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恐慌的看着四周,终于不再是楞楞的杵在原地,而是撒开腿寻了个方向疯狂的跑着。
她跑了许久,可脚踝处的铃铛却一直没有停过它急促的铃声。
她没有方向的乱跑着,却只觉得身旁的白雾越来越浓越来越让她看不清事物。
蓦的,铃铛在此刻突然停止响动,她原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却不料,铃铛也只是停止一瞬,下一瞬,它竟异常的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她痛苦的蹲下身子死命的捂着耳朵,可那声音却直穿颅内令她痛苦不堪。
这种痛苦的感觉令她几近崩溃,她终于承受不住尖叫出声。
那铃声竟随着她的声音停了下来,甚至,她竟感觉,铃铛此刻,比平常还要寂静万分。
可她无暇去管这些,因为她的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心脏也因那一声刺耳的铃声而隐隐作痛。
她满脸痛苦的抱着脑袋蜷缩在地。
忽的,一团浓雾向她靠近,一股甚是刺骨的寒意也随之而来,可她此时已无法去管其他,脑子像是快要炸裂的感觉几乎快要了她的命。
一阵寒风迎面袭来,左侧脸颊上传来极寒的触觉,像是长长的指甲在她脸上游走。
这指甲似乎越发用力,脸上传来一阵疼痛感,而在这时,她恍然间,似乎听见脚边又传来了两声轻微的铃声,不同的是,它不再像是方才一般刺耳,倒像是在受到威胁时的低吼。
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在此刻消失,可周身却愈来愈寒冷,她在痛苦中挣扎着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只看见了一个影子,这影子此时正蹲在自己脚边,像是在盯着自己的铃铛。
虽说被盯着的不是她,可她竟也觉得,被这么盯着,极不自在,她动了动脚,想将铃铛从那影子的视线下移开。
却不料,她这一举动竟激怒了那影子,她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声音,而后自己的喉咙被其扼住,她脖颈处像是被指甲刺破淌出了鲜血。
皮肉被刺破的疼痛感和鲜血的腥味竟缓解了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的痛苦,视线也恢复了些许。
她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影子,模糊间,她竟像是看见了一张极其恐怖的面孔,与她见过的鬼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叮铃”
正当她快要窒息时,那铃铛又一次作响,它此刻的声响是正常铃铛清脆的声音,也像是在告诉别人方向。
它一声响动过后,一股炽热的感觉飞速从她的脸上闪过,而那扼着她喉咙的手也松了开来。
只听得一阵打斗声之后,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视物模糊不清的眼睛只看到竹色的影子走近自己,可来不及细看,她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天色已是凉月高挂,月半时分。
她撑着自己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脖子,脸上并没有鲜血,也没有疙瘩感,应该是没事的。
而脖子左侧却还在作痛着,但视线已恢复清明,其他疼痛也已不再明显。
她警惕的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此刻竟然在那几棵果树旁,周围也不见白日时的雾气,她低头瞧了眼脚踝处的铃铛,那铃铛此时静悄悄的,像是从不曾发生过何事一般。
她轻轻发笑,不知是嘲讽自己又一次重生还是对自己无论如何都死不了的万般无奈。
肚子在此时响起,她抛开一切思绪,淡淡的看了眼宁静的山林,转身去摘果子。
转过身的一瞬,瞥见了地上的一张黄符,这黄符的位置,与她起身之前脑袋的位置挨近。
她好奇的将符纸拾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却奈何未曾进过学府,不知上面是画是字。
透过月光,上面隐约可看清“渡魂”二字。
渡魂,与超度同意,皆是指渡亡魂往生之意。
她将这黄符好生收好,想着待回去之后,寻个人问问,若上面所写是字,那她便又可因此而多认识几个字了。
收好黄符,她爬上树梢,摘了两个果子果腹,吃饱后,又摘了些,捧着这些果子回了家。
虽说此时已是夜半三更,但好在这一路回去也是顺利,这脚上的铃铛,也未曾响过。
回了柳府,她将果子放在房里的桌子上,她从来不是什么讲究人,虽说身上沾了脏物,但也能倒在床上安然睡去。
次日,已日上三竿的时辰,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在房间里映射出斑驳的光影。
她睡眼惺忪的自床上坐起身,懵懂的看着窗外,太阳此时已经高高挂起,院子里到处都是阳光的身影。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穿好衣服,自桌上拿起她昨夜带回来的果子,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后吃起来。
打开房门,微微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待眼睛适应了之后,她提步去了柳来姻的坟前。
她在坟头前盘腿坐下,把手里一个干净的果子放在柳来姻的坟前,把手中最后一口果实吃进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后说道:
“怪我此时没有能力给您一顿好吃的,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不会一直只给您吃果子的。”
语罢,深深的看着面前的衣冠冢叹了口气,她其实很羡慕柳来姻,有人深爱她,有人即使什么都不记得,却还会因为爱她的执念,苦苦寻找她。
虽说常人会死,可死后投胎又是新的一生,一想到她自己可能会长生,可能会孤独一人拥有长生,她心里就会特别恐慌。
长生二字,于她而言,是个极其恐怖的词汇。
看着脚踝上的铃铛,她眉头皱起,昨夜的事情她可是还记得的,这铃铛那一声异常刺耳的声音一想起来,仿佛就还在脑子里回荡。
自她记事以来,那般刺耳的铃声,她还是头一次听到。
响起那声音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她越来越惧怕这个铃铛,她听母亲说过,这铃铛自她出生便带着,因为通常白身黑边的东西都被视作不祥之物,所以她一度被亲故当做妖魔托生。
之前是母亲一直坚持护着,可三岁之后,所谓家人发觉她越来越与常人不同,而母亲也终是放弃了她。
她尝试过取下这个铃铛,可无论如何,都是以失败告终,她只能任由这铃铛跟着自己。
满心复杂的叹口气,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走出了柳府。
那张黄符她带在身上,一会去找人问问上面是什么,最主要还是问问有关柳来姻生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