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然而对比历经千年的福温古道,蜀道又算的了什么?
却说伊家诸位盘恒数日,带上银子盘缠踏上赴蜀之行。不下数日,已过出井门楼,但由于八闽多山,总是走走停停,倒也耽搁了不少时日。
八月十五日,伊家一行行至大北岭,但见古木苍森,雏鸟初啼,好一片初秋意境,只是路上行人了了,纵有风尘仆仆书生打扮行人路过,不过也只是低头赶路,倒也多了一份秋日萧索。大北岭古道位于福州北郊,古道依山势而建,故而盘形陡峭,有“北岭石阶三千三,阿爹挑担忙下山。出门月色照山路,回家日头早落山”的民谣传诵,虽无蜀道之高俊,然险绝非蜀道所能及。
伊若瑶虽为江湖儿女,但毕竟刚过二八,依旧有少女心性,加之父亲、叔叔在旁,也会散发几分天真。看着山花烂漫,云淡风轻,偶有野兔出没,也会小步欺上,追逐一番,但只消片刻便收起女儿心性,手握剑鞘时刻警惕,和父亲、伯伯亦步亦趋缓步慢行在这古道之上。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左右,一间行脚酒肆出现在青山绿水间,只见酒旗迎风,阵阵酒香随风而散,令山水间添了几分烟火之气。伊存罡本是好酒之人,闻的好酒,深吸几口,怔了一怔,自言道:“怎料到,崇山峻岭间小小行脚地客店,居然有此等佳酿。”言罢,望了兄长伊南风一眼,却见伊南风,笑盈盈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抚须不语,只好转而望向一旁英姿飒爽的大侄女伊若瑶。
伊若瑶看着叔叔一脸窘态,面上无风无浪,心里“噗嗤”笑了出来,大剌剌对伊南风说道:“父亲,自打离家以来,我们也走了数个时辰,想必您也累了罢,前方正好有个行脚歇息处,不如我们过去休息片刻,再赶路不迟!”伊南风听罢,默默看了伊存罡一眼,道:“荒山野岭的,莫来由一间酒肆,还是小心为妙!”
“这不打紧,凭你我一身功夫,怕他作甚?”伊存罡拍拍胸腹,径直向酒肆奔去。
见存罡已先行一步,伊南风摇了摇头,便随伊若瑶款款向行脚酒肆走去。到得酒肆门口,伊南风方才仔细看这酒肆,但见酒肆为草灰混泥搭建,仅供遮风避雨之用。一缸缸醇香美酒堆垒在酒肆旁的凉棚之下,似乎才从窖中取出,还留有几分封缸泥土。而素来好酒的伊存罡却早已坐在酒肆门口的长椅上骂咧咧的唤来店家要来酒吃。
伊南风见罢,和伊若瑶一起拾了伊存罡身边干净地儿坐下,却始终警惕的盯着店家,但见店家恭恭敬敬的走到酒缸边,揭开封头,沽了一海碗佳酿。奇怪的是,但店家封好酒缸,端起盛酒的海碗瞬间,伊南风似乎看见这店家右手食指悄悄的浸入酒水中点了一下,便迅速的抽回。
面对此景,伊南风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心道:“此番怕是要还着了贼子的道儿?我倒要看看这里有何文章?”
不多时,店家端着一碗热酒先行走到伊存罡面前,伊南风在一旁笑盈盈看着,默不作声,似有深意。
眼看伊存罡接过酒水,缓缓放至唇边,即将入喉,伊南风忽然发难,手如铁钳般扣住了伊存罡举碗的右手。微笑的对伊存罡说:“贤弟,你可觉察这酒中有何异味?”。
伊南风言罢,伊存罡才忽然醒觉,细嗅一口,顿时三尸神暴跳,暗道自己贪杯好酒,未曾细查,差点着了道儿。随即怒目瞪着店家,大喝一声:“贼子,竟然在酒里下药?”
眼看事情败落,好个店家,忽然向后腾挪数步,落到另一张桌子处,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筷箸“哗啦”散落一地,
旋即,忽有一声不合时宜的声响从酒肆盘树林处传出:“往来是客,可惜照顾不周,本山物资匮乏,看各位爷衣着华贵,不如借点银两让我等也风光一把?”
