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东海知名的海鲜大酒店--东海渔村举行,萧文雨和郑世保坐在隔壁。曾子风带着华东造船厂的几个副总经理参加了宴会。李绍龄四十五六岁,和曾子风见过几次面,他面带伤感地说:“曾总,蔡总英年早逝,我们深表哀痛,华东造船厂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以后要辛苦曾总了。”
曾子风故作感动地说:“多谢李总关怀,蔡老板和老板娘视我如同亲生儿子,他尽管不在了,但老板娘在,她不管事,但我也不能辜负她和老板的提携之恩。”
李绍龄赞许地点点头,“曾总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很尊重。”停了停,“令爱已经读小学了,中国教育尽管日新月异,但与南洋相比,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不知令爱是否有兴趣去南洋读书呢?”
萧文雨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早一步拉拢了曾少康,不然,华东造船厂的归属尚未知晓,自己想在华东造船厂打击南洋集团也是镜中花水中月了。
曾子风不愿意和他扯这个话题,“我半岁的时候,我老娘生病过世了,我爸既当爹又当妈地拉扯我长大,。我去宋城读大学的时候,交了学费,只剩下三天的生活费。我急忙出去找饭店做小工,不要求什么工资,只要给我饭吃就行了。冬天给人家贴小广告,贴了一个晚上,手都冻肿了,但第二天晚上,我继续出去贴,不然,我没钱吃饭。”
“大一暑假,我给蔡老板的女儿做家教,老板娘听了我的故事,非常同情我,除了给我辅导费,也经常给我买衣服、买食物,过年的时候,也给我发红包和礼品,叫我带着回家给我爸。我大学毕业后,蔡老板叫我进华东造船厂,除了手把手教我技术和管理,也给我买了一套房子,叫我和我妻子住。”
“蔡老板和老板娘把我当做亲生儿子,他女儿也待我像亲生哥哥。现在老板不在了,我不能薄情寡义。老板娘不想要华东造船厂了,委托我全权处理,我尽管舍不得老板一辈子的心血卖给别人,但为了老板娘和她女儿在加拿大好好地生活,我也只能尽量找一个好卖家,即能保留着华东造船厂,又能多给她们留一些钱好好地生活。”他说着,鼻子一阵发酸,语调也有些变了。
萧文雨看看郑世保,低声问:“韩老板在新西兰好吗?”
郑世保回过神,“干爹在新西兰很好,建宝也戒了赌。”
萧文雨给他倒满酒杯,“你以后每年从东海造船厂转1000万给他们,如果他们想回来,东海造船厂欢迎他们。”
郑世保和他碰碰酒杯,“干爹很感激你把东海造船厂交给我管理。”
隔壁,李绍龄亲自给他抽了几张纸巾,“老板娘和蔡小姐在加拿大,自然需要一些钱,但你夫人不上班,你女儿要读书,都需要钱,你不替自己着想,也要替她们着想。”
曾子风假装不高兴地说:“李总,你这是要置我不仁不义了。”
李绍龄急忙赔笑说:“不是,不是,我是想请你继续做华东造船厂总经理。”
宴会结束后,曾子风借口要回家辅导女儿学习,叫严副总经理他们陪着李绍龄几人回酒店休息,他急忙向萧文雨汇报。
萧文雨笑了,“这次他们对华东造船厂志在必得,不然也不会拉拢严副总了。”
曾子风暗暗佩服,他们想在华东造船厂打击南洋造船的事,严副总众人根本不知情,但萧文雨从他们在饭局上拉拢严副总众人判断出了南洋造船收购华东造船厂的决心。
郑世保担忧地说:“萧主席,老严他们会不会泄露消息呢?”
