他这是在嘲笑她的胸小吗?虽然她的尺寸不能算大但也绝对不是贫乳,好歹都有个B杯。实在太过分了!“我心胸再小也小不过阁下的大脑,哦,对不起,我忘了你只有小脑没有大脑,所以你的反射弧特别短,运动神经也特别发达,比单细胞生物还是高级那么一点点的。”说完,安娅用小指头比了比。
墨镜男弯了弯嘴角,摇摇头说:“算了,我今天很累,不想再和你纠缠了。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1500块,换车灯加上修车头盖的钱。”
出乎安娅意料,墨镜男很爽快地从口袋里取出钱包,拿出一沓钱说:“这里是2000块,修车费外加你的精神损失费,请不要再纠缠我了。”
安娅瞄了瞄那沓钱却没接:“我还没说完,除了赔偿,你还得道歉。”
“小姐,请不要太过分!”墨镜男眉头拧起。
“先生,请你不要太过分才是!明明是你做错了,为什么不肯承认?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大大方方地说句‘对不起’。我袁安娅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道个歉,这事我们从此就结了。”安娅固执地坚持着,她认为钱固然是要拿回的,但他那种目中无人的个性实在太可恶了,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的话他以后还是会在马路上祸害其他人的。
“嗬,是吗?”墨镜男双手抱胸靠在门上,一副决不妥协的模样。
“你抢我的道,害我撞坏车子,最后还不负责任地逃跑,难道不需要道歉吗?”
“那是因为我有比给你让道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每个人都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赶时间。”安娅反驳,她觉得他的本位主义毛病实在是太严重。
“你说每个人都有重要的事,那比得过命案吗?”
“什么?”安娅愕然。
“一个16岁少女在时钟旅店里被人残忍地奸杀了,疑犯是个连环杀手,我必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找到破案的线索。”墨镜男冷冷地说道,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安娅记起月娥曾提起过时钟旅店连环杀手的事情,据说凶手在一年内陆续地杀害了5名少女,手段极其凶残。墨镜男去查这个案子,难道他是警察吗?她问:“你是警察?你当时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只有警察才能破案。”他别过脸,不屑于向她解释。
虽然他的态度依旧傲慢,但是如果真是为了破案赶赴现场,那的确是十万火急,心里的气也慢慢消了一半。于是,安娅从墨镜男的手里接过钱,说:“勉强算你情有可原,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好吧,这事我们就当结了。”
墨镜男没有出声,只是扬了扬眉毛,然后就转过身去开门。
安娅也转过身,正准备开门,却听到身后轻飘飘地传来一句:“刚才忘了说,月亮不代表正义,但能牵引地球上的潮汐涨落和生物体内的律动节奏,我看你的情绪那么容易激动,恐怕是你体内的雌性激素分泌受到‘月亮女神’的召唤而发生紊乱,劝你去看看医生,别放弃治疗。”
说完,墨镜男“砰”的一下关上门。
安娅还愣在原地琢磨着他的那句“体内的雌性激素分泌受到‘月亮女神’的召唤而发生紊乱?”忽然,她醒悟过来,气得差点就想把手里的钥匙朝对面大门扔过去。
“你才月经不调!你全家都月经不调!”她咬牙切齿地骂道。
自第一天见到林浩和墨镜男后,安娅就没再碰到过他们,不过偶尔她能听到外面开门关门和送外卖的声音,时间大多是晚上,似乎他们都属于晚归的人。
到底他俩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总是那么晚回家?她无聊的时候也会推测他们的职业和身份。那天墨镜男提到凶杀案,再加上他那种习惯站在高处审视别人的眼神,安娅推断他不是律师就是在检察院里上班的。
而林浩,安娅有些怀疑他是个警察,虽说他外表看起来显得风度翩翩,谈吐也温文得体,但他看人的目光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敏锐,而且行动间透着股利索干练的劲头。她记得小时候住隔壁的大哥哥就是名警官,他走起路来腰杆总是挺得笔直,步伐矫健有力,和林浩走路的姿势很像。假如她猜得没错,他们一个是律师一个是警察,本来是挺合拍的一对搭档,无奈墨镜男的人品严重影响了她对他们的好感。
转眼间,日子就过了两周。这天是周末,安娅不用出门面试,于是她大早起来,把那几盆多肉搬到阳台上,趁着清晨阳光不是太猛烈的时候让它们晒晒。
外面阳光明媚,微风阵阵,但是她的心情却无法轻松起来。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的翠麟江,她觉得自己就像岸边用缆绳系着的那些小船,虽然不断奋力向前,欲逆流而上,却总是在缆绳的作用下不断地被拉回原点,成功的彼岸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吹了一会儿风,安娅看见楼下花园里有人在跑步,决定换上运动服到花园里跑两圈,把心中的郁闷都驱散在大汗淋漓的快感里。来到楼下,做了几个热身动作后她沿着小径跑了起来。她跑得很慢,边跑边欣赏周围的景致,花园里的桃花借着几分暖意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灿如胭脂,灼灼其华,仿佛一片灿烂的星云坠落在草坪上,春天的萌芽正在冬日的泥土中蓄势待发。
绕过了花圃,安娅往喷水池的方向跑,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穿黑色运动服的高个子男人从她后面跑了上来。她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加快速度,越过了她这尊人形“障碍物”。
安娅认出越过自己的人是墨镜男,心里又忍不住吐槽:有什么了不起的?跑得快小心摔得也快。她愤愤不平地跟在墨镜男的身后,想用目光在他的背脊上狠狠地灼出几个洞,跑了几圈后,她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便停下来,干脆慢慢地绕着花园散步。墨镜男仍在跑,不时会和她迎面而遇,遇见时安娅故意扭过头对他视而不见,但即使这样,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墨镜男的体力很好,而且很会跑。跑步是讲究技巧的,特别是长跑,步伐,呼吸和肢体摆动的节奏得互相配合,才能节省体力并达到最佳的锻炼效果。她冷眼旁观,只见墨镜男身材消瘦但肌肉结实,肢体动作敏捷中充满了力量的美感,跑了大概十个圈也没见他有气喘吁吁的迹象。
