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西城的第二天上午,魏天英急急忙忙地来了办公室,神情凝重地说:“萧先生,不好了,昨天晚上,咱们从俄罗斯进来的采矿设备被缉私队伏击,采矿设备被扣留了,贺柞林他们被也抓了。”
萧文生暗暗懊悔,有风声说西北省也要打击走私活动,他原想叫贺柞林和金时立收手,但萧连树在河东省收购了一个铝矿,急需一批采矿设备。贺柞林想冒险赌一次,亲自去俄罗斯采购一批采矿设备,然后以木柴的名义运进中国。
萧文生一惊,急忙问:“柞林不是和缉私队的柳队长打过招呼吗?”
魏天英叹口气,“缉私队新来了一个副队长叫包少卿,他管离后勤,贪污军需后被人举报了,转业来了缉私队,柞林和这批货是他带人扣押的。”
萧文生暗恨自己太大意,缉私队来了一个副队长,他竟然没留意这个消息,以至于贺柞林被抓,这批采矿设备被扣。
这个包少卿既然在部队被人举报贪污,表明他很贪,他这样一声不吭地查自己的活,是想从自己手上捞一笔,这样的人,贪心太重,不是一点好处能满足他,既然不能满足他,便打击他,叫他知道,想从自己手上拿好处,必须要帮自己办事,不能叫他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天英,陪我去缉私队。”
魏天英急忙说:“萧先生,中央对走私查的很严,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暴露了你,我去好了。”
萧文生笑了,“我想会会这个自命青天、实者贪婪的包少卿,也告诉他,西城不是他想来玩便能来玩的。”
魏天英无奈地点点头,“这样吧,咱们约柳队长出来吃顿饭探探口风。”急忙出去约缉私队柳队长。
过了一个多小时,魏天英回来了,他向萧文生汇报,他已经约好缉私队的柳队长一块吃晚饭。
晚上六点多,萧文生和魏天英与缉私队柳队长在昆仑大酒店的包厢坐下,点了酒菜,萧文生故作不满地说:“柳队长,你的兄弟也太过分了,柞林不是孝敬兄弟们了吗?怎么又扣货又抓人呢?”
柳队长急忙赔笑着说:“萧先生误会了,西北省不是东部沿海,也没有政策优惠。西北省的经济除了矿产和土特产,主要靠商业贸易。”停了停,“西北省有今天的经济繁荣,从省政府到老百姓都心知肚明,大家也不希望矫枉过正,影响西北经济发展。”
他看看面沉如水的萧文生,继续说:“这是新来的副队长包黑子包少卿带人查的,他贪了军需,犯了众怒,不得不派他来西城过过场子,然后再找机会提拔他。”
他接着往下说:“兄弟们叫他包黑子,不是他铁面无私,是他的心太黑了。他一动手抽三分利,谁要是敢不交,立即抓人扣货,他又仗着他姐夫的权力,要挟法官给人家判重罪。他拿了钱之后,又一分钱不分给兄弟们,兄弟们暗地里都骂他娘。”
萧文生笑了,“柳队长,西城国际贸易是你的天下,你想天天看着一堆屎吃饭吗?”
柳队长愣了愣,“萧先生有什么高见呢?”
萧文生笑了,“这摊屎不管是谁拉的,都是臭的,像西城这个干净的地方,怎么能容忍一摊屎呢?”
柳队长叹口气说:“兄弟们也想早点挤兑他出去,但他姐夫是军区副军长,我们只能阳奉阴违,但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萧文生笑了笑,“既然不能撵走他,你们何不孤立他,叫他自讨没趣,呆不下了,自然也就走了。”
柳队长赞同地说:“好,我和兄弟们打个招呼,谁也不要理他睬他,他想抓人,自己去。最好有人打他几闷棍,早点滚蛋。”
萧文生忽然低声问:“你能放柞林出来吗?”
柳队长苦笑着说:“从上至下盯的很严,包黑子也发话了,谁敢放了贺先生,他往上举报,叫谁吃不了兜着走。他来西城后,多次扬言要找机会敲打敲打萧先生,逼你与他合作。”停了停,“我帮你约个时间,和贺先生会个面。”
萧文生想了想,“你帮我约一下包黑子,我和他谈谈。”
柳队长愣了愣,“好的,萧先生。明天你去缉私队找他好了,不过你要多加小心,他心黑,又有后台。”
第二天早上,萧文生和魏天英进了缉私队,缉私队警察一看他们来了,急忙过来打招呼,“萧先生,魏先生。”
一个四十来岁、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从办公室出来,打量一下萧文生和魏天英,又看看众缉私队警察,不高兴地问:“你们找谁?”
魏天英介绍说:“包队长,这位是我老板萧先生。”
包少卿一点也不吃惊,请他们进了办公室,关了门,皮笑肉不笑地说:“萧先生是西城名人,我一直想去拜会,但没有机会,今天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萧文生丝毫不介意他的讽刺,“我听说前天晚上包队长缴获了一批从俄罗斯过来的货,想过来看看。”
包少卿眼睛一闪,“萧先生是大忙人,一大早过来,这不会和萧先生有关吧?”
