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点多,萧文雨到了路家廉接待他同学的餐厅。这是一家南城最高档的中餐厅,餐厅的名字叫南国风,经营的是本帮菜,清、鲜、爽、嫩、滑等特色,“五滋、六味”俱佳,擅长小炒。
萧文雨在大厅坐了半个多小时,路家廉和他同学到了。他同学三十岁左右,个头不高,有点偏胖,一身银白色休闲装,精明能干,潇洒大方。
路家廉看他来了,笑着和他介绍说:“文雨,这是我大学舍友庄宗志,他现在是美国尼克商业公司亚洲区采购总监。老庄,这是我弟弟萧文雨。”
庄宗志急忙纠正说:“老路,你开我玩笑了,我只是个经理,离总监差一大截呢?”
路家廉一点也不生气地说:“你们总监不是要退休了吗?总监位置不早晚是你的。你是中国人,最熟悉中国市场,以华制华,这是老外最擅长的招数。以后你当了总监,要多照顾照顾我这个老同学了。”
庄宗志笑了,“我不如你呀,随便捣鼓一个单子,几千万到手了,我们一年也不过一百多万年薪,吃吃喝喝,供房供车,剩不了几个钱。”
路家廉罕见地谦虚着说:“我是靠我老爸的关系,不像我这个兄弟,人家是个人才,十七岁来南城打拼,从一个小吃店做起,现在已经是两三家公司老板了。”
庄宗志吃惊地看着萧文雨,“有志不在年高,失敬失敬了。”
萧文雨急忙谦虚地说:“庄总过奖了,我们是仰人鼻息地讨生活,到哪都装孙子,不像你们居高临下的工作,到哪都是大爷。”
三人说笑着,进了梅园包厢,路家廉请他们坐下,叫服务员上菜。
“文雨在龙华村开超市的时候,有次有家洗发水厂给他们送了一批过期货,文雨知道后,立即从市场上把这些洗发水召回,然后当着大伙的面销毁,人家洗发水厂气的给他断供了。”
庄宗志愣了,“文雨这个作风,在全球商业范围内也叫人敬仰和尊重。”
萧文雨又谦虚地说:“有点莽撞了,我们超市差点关门。”
路家廉继续说:“美国百洁公司听说后,直接找他们合作,价格也比国产的便宜了十个点,也叫他们做了南城销售代表,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五六家连锁店了。”
酒菜上来了,菜是白切贵妃鸡、蜜汁叉烧、蚝皇凤爪、萝卜牛腩煲、姜葱焗肉蟹、海棠冬菇、池塘莲花、生菜龙虾、阿一鲍鱼、鱼汤苋菜、清炒芥蓝、上汤泡节瓜,两汤是龙虎凤汤和冬瓜盅,个个色香味浓玉盘珍馐,叫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酒是茅台酒。
萧文雨急忙帮庄宗志和路家廉盛了汤,然后又给他们倒了酒。
路家廉喝了一口汤,笑着和庄宗志所:“文雨以前在龙华村开过饭店,他们饭店名扬建安区。”
萧文雨故作不好意思地说:“我这点手艺,和这位大师相比,小巫见大巫了。”
庄宗志愈发对萧文雨有兴趣了,“文雨这是多才多艺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路家廉奔向了主题,“老庄,你们尼克公司不是想在中国找生产商吗?不如交给文雨好了,我这兄弟,不要看他年轻,没读多少书,但他的能力,放眼全球,没几个人比他高了。”
庄宗志笑了,“文雨主动销毁过期洗发水的商业精神,非常符合我们尼克公司这次来中国找合作商的要求,但我们这次来找的是运动服装生产商,他在产品匹配性上相差太远了。”
路家廉急忙笑着说:“以文雨的能力和实力,我相信不出半年,他也能开一家服装公司。”
庄宗志苦笑着说:“老路,我也想帮文雨,但我们公司的市场目标是明年世界杯。94年美国本土世界杯,我们尼克公司在运动服装市场上全面性地压倒了竞争对手阿帝兹,我们也希望在明年法国世界杯上,至少来个平手,不能输的太惨。”停了停,“我们原来在东南亚有合作商,但东南亚经济风险指数太高,我们只能快速来中国找合作商。阿帝兹公司已经在中国东南省找合作生产商,我们的目标是南方省。这次我带来的单子不是三五千万美金的单子,是五亿美金的单子,折合人民币四十多个亿。即便我同意了,最后也要我们总监审批。”尼克公司和阿帝兹公司是全球两大运动品牌,原来各有各的市场,竞争比较少,随着全球化的到来,两家公司竞争也愈来愈激烈。
萧文雨听着,大开眼界,原来市场竞争不仅仅局限于现在的市场和未来的市场,也要注重一些全球性活动,这能给他们提升品牌知名度。尤其是在战略布局上,要精细入微鉴前毖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这和打仗一样,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行,不然就面临着全军覆灭的风险。如果这次能和尼克公司合作,他们不仅要赚钱,也要学会他们在全球战略布局上的策略,这样才能在以后的商业战争中利于不败之地。
路家廉故作不高兴地说:“老庄,你找合作供应商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不如给文雨一次机会,至少能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嘛。”
庄宗志无奈地说:“你老路开口了,我能不答应吗?”