安娅瞧着墨镜男的身影,觉得他还真是一朵奇葩,上天似乎赋予了他所有世人艳羡的优点:帅气,头脑,财富,朋友,良好的运动细胞,但偏偏就漏了美德这样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说,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就在感慨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截断了她的思绪,接着传来几声低低的呜咽,好像是某种动物发出来的。她连忙往前小跑几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在花园的车道上,一辆黑色捷豹跑车停在路中心,一个女孩从车上推门而下,然后跑到路边蹲下身体,似乎在观察着什么,表情非常焦急。
安娅跑过去,看到女孩面前卧着只金色小博美犬,嘴巴一张一张地,似乎很痛苦。
“我没想到它会突然跑出来,我根本来不及刹车。它会不会死?怎么办啊?”女孩无助地看着安娅,声音像要哭出来似的。
“别慌,它的主人呢?”安娅问女孩。
女孩看了看身后,没见到其他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安娅弯下腰仔细地看着地上的博美犬,它的表面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流血,但左前爪却蜷缩成一个扭曲的姿势,不停地抽搐着。上大学时她曾接受过红十字会志愿者的培训课程,放暑假的时候还在一家宠物医院里打零工,照料过不少受伤的小动物。根据她的经验判断,狗狗的左爪应该是骨折了。
“它看上去好可怜,我不是故意的。”女孩战战兢兢地伸出手,似乎想抚摸小狗以表达自己的内疚。
“小心,别动它。”安娅飞快地按住了女孩的手掌,然后解释道,“它应该是骨折了,你和它不熟,贸然碰它,动物在痛苦的时候会失控咬人的。”
“那……该怎么办?”
“先帮它做简单的包扎处理,然后送去医院。嗯,你能牺牲一下你的围巾吗?”安娅问。
女孩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递给安娅。
安娅接过围巾,飞快地在四个角上各打一个结,做成个简易的布兜,然后用手上的毛巾替狗狗包扎,又从树底下捡了两根树枝绑在它的爪子上作为固定。她的动作迅速而熟练,小狗在她的摆弄下乖巧又顺从。女孩在旁边看得有些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哇,你好厉害。”
安娅用布兜兜住小狗,然后放在女孩的车上说:“好了,现在该把它送去最近的宠物医院。”
女孩犹豫了片刻,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安娅:“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我有点怕。”
安娅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心里一软,刚想点头答应,没想到身后有人说:“去医院的话还是和它的主人一起比较好。”
安娅回头,发现墨镜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
“可是,我们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安娅说。
“它的主人是8楼A座的,我刚才已经让保安去通知他了。”
“哦,原来你认识它的主人?”女孩好奇地打量着墨镜男。
“不,我不认识,这狗我也是第一次见。”墨镜男面无表情地说。
正说着,一个身形肥硕的男子突然从他们身后挤了进来,他一看到车上的狗狗就扯开嗓子干号:“妞妞,妞妞你怎么了?吓死爸爸了!你怎么就那么调皮偷溜出来呢?我才把你带回家两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爸爸该怎么办?”
“喏,他就是8A的住户。”墨镜男瞥了胖男一眼。
最后,胖男抹着眼泪上了女孩的车,两人带着狗狗赶去医院。看见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安娅松了口气,正准备转身上楼,却听见墨镜男在她身后问:“你是兽医?”
安娅有些惊讶,没想到墨镜男会主动开口对自己说话,她态度冷淡地回答:“不是,我只是曾经在宠物店里工作过,上过红十字会的培训课程。”
墨镜男没说话,默默地和她一同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墨镜男仍旧板着一副冷冰冰的脸,而安娅对他也无甚好感,便抬起脸盯着上方的液晶屏发呆,气氛相当怪异。去到8楼的时候,墨镜男突然开口道:“那个男人有中度焦虑症和自杀倾向,最近又和妻子离婚了,他照顾不好那只狗的,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应该把狗买回来。”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说你不认识他吗?”安娅感到很奇怪,其实刚才她就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这小狗是胖男养的呢?
“事实都摆在眼前,难道你看不见?”墨镜男反问,那语气似乎她问了个很蠢的问题。
“事实都摆在眼前?”安娅瞪着他,心想从她见到胖男到现在不过15分钟,15分钟内她能看出什么事实来?焦虑症,自杀倾向,和老婆离婚?说得好像他就是胖男的心理医生似的,这些都是他臆测的吧?在她看来胖男除了有些娘娘腔之外,脸色红润,身体健壮,根本就不像是会想不开的人。
这时,18楼已经到了,电梯门打开,墨镜男看了安娅一眼:“对,事实摆在眼前,只是你视而不见,像大多数人那样。”说完,他转身走出电梯。
对事实视而不见?他什么意思?是在讽刺我观察力差吗?安娅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出电梯,本来还想问多几句,但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强烈地散发出一种“哥很高深,无知人类退散”??的气息,因此她很识趣地闭上嘴。既然他说她视而不见,那么她就选择彻底地对他这个人视而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