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兰蒂如同一个失败者落魄的坐在餐桌剩饭前,失魂盯着小黑,宛如凝视黑暗的空洞。
老夫人德曼一晚上没有出来过一次,烛火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燃烧殆尽。
兰蒂眼神空洞的走进厨房,将冷透的食物端出,剩饭端进去。小黑陪着兰蒂一夜未眠,兰蒂在等待,它也在等待。
静默的空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哒哒——
医馆外传进来微弱的脚步声,小黑转过身,是利利青鹰和茉莱娜回来了,脸上的疲惫遮盖不住的表现出来。
兰蒂将最后一盘食物放在桌子上,呆呆地、期待地,害怕地看向两人身后,什么都没有,都是死寂着的。
“哼哼,菜都凉透了,拿出来有什么用。”瞥了一眼餐桌,利利青鹰知道那是为库塔尔预留的。
茉莱娜小声警告:“利利青鹰,不要太过分了,公主不是故意的!”
“人回不来,拿出来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自己吃?”利利青鹰扭头低声道。
清静的拂晓,安静的医馆,即使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惹起人的注意,藏在袖袍的手攥紧,回荡在心中的话语如波涛冲击着胸膛,可就是冲不出那个高高在上的关口。
“小青,兰蒂昨天晚上一直都很伤心,你就不要说她了。”
利利青鹰闭上嘴,抓过椅子坐到一边,闷头不再理会人。小黑重新趴回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盘子,上面没有白气冒出,依旧冷冷的。兰蒂捧着餐盘,冰冷的触感化成一杆长矛,刺进她的心脏,即便用魔力来升温,还是彻骨的冷。
茉莱娜静静地走到兰蒂身边,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静默中,太阳攀升,时光流逝,所有人陆陆续续回到医馆,人影渐多,可是总少那么一个不怎么起眼的人。
“刚组了个队伍就少人,以后可怎么办哟……”法尼凝望苍穹,他或许是一句没有任何用意的牢骚话,听在被人耳朵里却像是在责备和抱怨。
“难道不是因为你这个队长不合格吗?”沉默了一段时间的利利青鹰开口。
“嘿!怎么能怪我?”
“你不是队长吗?又是我们中阶位最高的魔法师,让库塔尔留下修路的人也是你,难道不怪你还怪我呀?”
“茉莱娜也是中阶魔法师呢!那条路就是她弄坏的!”
茉莱娜冷道:“你们两个这样有意思?”
蕾月想要劝解:“对啊,我们这样争论,互相推卸责任也不能解决问题啊!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库塔尔到底去哪了!”
利利青鹰:“昨晚那条小路没有多少人知道通行,刚刚修复的小路很容易留下痕迹,我们挨个查都没查到任何线索,除非他自己回来。”
法尼突然跳起来:“会不会是他自己跑路了?”
利利青鹰一脸惊异,对着法尼道:“我怎么没想到,你简直是个天才啊!还有,我能顺便问一下,库塔尔跑路的理由吗?”
“呃,这个……”法尼悄悄将视线投向兰蒂,“昨天不是有推理嘛……”
“法尼!你说话不要遮遮掩掩的,有什么说出来不就好了?大家都是一个小队的成员,以后会有更艰难的困难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若是都像你这样说话,我们以后还怎样彼此信任,又怎样克服那些难以逾越的困难?”茉莱娜眼神如刀逼视法尼。
“好吧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啦,反正我也没藏着掖着!”
利利青鹰鄙夷:“你藏钱掖钱的次数少?”
气氛再一次僵住,所有人都噤声,待在房间里的老弗德曼从门缝中往外看,一口叹气,闭紧房门,两耳不闻房外事。
看来今天早饭吃不成了,再睡会儿吧……
悲伤、哀伤成为了兰蒂眼中的主色彩,进而转为迷茫。
临近午时,兰蒂站起来,望着医馆内的几人,眼神略显空洞,声音略显颤抖:“我决定,在没有等到库塔尔前,暂停行程,直到天空不蓝、青草不青!”顿了片刻,“当然,你们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自行选择离开,所有后果有我一人承担!即便你们是红色钻石小队的队长我都不会怨你们!只要是你们自己的意志……但是!”晶莹的泪珠困在青玉般的眼眸中,“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此时此刻起,绝不背叛任何小队成员,若违誓,身——天难葬、地难掩、人间亦不容,魂——徘徊生死间,受戾气永世蚀魂之痛,承深渊万万年之寒苦!”话罢,双手握拳朝上,魔力成刀,割开双手手腕,鲜血淳淳而出,“此血、此伤、此泪为证!天、地、诸君共证!”
“公主!”茉莱娜惊道,急忙抓过兰蒂的双手,想要魔法止血,但是被兰蒂制止,看着冒出的鲜血,兰蒂嘴角甚至露出一丝笑意:“不!用纱布就好!”
蕾月慌张从药柜里翻出纱布,递给茉莱娜一卷,手忙脚乱地帮兰蒂止血。
法尼和利利青鹰简直惊呆了,大概真的刺激到她的心里了吧!
等到血止住,兰蒂脸色发白,小黑帮忙舔舐兰蒂受伤的血垢,血的味道又甜又咸,像小黑此刻的心绪。
漫雪一开始被吓坏了,她走到兰蒂身边,轻声问:“兰蒂姐姐,疼吗?”
面对着无邪而温柔的面孔,兰蒂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在其面前情绪失控,让漫雪为自己担心。
利利青鹰和法尼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难以言喻的复杂,干咳两声,两人走近餐桌,同时表示自己不会离开红色砖石,并对自己过分的言语表示道歉。
兰蒂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为了打破生疏的裂痕,蕾月扶住兰蒂,说:“既然大家把心结解开了,那就来讨论一下怎么把库塔尔找回来吧,我先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整整一天时间,他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才回不来了。”
“我同意,库塔尔虽然看上去笨拙,但是人是很好的,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法尼赞同道。
利利青鹰:“要不,我们也到联盟去颁发任务?”
“你有钱?”
“这关钱什么事!我真是看错你了,这种时候还这么抠!”
“小子,不是我打击你,你真是富家出来的公子哥不知道人间民众艰难啊!钱,就是社会的规则!钱,就是生活的代表!钱,就是生命的体现呀!”法尼老气横秋道,“不要着急反驳我,联盟领取任务都要钱,发布任务要的钱更多,联盟也是用人来运营的,不盈利怎么长久下去?你说的轻松,要知道,寻找一名低阶魔法师所需要的金币要多少吗?至少十枚金币!”
“十枚?”
“对!十枚金币啊!”
“好!十枚金币,你等着!”利利青鹰伸手抓向放了一夜的食物,不顾礼仪的往嘴里塞,法尼连忙瞪眼:“不是说金币吗?你怎么吃起来了!别吃了,给我留点!”
利利青鹰可不理会法尼的话,嘴里塞满,手里抓着肉,道:“你们也赶紧吃,不然一会儿我可都吃光了啊!”说着,利利青鹰端起一盘肉放到兰蒂面前,“流了这么多血,不补回来可不行……”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
“好!漫雪,我们也赶紧吃!”蕾月把利利青鹰和法尼伸出的魔爪打回去,挑了两盘未动过的食物到自己跟前,也不顾形象的用手吃起来,只不过没有那么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