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颗玄晶啊！”冰洛伸出五根手指，眼冒星星，“还是皇家大手笔，果然是豪门！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赚到这么多银子，以后管他三皇子五皇子的，只要是选妃，合该多多参与嘛！”
“你……”夜玄凌气的简直要吐血。
“啪”地一下，将手中的竹简丢进面前女子的怀里，“你最好给本殿说清楚，这上面的歪诗你都是从哪盗来的？”
“诶？”冰洛一惊！
盗？这个词用的好，没想到这冷面太子看人的眼光倒是忒毒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本质显然与诗词歌赋十分不搭调。
“殿下，指的可是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老子说的是下面的那句，伤心桥下春波绿，犹记惊鸿照影来！”夜玄凌气的咬牙切齿，面皮禁不住一阵抽搐，“你这个女人，就一点都不知道羞耻吗？”
“唔~背得倒是挺清楚！”冰洛煞有介事道。“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做什么？”
夜玄凌见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忍不住磨牙逼问，“是你的令狐冲？还是谁……”
令狐冲？冰洛一惊，脑子里骤然转到了那日醉酒。
有个模糊的影子，总在她的面前绕来绕去，对着她笑，那笑容十分绚烂，花色惹眼。难道……那日被她轻薄的少年郎，不是小君，而是眼前这位？
“！”她的后脊梁开始冒冷汗。整个人禁不住一阵心虚，有些事情，再一再二的次数多了，解释简直就是多余。
可不解释也不对。算了，她心一横，“不是。你不是令狐冲，你别误会……”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又乱了。她明显觉得夜玄凌高大的身躯微微一晃，目光沉沉地锁住她，“那他……是谁？”
冰洛有须臾的神情恍惚。眼前的少年男子，今年刚及弱冠吧！虽生在皇家，行事作风却与皇家人不尽相同。偌大的东宫此刻也没个什么替他暖床的侍婢，而她，又三番五次地“调戏”了他……
他多想，或者出于这个时代男子霸道的占有欲来说，他气她心里藏着别人也无可厚非。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们之间，有数不清的误会，但无关情爱，也是真。尽管他屡屡纵容，尽管他曾出手相救，可这一切，并不是爱情，她也不是他心底藏得极深的那个谁。
她于他，不过是少年初尝某些禁忌的开始，印象深刻，无法忘记，却也残酷的什么都不是。
或许是这样，她猜想。
想想，她平静地看着他，唇边绽出坦然的笑容，“殿下无需介怀，那个人，已经死了！”无论心里还是世间，他都死的无影无踪。
夜玄凌没说话，面色也没有缓和半分。死了？只怕是人间死了，在你心里还活着吧？
冰洛平静地走到他的身旁，凝脂般的皓腕轻扬，拍了拍夜玄凌的肩膀，“殿下若无事，冰洛这就告退了。”
待她走至门口，身后的冷厉男子忽然开口，“回去也好，收拾收拾，以便尽快住进东宫来。”
冰洛只当他又发什么神经，也懒得理会，径自离开。
出了东宫的墙，长长的冗道之上，就她一个人。月华似练，孤影成双，两条腿带着她回往不似家的家。
明月别枝惊鹊声，一鸣惊醒梦中人。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呼扇翅膀掠过头顶，她恍然回神，放眼望去。
在东宫狭长的外墙冗道尽头，有个人，白衣如许，额带飘飞，正候在那里等她。
“兰珏？”冰洛惊异于他怎会在此。那人已朝着她的方向徐徐而至，润玉般的面孔噙着暖暖的笑意。
“天色渐晚，兰珏担心姑娘的安危，特在此等候姑娘归家！”
诚然，这是一个如玉般温润的男子。若说荣宁是玉做的颜，那兰珏便是玉砌的骨，带着从书卷中走出的风华，于悄无声息中暖进人的心脾里。
他说的归家。犹如孤灯夜海的导航灯塔，一瞬间，让她晃生出那么一种错觉。
哪怕半生戎马，多年飒踏，亦愿挂念此人一杯菊茶，而念起归家。
兰珏，兰珏……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两道瘦长的身影并肩行走在如霜月下，未至几步，有丫头气喘吁吁地朝她跑来，手中抱着一件水蓝羽鹤大氅，匆匆为她披上。
“兰公子顾念主子身体抱恙，特命奴婢回去取来的。”阿罄喘着粗气，一面为她系着带子，一面兴奋道，“主子交代的事情，阿罄都已办的妥当。就是可怜了兰公子，一下午没有等到您，就来东宫寻人。可守卫不让进，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等……”
数九寒冬的季节，他就一直等在这里的吗？复杂的神色覆上眸子，冰洛担忧地看着兰珏。他只给她一个清浅的笑意，已示无妨。
阿罄说的意兴阑珊，直到，兰珏拢手清咳，制止了她，“阿罄！”她才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他和她并肩同行，两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像是在交谈什么，且谈的无比热络。丫鬟识相地跟在后头，三人在雪地中留下长长的一串脚印，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
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琉璃瓦上，一袭绣着金龙纹玄色衣袍，被寒风吹得烈烈飞扬。袍中裹着的人，神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起。
好，很好！亏他还不放心地跟了出来！
“殿下，咱们也回吧！”侍卫哆哆嗦嗦地开口提醒。并非被吓得，而是冻的。
皇城东郊，人烟鲜有，周有竹林几亩，荷塘处处，碧溪弯弯。“如今季节不好，若换了夏，这里就是世外桃源。”阿罄在后头有模有样地叙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留意起世外桃源了？”冰洛揶揄她，又听阿罄道，“是先生教我的。”
冰洛转头看向自己身边与皑皑白雪快融在一起的男子。风掀起他白色大氅纤长的风毛，与象牙白的额带徐徐交织在一起，头顶清月，茕茕孑立，别具一番风华。
他也正好侧眸过来，依旧是润玉一般的清音：“姑娘，咱们到了！”冰洛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片不算奢华，亦不过于简陋的宅邸赫然呈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