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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梅林婚事

宋龄儿快马飞奔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梅林山庄。不过短短几日,梅林山庄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宋龄儿下马走向前,对守门的庄丁道:“这位大哥,劳请你禀报下林老庄主,说宋龄儿前来求见。”庄丁应道:“二庄主目前不便见外人,不过少庄主在,我去告诉他,姑娘请稍等一下。”宋龄儿“嗯”了一声,便回身去查看踏云的身体是否无恙,确认无恙后,便与它嬉笑了几句。

林习听到宋龄儿到来的消息,欢喜万分,三步作两步向门口奔去。出到门口,便见一名粉衣少女背对着自己抚着马头,看着身影,正是自己思念多日的宋龄儿。

林习欢喜之际,脱口而出,道:“龄儿姑娘。”宋龄儿听到喊声,回过头来,微笑道:“林大哥。”林习喜悦之情尽现脸上,道:“让龄儿姑娘久等了,快快里面请。”边说边作请的手势。

宋龄儿笑道:“林大哥,你别喊我‘龄儿姑娘’了,喊‘龄儿’就行。”林习欢喜地点了点头,道:“嗯。”

宋龄儿边走边问道:“对了,林叔叔的身体没事吧?”林习道:“二叔自那天受伤后,便一直闭关修养,身体并无什么大碍了。倒是龄儿你,伯父伯母的事,我也知道了,还请节哀顺便。”

宋龄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人总是要死的。爹娘为国而死,我想这也是他们的另一个心愿吧。”这一说,眼泪又差点要掉下来。

林习见她黯然神伤,心中疼惜,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于是道:“梅林山庄安静祥和,龄儿若是不嫌弃,大可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他知道宋龄儿来梅林山庄,肯定是有事相求,可是他是多么希望她能在这里多住几日,虽谈不上能相爱,但能见多一天也是好的。这便是他心中所想。

宋龄儿转身望向林习道:“林大哥,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为了求得贵庄中的梅林丸,以便救得轩哥哥一命。”

林习听了,吃了一惊,问道:“轩兄弟怎么了?”宋龄儿道:“轩哥哥中了透骨针毒,已经剩不了多少时日了。”才说完,那为爹娘伤痛的眼泪还未干去,现又想到心爱之人,危在旦夕,心中哀伤抑制不住,留下了泪来。

林习见了,惊慌失措,忙安慰道:“龄儿,你别伤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轩兄弟的。”宋龄儿道:“林大哥,我知道梅林丸对梅林山庄来说很重要。可是,我……”

林习实不忍心看着宋龄儿再哭下去,打断劝慰道:“龄儿,你赶路也累了,我先给你安排个休息的屋子吧,虽然这事我作不了主,但是我会替你想办法的。”宋龄儿抹了抹泪水道:“那我就先谢谢林大哥了。”

林习点点头,呼了口气,道:“龄儿,你先跟我来。”宋龄儿点点头,跟着他走。

林习把宋龄儿带到里院雅静的屋舍,道:“龄儿,你就住这里吧,这里安静,有什么需要的,喊我就行。那件事,我先去找二叔商量商量,你先好好休息。”宋龄儿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屋里。

林习等宋龄儿关了门,这才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轩兄弟也算是个豪气侠义之人,他跟龄儿自然应是配成一对的。”那天陈玉轩一战武林豪杰的壮观与回交玉龙剑的侠气,确实让林习折服不少。

林习站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去。

林习走去后山院,来到林天涯静养的那间屋子前,屋门紧闭,便在门口道:“侄儿前来问候,二叔身体最近可好?”

林天涯道:“仍需静养几日,便可出关了。满州城的战事怎如何了?”林习道:“辽军听说陆夜泽将军连夜领军来救,更加上各路豪杰齐去。他们攻下城后,作了一番掳掠便去了,只是宋老将军和宋夫人已战死。”林天涯叹了一口气,心中一阵悲伤,久久未语。

林习道:“二叔,侄儿想请问你一事。”林天涯道:“但说无妨。”林习道:“庄里的那颗梅林丸真是留给我未来妻子的么?”林天涯道:“是的,那是你父亲的意愿。”

林习近一步问道:“不能作改变么?”林天涯道:“大哥的意愿,自然是不能的。”林习道:“侄儿明白了。侄儿不打扰二叔了,先行告退。”林天涯道:“你去吧。”

当晚,皓月当空,说不出的明亮动人,可是亭子里的人却没有心情赏月。

林习站在那亭子很久了,时不时地望着一个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希望着什么,心忽急忽安,忽喜忽悲。时间过了不知多久,眼睛一直注视着的那个方向,始终不离半刻。

