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方浩没有回来，阳台上他早上晾晒的衣服随风摆动着，餐桌上放着一盅乌鸡汤，颜色清亮，上面浮着枸杞和红枣。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煲的汤，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那五十万的替换品，好贵，心揪着疼。
就着红酒，她把整整一盅乌鸡汤喝得干干净净，白瓷汤煲被她摔在地上，碎瓷片散落一地。
看着碎了一地的瓷片，唐吉娜开始嘤嘤的哭泣，她和方浩的这场爱恋就像这些瓷片一样，碎了永远无法修复了。
她开始后悔，如果她不进行那样的试探，而是摆开来讲清楚，那么也许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
但是要真是那样，她真的会原谅方浩接近她的初衷……
想了许久，忽然记起，第一晚，她不是一样内心里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对方浩做出那样的勾/引吗……
她有什么理由不原谅，她想原谅，可是……他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原谅他的机会，他就这样消失了，唐吉娜帮他买的手机，衣服，手表，全留在了这里，唯独带走了那张银行卡。
半个小时，这盅价值五十万的乌鸡汤全部被唐吉娜吐进了马桶。
呜呜呜，好贵的鸡汤啊，好疼……
再然后喝了整整两瓶红酒才迷迷糊糊地睡去，迷迷糊糊的时候依稀感觉方浩回来了。
唐吉娜微眯着眼睛说：“阿浩，是你吗？你回来了，真好。”
“吉吉，你不生气吗？”方浩的声音很飘忽，忽近忽远。
“阿浩，你知道吗，我生气不是因为你拿走了我的钱，而是因为你用你的谎言偷走了我的心，我那么爱你，甚至想着如果你说出来的话，我会和你一起供养你的爸爸。”
方浩轻轻地从身后揽着她，两具身体像是闭合的汤匙，她依稀听见方浩对她说：“吉吉，我知道也许在以后的每一个日夜里，你都会恨我，但是我会爱你，无论我是不是还在你的身边，无论你恨不恨我。”
她想说：方浩，你要是走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留下来陪我，可是睡意朦胧，她还来不及说就已经睡着了。
晨光一点一点漫过头顶，唐吉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床的一侧空着，唐吉娜苦笑，原来昨晚方浩回来是一场梦，如果顺带昨天发生的一切也是一场梦那个多好。
再抬眼，阳台上她昨晚没有收进来的衣服已经不见了，打开橱柜，它们被熨烫得整整齐齐地挂在那里。
地上那些碎瓷片也早就被收拢安静，地板光洁得没有一粒灰尘。
她的手上，被瓷片划破的手指也贴着创可贴。
不是一场梦，他回来了，记不清她说过什么，懊恼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应该是骂他的话吧，所以他没有留下，所以终究还是成了一场梦。
该死的天又下雨了。
唐吉娜想想还是应该去补办那张银行卡的副卡，明知道上面应该没有钱了，好像冥冥中是为了和方浩之间建立某些联系似的。
来到银行，填好单子，递进窗口。
“娜娜！”
办理业务的竟然是史万峰。
唐吉娜宿醉的头脑有些混沌，史万峰不是业务经理吗，怎么越混越回去了，竟然到了窗口办理业务。
想伸手把单子撤回来，可是看着等候在后面的顾客，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办子卡吗？母卡带了吗，你一个人办什么子卡？”史万问询的声音从扩音气里传出来，过分关心了。
看着身后探究的眼神，唐吉娜有些尴尬。
史万峰也意识到了，急忙低头办理业务。
单子递回来的时候，史万峰压低声音：“娜娜，你的卡上只有520块。”
唐吉娜有那么一时发怔，520块，520，我爱你。
签字，拿上补好的卡子，秦恩恩走出银行，雨丝打在脸上了，有些冷，但是却很轻柔的样子，像是方浩那些长久而缠绵的亲吻。
“娜娜，出什么事了吗？”史万峰清楚唐吉娜的财力，她的银行卡上不可能只有520块钱。
“你怎么出来了？”唐吉娜笑笑，眼神不似以往那么憎恶，她忽然明白一个道理，恨一个人那是因为曾经深深爱过。
“我向领导请了假。”史万峰笑笑，将伞递过唐吉娜的头顶，伞上面中国银行几个字很明显，“你真的没出什么事吗？”
“没有，我会有什么事。”唐吉娜一点也不想把自己和方浩的事情透露给前夫，不单单是面子问题，很大一方面竟然是一种保护方浩的心里。
记得很多年前，她和史万峰也是这样认识的，她来银行存钱，遇到下雨，史万峰把伞递过她的头顶。
一切的一切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对了，你怎么在窗口上办理业务了，你不是业务经理吗？”
“说来话长，我和林岚离婚了，她背着我收了客户的钱，然后要我做一些违反银行内部规定的事，我没有答应，事情没办成，客户就到银行投诉了，然后我才知道她收了钱，领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没有被辞退已经是银行领导对我的照顾了。”史万峰说这些的时候，眼神淡淡的，脸部的表情很自然。
唐吉娜想，他的前夫并没有因此怨恨，看来总算是长大了。
“那孩子呢，不是怀孕了吗？”
“林岚和以前的男友一起同居了三年，期间流产手术做了好几次，已经变成了习惯性流产，那天我陪她产检完回家，晚上孩子就流掉了，呵呵。”史万峰干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