魏天英淡淡地说:“包队长,萧先生是正当的生意人,请你说话注意点……”
萧文生笑着打断魏天英说:“包队长,生意人是无利不起早,我想来找点便宜货,希望包队长成全。”
包少卿笑了笑,“按法律说,缴获了走私品,拍卖是唯一途径,拍卖资金上缴国库。”
萧文生收了笑容,“如果我想买下呢?”
包少卿阴笑地说:“这不便宜呀?”
萧文生淡淡地问:“多少钱呢?”
包少卿伸出一个巴掌,“5000万。”
萧文生玩味地看着他,“包队长,这批货总共价值1个亿,你开口要5000万,是不是太黑了呢?”
包队长皮笑肉不笑地低声说:“萧先生,你们这帮兄弟在西北,短短几年,便有了这么多资产,我很想知道你们这么多资产从哪儿来的?”
萧文生笑了,“包队长,我们这些钱,都是靠我们清清白白赚回来的,如果你有证据我们的钱来的不清不白,尽管去司法部门举报我们,但这样故弄玄虚,不怕我告你们毁谤吗?”
包队长瞄了瞄他,干笑着说:“萧先生,你们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没有金刚钻,我敢揽你的瓷器活吗?”
萧文生冷冷地看着他,“包队长,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不然,祸从口出这句话也会在你身上应验。告辞。”
离了缉私队,魏天英低声说:“萧先生,这次探望柞林,我怕被包黑子借题发挥,你不要去了,我去好了。”
萧文生想了想,“你告诉柞林,我会想尽一些办法救他出来。”停了停,“你派人放出风,我要买下这批设备。”
魏天英愣了愣,“萧先生,咱们要买这批设备?”
萧文生冷笑着说:“这批设备连树急着用,咱们不能不低头。但我也不能叫包黑子如意。”
魏天英急忙点头,“好的,我立即发消息出去。”
又过一天的早上,魏天英回了北郊小院向萧文生汇报,“萧先生,昨天晚上,贺柞林在看守所自杀了。”
萧文生一阵黯然,他收服贺柞林的时候使的手段不够光彩,但贺柞林不仅不记恨自己,反而忠心耿耿地追随自己。这些年,贺柞林和金时立帮自己从俄罗斯进口了多少卡车、采矿设备、炼钢炉和柴油等,又往俄罗斯销售了多少手表、家电、服装和日用品。北方货运、北方商业、北方煤矿和北方钢铁有今天,他们立下了汗马功劳,他未能看到北方集团成立,却为了保护自己和兄弟们自杀了。
一个时代结束了,原始积累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以后不能再使用简单粗暴的积累方式来积累资金。这和欧洲历史一样,从13世纪以来,他们疯狂地在全球扩张,掠夺资源和劳动力来完成他们的原始积累,后来他们开始了一系列的工业革命,也从原来赤裸裸血腥的原始积累提升科学技术,用技术和生产掠夺发展国家的资源和人才。现在,他们又开始讲文化和素质,讲软实力。
自己也一样,这些年,为了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走私、盗猎、黑道……所有的一切手段,能用的都用了,他们获得了高昂利润,也给他们的货运、煤矿、钢铁、奶业、商业和食品积累了丰富的资金,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扎实的基础,也是时候与罪恶的过去告别了,洗清过去,以一个清白的面孔面向社会面向世界。
“天英,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魏天英愣了愣,“萧先生,你?”
萧文生冷冷地看着他,“你和柞林说了什么?”
魏天英噗通跪在地上,“我和柞林说了包黑子想拿这件事要挟咱们,柞林说,兄弟们有今天的基业不容易,不能因为他而毁在一个小人的手上。”
萧文生长长地叹口气,扶起他,“天英,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呀。”
魏天英急忙说:“萧先生太重情重义,很多事我们要替你分忧解难。”
萧文生看着他,苦笑着说:“难道你要我一辈子独善其身吗?”
魏天英拍拍他的肩膀,“萧先生,你现在是群龙之首,大家的灵魂和寄望,你不能有任何闪失?”
萧文生无奈地耸耸肩,“以前兄弟们在一个炕上睡觉,一个锅里吃饭,有了事,一块出去抗,现在我却只能藏在幕后。”
魏天英也苦笑着说:“此一时彼一时了,现在萧先生的任务不是保护一个兄弟,是保护所有的兄弟。”
萧文生愣了愣,“天英,这么大义凛然的话,谁教你的?”
魏天英不敢隐瞒,“俊忠嘱托我们好好地保护你,不惜任何代价。”
萧文生默默地看着窗外,又长长地叹口气,“这样吧,柞林尽管不能公开说是我们的兄弟,但他终究是咱们的兄弟,你带人去他家,告诉他家人,不管任何时候,他爸妈和老婆孩子的生活费,全部有我们出,我也会抽空看望他们。”
魏天英急忙建议说:“现在打咱们主意的宵小之徒不仅包黑子一个人,你是我们的领导人,不得不小心,不能辜负了柞林的牺牲。”
萧文生感动地说:“好,我不能去看他们,但我不能辜负他们,也不能辜负天下向柞林这样的好兄弟,我要创造一个商业帝国,造福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