门“吱呀”一声响,终于缓缓打开,露出一人,玉脸如月般洁白动人。林习见着,忙对身边的家丁使个眼色,随后,自己快步走过去。

宋龄儿看见林习过来,方要开口问好,却被林习抢先一步道:“龄儿,你饿了吧,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宋龄儿只好对着他微笑点头,跟随他走过小拱桥,来到亭子里。

宋龄儿见石桌上摆满自己爱吃的饭菜,色香动人,不由得心里一阵感动,道:“林大哥,谢谢你。”林习笑道:“龄儿不必客气,快吃吧,要不然就凉了。”

宋龄儿不愿辜负林习的美意,但心里想着梅林丸的事,便想吃快些,好出口相问,于是执起筷子,快速地吃过饭菜。林习在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宋龄儿吃饱后,放下筷子,道:“林大哥,我吃饱了。那个……梅林丸的事情……怎么样了?”宋龄儿也知道过意不去,说得吞吐了。林习苦笑了一下,道:“龄儿,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宋龄儿“嗯”地一声点了点头。

林习缓缓而道:“以前有对夫妻十分恩爱,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后来他们在追杀一个恶人时,男子不幸被那恶人用毒所伤,女子除掉那恶人后,不顾自身性命,帮男子吸毒。男子虽然好了,可是那女子便中了毒,男子把她安置好后,便出去四处寻找解药。但是十数日都未见回来,女子的毒一天深似一天,药力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了。而此时女子又听到有人议论那个男子抛弃了她,在外面找了别的女子逍遥快活去了,要不然怎么会十数日不归呢?女子听得后,心中情绪波澜,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吐出,不过一日,便身亡了……”

月光如水,倾泄在亭上,池面上,花草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地安详静谧,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看见宋龄儿支颐听着。林习收尾道:“等到那位青年找到解药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心爱的妻子已经离开了人世间。他肝肠寸断,悲痛欲绝,立下誓言,凡以后子孙娶妻者,此药当由妻子保管,任她处理。青年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减少心中对妻子的那份内疚,二来是为了显示丈夫对妻子的忠贞。”

宋龄儿听完,感慨道:“好凄美的故事啊!”

林习点点头,道:“那对夫妻便是我的父亲母亲,而那颗药,便是龄儿所要的梅林丸。”宋龄儿“啊”地一声反应过来,心中忽地一片慌乱,不知说什么才好。

林习却是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龄儿的。”右手拍了拍宋龄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宋龄儿心中滋味万千,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看看林习,见他只是微笑地看着自己,心下更是难以平静。倒是林习先开口道:“龄儿既然来了,就安心地住两天,等二叔出来后,我再向二叔禀明,或许会有转机的。”宋龄儿“哦”了一声,便起身回去了。林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时间漫长的过了五天,在这五天中,宋龄儿时刻都在想着如何取得“梅林丸”,心中祈求着林天涯快点好起来,至少这样还能见着他。

这几天,林习会时不时地过来陪宋龄儿说说话,带她在梅林山庄赏玩。但宋龄儿更多的时候便是对着池塘前的枯荷发呆。林习多次有意而来见她如此,便都是远远地看着,也不知多久才默默离去。

来到梅林山庄的第六天,宋龄儿用过早饭后,依然是对着枯荷出神,心底默然道:“已经第八天了,真的还要等么?药在梅林山庄,偷吧?自己能等,轩哥哥可不能再等了。不行,不行的,不能偷!”一想到这,瞬间回过神来,心下又开始慌乱起来了,自己问自己,道:“怎么办?怎么办?轩哥哥还剩七天的期限了。”她的心忽上忽下,踌躇了半会,终于下了个决心,做了个痛心的决定,于是去找林习。

此时的林习没有来看她,而是在别园里练剑,这是他一直都得做且要做的事情。

宋龄儿走这一段路,走得很漫长,对她来说,是从没有过的漫长。可是再怎么漫长,也要有到达终点的时候。

宋龄儿望着林习白衣飘然的身影,理了理思绪,终于出声喊道:“林大哥,我想嫁给你!”她喊出这句话时,玉脸不自觉地烫了起来,咽喉也开始干燥。她不敢正儿八经地面对着林习说那句话,因为那一句话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所以她选择了他背对着自己的时候说,至少那样,她还有一丝底气。

林习听到这句话,身体一时间僵住,手中的长剑“铛啷”掉落在地上,惊愕地转身,他不敢欢喜,也不敢相信,这究竟是不是真的?他看见宋龄儿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在望着自己,左手扳着右手,右手扳着左手。

宋龄儿见他反应失常,细声问道:“怎么了?林大哥,不行么?”林习惊愣了半会,才回过神来道:“龄儿,你说的是真的么?”宋龄儿点点头,道了句“嗯。”羞得又低下头来扳弄手指。

林习欣喜若狂地上前抱住宋龄儿。宋龄儿身体微微颤了一下,便由他抱着。林习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道:“龄儿,你知道么?自从第一次遇上你后,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总是想着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能再说话。夜里的那次你问我,问我喜欢的人是谁。现在我就想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是你,龄儿!想不到你肯嫁我,太好了,太好了!”