萧文雨笑了笑,“他们即便知道咱们作假,但这是商场规则,最重要的是咱们手上最后的牌没有露出来。”
曾子风也笑了,“老板活着的时候,任何信息都是最多说三分之一,即便是主管销售的老严,他也只知道去年销售额的百分之四五十。销售额和个人提成相关,这是华东造船厂的秘密,即便他问了所有下属的销售人员,也最多知道百分之六七十。”
萧文雨也笑了,“老严是个聪明人,他想在华东造船厂干一辈子呢。”
两天后,华东造船厂和南洋造船的收购谈判开始了,萧文雨在曾子风的要求下,化妆做了华东造船厂的一个管理人员,参加了谈判会议。
谈判之前,曾子风陪同李绍龄众人参观了华东造船厂,也给他们描述了这几年的策划,包括他们新收购的海波、海腾、海浪等小造船厂,同时也阐述了他们从上海造船厂和长江造船厂采购了几条新的生产线,采购款已经支付,计划明年投产。
他也陪着他们参观了生产港口,在港口,停着五艘已经建造完毕的2艘货船,也有5艘轮船在造,另外有5艘轮船的原料已经就位,等待建造。他又陪着他们参观了海波造船厂、海腾造船厂和海浪造船厂。海波造船厂、海腾造船厂和海浪造船厂停着3艘造好的轮船,3艘在造,3艘待造。
谈判开始了,李绍龄笑着说:“曾总,今年我们南洋货运在少爷的指挥下,配合北方货运沉重地打击了香港货运,从此整个亚洲的航运业几乎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们也需要大量货船来补充市场需求,所以,我们想来中国收购一家造船厂。”
萧文雨暗暗吃惊,李绍龄这一着是以退为进,他嘴上说他们需要大量船只,但也告诉对方,他们需要大量船只的目的,他们已经掌控了亚洲航运业,以后造船业需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从而压迫对方降低价格。这也是萧文生一向善于的招数,莫非这是老夫人的传授。
他也懂了宋承敏很爽快地答应帮他了,香港航运的衰落和南洋货运的崛起,必然给造船业带来一次翻天覆地的重组,大韩船业要想以后不被南洋造船压着,必须尽早打垮它,自己恰好给了他这个不得罪人的机会。
如果真如李绍龄所说,北方货运和南洋货运击败了全球几大行业巨头之一的香港航运,成了亚洲航运的老大,以后自己面对萧文生的时候,又有多少胜算呢?
曾子风笑了笑,“李总,对我来说,一间房子,一天三顿饭,够了。我想多卖点钱,是想报答蔡老板和老板娘的恩情。”
李绍龄看他丝毫不上当,笑着问:“你开个价吧。”
曾子风笑了笑,“120亿。”
李绍龄愣了愣,“太高了,你们华东造船厂总资产37个亿,我们报价45个亿已经非常合情合理了。”
曾子风笑了,“李总是华人,想必也熟悉中国人的性格,有钱的人,从来不说自己有多少钱,没钱的人,天天说自己多有钱。我尽管是老板一手提携,很多时候,老板也不告诉我实话,像他收购海波、海腾、海浪几家造船厂,也是他安排后事的时候才告诉我。”停了停,“去年,华东造船厂赢利8个多亿,即便拿出百分之十,也够老板娘和她女儿在加拿大生活了。老板娘尽管不管生意,但也不是傻子,你区区的45亿能满足她的要求吗?”
李绍龄也笑了,“蔡老板过世后,你们销售额大幅下滑,去年销售额45亿左右,今年估计35亿左右吧。”
曾子风看看严副总,严副总低下了头。“95年之后,蔡老板基本不管华东造船厂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全权处理,今年我们的销售额不仅没有下滑,反而增加了,去年我们销售额是50亿,今年额外接了大韩船业的20亿单子,我们的销售额是81亿。”他说着,叫秘书拿出几份今年的销售合同。
南洋造船的销售副总接过两份合同,翻了翻,冲李绍龄点点头。
曾子风继续说:“韩国人太抠门,20亿的单子只给我们1.6亿利润,不过,整体来说,我们的利润也有10个亿出头,这是我们交税的纳税凭证。”说完,又拿出几张今年的纳税凭证。
南洋造船的财务副总接过纳税凭证,看了几遍,冲李绍龄点点头。
曾子风接着说:“这几年,我们除了收购了十来家小造船厂,同时采购了几条生产线,像海波造船厂和海腾造船厂,我们从上海造船厂采购了两条价值5亿元的生产线供他们扩大规模。海浪造船厂,我们从长江造船厂采购了一条价值3亿多的生产线供他们扩大生产。保守估计,我们明年的销售额在90亿至100亿,利润在14个亿左右。”
李绍龄苦笑着说:“这多钱,我需要向老夫人请示。”
曾子风也笑了,“我懂,不过,大韩船业已经给了我们报价,他们第一轮的报价是53亿,我看也没看,直接回绝了他们。”
谈判结束后,李绍龄率领团队回了东海大酒店。曾子风急忙和萧文雨郑世保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曾子风担忧地说:“萧主席,咱们要价是不是太高了?”