路家廉急忙纠正说:“老庄,不是我逼你,你们总监快退休了,你要是办好了这件事,不也给你升职立了功劳嘛。”转脸和萧文雨说,“文雨,你要好好干,老庄做了亚洲区采购总监,以后在中国的采购单子全部归你了。”
三人又干了几杯酒,庄宗志有点不胜酒力,去厕所方便了。
萧文雨低声和路家廉说:“路总,庄总好厉害呀,他这么年轻,已经是全球知名运动品牌尼克公司亚洲区采购经理了。”
路家廉有些嘲弄地说:“他娶了尼克公司一个董事的女儿,不然,最多是个采购员。”
萧文雨笑着说:“这也好呀,他老婆是老外,生几个混血儿,聪明又漂亮,他爸妈是不是也特有面子?”
路家廉拿着筷子在茶杯里搅了搅,猥亵地笑着说:“他爸妈是不是有面子,我不知道,但筷子插进茶杯,晃荡。”
萧文雨转换话题,“你和他关系怎么这么铁呢?”
路家廉得意地说:“他是靠自己能力去美国读书,读书的学费全靠勤工俭学,没多少钱,只好去超市捡点末期货或者泡方便面吃。他在美国一年,胃溃疡了五六次。我爸妈和哥哥姐姐给的生活费太多了,天天在外面吃大餐,看他可怜,经常去打包一些回去给他吃。他想报答我,帮我洗衣服被子,我也天天给他带饭了。大学毕业后,我回了中国,他留在了美国,几年不见,草鸡变凤凰了。”
萧文雨听着,一阵感叹。这便是差距,路家廉尽管没在美国学多少知识,但他结交了人脉,或许这些人是他无意的帮助,也给他带来了庞大的人脉资源。
人人都追求公平,但公平只给了极少数的人。像中国古代有寒门子弟十年苦读,最终金榜题名做了官,但这是多少个寒门出了一个贵子呢。这些贵子没有钱打点上级,又多少人能飞黄腾达呢?像《七品芝麻官》内的唐成,十年寒窗之后,金榜头名,做了状元,没钱孝敬严嵩,做了一个七品芝麻官。反观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不学无术,没任何科举功名,却靠他老爹的名势,做了工部尚书。
在人生的路上,努力是成功的基本,但努力不表示成功,家庭、出生、背景也非常重要,甚至是关键。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往往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来的重要。
在南城创业的年轻人多如牛毛,他们不是没能力,也不是不努力,缺少了这百分之一的机会,大多数泯然众人罢了。像自己也一样,没有老夫人的帮助,或许是个龙华村的包工头,或许像张守富一样开一个小建筑公司,天天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有人抢了他的生意或者甲方不付钱、工人涨工资。
他旋即笑了,自己怎么忽然多愁善感了。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婆跳假神,他参加南城企业家联谊会结交的人,大多数是南城知名的企业家,和他们交流,机会比其他人多了几十倍上百倍,这叫一流的朋友谈梦想、二流的朋友谈事业、三流的朋友谈事情、四流的朋友谈是非。即便这次错失了尼克公司的单子,自己也有了比其他人成功的优势。
庄宗志回来了,他不停地晃着手,口中重复地说:“老路,我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路家廉知道他已经到量了,也不再勉强他,“老庄,我们去NP市潇洒潇洒。”
庄宗志摇摇头,“这不好吧?”
路家廉笑了,“色者,食之性也。”
庄宗志有些顾忌地说:“被Mary知道了,她会找我离婚。”
路家廉不在乎地笑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我带你好好地享受享受什么叫天上人间。”停了停,“这儿是中国,你老婆在美国,即便你在这儿包个小妞,她也不知道。”
庄宗志动心了,应了下来。
萧文雨急忙借口建筑公司有事,回了红树林镇。
第二天,萧文雨和萧连权在路家廉的陪同下找了庄宗志,庄宗志答应给他们一个机会,不过要求他们在两个月之内找好生产商,然后把他们推荐给采购总监。萧文雨非常高兴,除了要了庄宗志的名片,也和庄宗志合了几张影。
庄宗志是老江湖,知道他们想扯虎皮拉大旗,但鉴于他和路家廉的关系,也答应了他们。他也额外给萧文雨了一份合作意向书,以便于他找服装厂谈判的时候有足够的筹码。
萧文雨非常高兴,他又特意请了庄宗志吃了顿饭,饭后,他也想请庄宗志去NP市潇洒,被庄宗志推辞了。
接下来的几天,萧文雨开始和萧连权筹划找服装厂代工的事,他交待了萧文立和邱牧张天阳众人好好地管理南天建筑,有什么紧急的事给他打电话。
他在文红的住处抽空给萧文生写了一封信,他寄给了萧连雯,请她转交给萧文生。晚上,他没有再回红树林镇,住在了文红家。
一切完成之后,他和萧连权前往江口区南桥镇找合作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