宋龄儿不知林习竟会喜欢自己,更不知那天他口中所说的人会是自己,叹了口气,脱开林习的怀抱,道:“林大哥,我们成亲吧,就明天。”

林习欢喜道:“好,好,我明白龄儿的心思。只要龄儿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好保护龄儿的。”宋龄儿强作微笑,道:“我相信。”林习兴奋道:“我这就去准备。”

待林习走后,宋龄儿软绵绵地跌坐了在石阶上。眼泪因心痛而涌出,喃喃自语道:“轩哥哥,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来换取你一命。龄儿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了。对不起。”她双手紧紧抱住双腿,埋脸哭了起来。

林习开始吩咐家丁置办喜事,喜讯很快便传了出去,传遍了武林,附近能来的豪杰都纷纷赶至祝贺,梅林山庄刹那间又热闹了起来,庄上人人喜逐颜开。

宋龄儿静静地坐在妆台前,却是一脸的茫然,身子一动也不动。

梅林山庄后山院,林习欢喜地三步并两步走到林天涯房屋前,道:“二叔,侄儿明天大婚,还请二叔能出来主办。”林天涯闻言大吃一惊,问道:“习儿要娶的是哪一位姑娘?为何二叔以前不曾听闻习儿有喜欢的人?”林习道:“回二叔,侄儿要娶的是龄儿。”

林天涯身子一颤,道:“能娶到龄儿也算是你的福气,她可答应了么?”林习道:“嗯,二叔,龄儿答应了。我们明日就成亲,还请二叔能出关主持。”林天涯道:“好,我知道了,你先行去准备吧。”林习“嗯”了一声,欢喜着去了。

林天涯安静地在里面坐着,心中滋味难言。

婚事布置得很快,仅一天的时间,梅林山庄便红得喜人心田,从要成婚的这天早晨开始,便不断有人送来贺礼,庄丁们忙得不亦乐乎。

宋龄儿穿上大红喜服,心里却烦乱得很,她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好,还是不好,她知道这会迎娶她的人爱着她,可是她并不爱他,甚至连一点感觉也没有,可她却要嫁他了。一边是大红喜服,一边是陈玉轩的性命,她选择了前后者,可能会更好一点吧。在她心里,她希望陈玉轩能活着,好好地快乐地活着,她想再看他傻得可爱的样子,看他笑起来开心的样子。

对,他要活下来。她如是这般想。

天色正好,良辰快要接近,豪杰们分站在大厅的两旁,林天涯确实出来了,他笑着与各位豪杰道喜。

林习在门口激动地、欢喜地翘望着,恨不得时间马上就到。林天涯早已瞧出了他的心思,过来笑着道:“习儿莫急,良辰马上就到了。”

刚说完,就有家丁喊起来,道:“良辰已到,奏乐,迎新娘子!”林天涯笑道:“你看,这不就到了吗?”他走到高堂前坐下。众豪杰也跟着欢喜起来。

伴娘欢喜地对宋龄儿笑道:“龄儿姑娘,吉时到了,姑娘得去拜堂了。”宋龄儿回过神来,道:“哦,吉时到了么?你来帮我把凤冠戴上吧。”伴娘取过凤冠,给宋龄儿戴上,盖上了红盖头,搀扶着她朝喜堂大厅走去。

礼仪的家丁看见新娘子到,便高喊道:“新娘子到,请新郎迎新娘子!”林习快步走出厅门,在门外望着新娘子缓步而来,只觉着今天宋龄儿的打扮美极了。他心里既是欢喜,又是七上八下。

宋龄儿由伴娘搀扶着到门口后,便有人递上来了一条红绫,她执一端,林习执另一端,三人开始并步而进。林习的眼睛从看到宋龄儿缓步而来的那一刻起,就始终没有离开过宋龄儿的身上。

直至高堂前,伴娘才松开宋龄儿的手臂,笑吟吟地站向一旁。在旁的豪杰们一个个都夸赞男才女貌,匹配得好。

礼仪的司礼开始高喊道:“一拜天地!”林习和宋龄儿依言朝着厅门外鞠躬一拜。司礼再高喊道:“二拜高堂!”宋龄儿和林习转过身子,朝着林天涯缓缓一拜。司礼再三高喊道:“夫妻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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