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朝老将军正拿着剪刀,修剪他的绿植,刀功熟稔,利落生风,出来的成品,更是美不胜收。
“这人啊,就像这绿植,剪一茬长一茬,长一茬剪一茬,但枝更盛,叶更茂,越挫越勇,不能一点困难都熬不住,开始气馁开始枯萎,那么等待它的,就是化作来年的土。”
“有时候,它们也会迷茫,它们不比温室里的花朵,需遭受狂风骤雨,严寒酷暑,它们甚至不被欣赏,一直被定义为单调,无趣,给不了人们眼前一亮的视觉盛宴。”
“但它们从未因此有过抱怨,仍旧奋力扎根,吸取土壤里的水分和营养,茁壮成长,就算长不了大树,成不了同类中的佼佼者,起码不辜负,不放弃,不苟活,就算化作来年的土,也甘之如饴。”
“辞儿,你觉得呢。”
朝老将军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就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又像是对这蹉跎岁月,茫茫人生的感慨。
却让三步之外的朝辞,茅塞顿开,可她脸上仍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沉默良久,道,“谢爷爷。”
朝老将军点点头。
“去吧,对了,千家那个小娃娃,暂时留着,将来不会对你有坏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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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城北荒芜之地。
月光惨淡,枯木成林,大地染上一层白霜,秋风萧瑟,万籁俱寂,卷起一地尘埃,唯有黑鸦落于枝头,哀嘁孤鸣,静中显动,动中显静。
三更十分,黑云压城,月光遮去,枯林覆盖一层阴影,伸手不见五指,睁眼不见万物。
周围,浸上一层凉意。
数道黑影就像是划破虚空,凭空出现这在这悄无声息的夜,一身黑衣隐匿,长剑负立,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眼,如鬼魅一般,令人头皮发麻。
他们围成一圈,不停更换这位置,就像是在布什么阵法,诡异多变。
而站在他们中间,更或者说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
一袭红衣,长发飞舞。
红中带白,红白喜悲。
衣袂蹁跹,清风傲骨。
执手刹那,将是永恒。
为首的黑衣人抬手示意,包围圈逐渐缩小。
终是残月孤影,血染红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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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陵已经纠结了很长时间。
他表面上是个男的,但他实际上是个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
前生今世,都没过这样的经历。
他虽然经常说自己是个老司机,可真枪实弹,他又怂了。
在屋里转了几圈又几圈。
不行,男子汉就是男子汉。
他要找江黎说清楚!
最终,还是偷偷摸摸找来不才。
彼时不才不知道在抹什么药膏,千陵神经高度紧张,也没在意。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不小心不小心看到了别的公子洗澡,你会什么反应,会焦躁,会不安?”
不才怪异的看他一眼。
“都是男的。不安什么。”
“那那那如果是姑娘呢。”
“你看到姑娘洗澡了?”
“怎怎怎怎么会,我我我就是随口,问问。”
“那你这么紧张。”
“……好吧我承认!我下午看到,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
“看到……看到……”
话到嘴边,千陵又后悔了。
“我看到的……你绝对想不到,乞丐的钱包被傻子偷了,瞎子看见了,哑巴大吼一声,聋子吓了一跳,跛子挺身而出,跎子飞起一脚,通缉犯要带他去官府,麻子说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
不才听的云里雾里。
“所以,这和洗澡有什么关系?”
千陵脸上闪过一瞬心虚,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指头不停在空中绕圈,眉毛都纠结在一起,
“那个那个……这都都都是不可能的嘛,不可能的嘛,我先溜溜溜了……”
不才冷哼,“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