萧文雨笑着摇摇头,说:“不,如果他们嫌太高了,直接拒绝了,不会说回去后向老夫人汇报,表示他有这个意思,但价格太高,他做不了主。”停了停,赞赏地说:“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曾总的定力高于常人呀。”
郑世保打趣说:“没这个定力,他和小玫早分了。他毕业的时候,小玫的爸妈找了他,又要给他安排工作,又要给他买房子,又要帮他爸办养老,又要给他哥哥姐姐找工作,又要给他几万块钱,两个人绕着他说了半天。子风回了一句话,我只要小玫一个人。”
曾子风笑着问:“萧主席,我们下一步呢?”
萧文雨看看郑世保,笑了,“大韩船业和长江造船要上场了。”
接下来的几天,大韩船业代表团来了东海市,和曾子风众人进行了一轮谈判,他们报价62亿,仍然被曾子风拒绝了。长江造船的一个代表团也来了东海市,他们找了东海市政府,希望他们说服曾子风出售华东造船厂,但曾子风丝毫不动摇,想也不想地回绝了他们56亿的报价。
同时,萧文雨和郑世保曾子风也发现,有人来悄悄地调查华东造船厂,他们除了在一些细节上进行完善,根本不在乎这些人。
到了十二月下旬,南洋造船代表团又来了东海市,他们与华东造船厂进行了第二轮的谈判,这次他们报价65亿,华东造船厂也降低了价格,要求98亿。
这轮谈判非常激烈,南洋造船也是有备而来,他们言语犀利,处处针对华东造船厂的弱点,曾子风差点不能应对。萧文雨假装嗓子痒了,咳嗽两声,然后端起茶杯喝水。曾子风立即回过神,继续必须要向老板娘有个满意的交待。
双方没有达成协议,南洋造船借口华东造船厂要价太高,他们需要回去筹钱,然后离开了东海市。
到了十二月底,曾子风有些坐不住了,过了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了,他需要重新策划华东造船厂新的工作计划。
萧文雨叫他不要着急,2003年是他和萧文生相约相聚的日子,也是萧文生回南洋继承南洋集团的日子。今年南洋货运配合北方货运打击了香港航运,李绍龄要想被萧文生重用,他必须做出成绩,不然以北方集团的实力和萧文生的用人,李绍龄或许被彻底放弃了。
老夫人也是,她辛辛苦苦了一辈子,只想给她的孙子留下一份基业,但萧文生花费十年时间,成立了一个不亚于南洋集团的北方集团,这次他竟然击垮了和南洋货运抗衡几十年的全球几大航运巨头之一的香港航运,这给老夫人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必须把南洋集团恢复昔日辉煌,不能给萧文生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南洋集团,叫他来支援和帮助南洋集团逆转困境。
这段时间,大韩船业和长江造船也给了他们一个助攻,大韩船业抬高了报价,愿意出价71亿收购华东造船厂,长江造船给的更给力,他们找了华东省政府帮忙,也给出了63亿的报价。
到了十二月月底,李绍龄又带着他的谈判团来了。十二月三十日,双方进行了第三轮的激烈谈判。这次萧文雨没有参加,他给了曾子风一个低价,然后叫他放手去和南洋造船谈。
最终,华东造船厂要求出售价格86亿,南洋造船报价68亿,双方以76亿的中折价成交。双方签了协议之后,李绍龄带着秘书连夜乘飞机回南洋向老夫人汇报谈判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