声落人至,只见四五个身披兽皮,内衬短褂,或独眼或留疤或讥诮,形似山匪的江湖人士从树林走出,不断逼近伊南风四人。而随着匪人将伊南风等包围,店家速速逃到匪人身后,桀桀怪笑:“哈哈哈,我等在此山中盘恒多日,饿的皮包骨头,总算是等到这般大肥羊了,本以为用点麻药就能弄翻你们,没想到倒是栽了,既如此,文的不行,只好来武的了!兄弟们,动手!”
话音刚落,或从脚下土地或从一旁树林中哗啦啦涌出十来人,各自拿刀拿棍,向伊南风三人围来,各个口中怪叫。却见伊南风三人,山匪众多,看似无力抵挡。伊南风伊存罡相视一笑,静静坐着,不惊不惧,任由山匪蜂拥而至更为奇怪的是,原本散落一地的筷箸不知怎的,就像是被人托起一般,晃晃悠悠又重新回到了另一张桌子上,而此时的伊若瑶却不知何时竟然坐到了那张桌子之上。
众山匪顿了顿,为首一人见伊家三人并无其他动作,胆子又大了几分,大喝一声:“兄弟们,别被这劳什子障眼法蒙了,拿下这三只肥羊,今晚到怡红院一起乐呵乐呵!”众山匪闻言,瞬间从呆立中醒转,又呱噪着向伊家三人奔来。
见避无可避,伊若瑶再也耐不住性子,唰的站起,几个箭步掠向山匪群中。或见山匪举刀劈面而下,伊若瑶左右飘摇如风吹柳絮轻松躲开,后快速近身,双手作托塔状,用力一顶,将劈刀山匪击飞;或见山匪撩棍挥至,伊若瑶迅速往后一倒,一个标准铁板桥躲过,迅速弹起,弓身猫腰一个秋风落叶腿将山匪放倒;或见山匪边跑边拔剑出鞘,伊若瑶眼疾手快,迅速欺近,左手一扣,直接擒住山匪拔剑之手,再用肩背一顶,令山匪瞬间失去重心,跌倒在地。如此三番五次,一众山匪纷纷落败,作鸟兽散。
眼看山匪走的走逃的逃,伊存罡忽然将座上空碗快速掷去,直接砸中落后山匪,像是定身一般将山匪定在了原地。伊存罡“哈哈哈”大笑三声,慢慢向被定身的山匪走去,笑着看着这个“可怜虫”数秒。只见这个“可怜虫”约莫十七八岁,长得倒也英俊,只是冷漠如刀,倒也几分倔强。
“哈哈,小娃娃,荒郊野外做了劫道的营生,却倒有几分脾气。可惜脾气虽犟,功夫不成,可跑不掉了哦~哈哈哈”看着山匪少年,伊存罡倒也不怒,自顾自的取笑起来。
“存罡,你又没正型了。”见伊存罡百步将少年点穴定住,由言语取笑。伊南风摇了摇头,走了过来,面对山匪少年,“小子,此番你等作恶在先,也莫怪我们出手教训,存罡这一手独门点穴功夫当世不出五人可解,可除存罡外,余下四人均嫉恶如仇,若是知存罡教训的是你等山匪,自不会出手相助。内家高手中之,若不知其法,强行冲穴,虽可能自行化开,但也会落得残疾病患,更别提你了!念你年纪尚轻,若立誓改邪归正,我到可令存罡帮你解脱。”
“今日我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随意,谁要你们假好心?”山匪少年虽身体不能动弹,但言辞倔强,并不为伊南风言语所动。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存罡!动手!”伊南风见少年桀骜,震袖转身,对伊存罡说道,言辞虽为严厉,但却另有深意。伊存罡听言,走到少年身前,一掌打出,掌风犀利,眼看就要压向少年面门,少年双目不闭反睁,毫无惧意。眼看少年即将毙于伊存罡掌下,忽然伊存罡身形一晃,瞬间闪至少年身后,重重一掌化作绵绵一掌,轻轻一拍少年肩背左右,便退至伊南风身旁。
少年正在愣神,伊南风便与伊存罡缓缓走远。唯留下伊若瑶凑近脸对少年笑了笑:“你放心,叔叔父亲才不会取你性命,只是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莫在做那劫掠逞恶之事。”说罢,伊若瑶便大步流星的追赶而去。留下少年红着脸静静站着,望着伊若瑶走的地方似乎在想着什么。
约莫又过了四分之一柱香时刻,少年穴道开解,自顾抓了抓脑袋,自言自语道:“好漂亮的姑娘,也不知何年再相见。”而后遁入树林,却似乎与此前远去的山匪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