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远山绿水,楼阁在飘渺云烟中忽远忽近。可肖敏亮却无法欣赏这浅溪谷的美好景致,他面前放着两封信件。
各阁管事陆续被请到浅溪阁,发生这样的大事,他自然会想到找人分担。任强在桂姐那里提前打探到消息,镜彧殿下和明镜司都在向浅溪阁要求提走嫌犯花有若。他暗自庆幸,这花有若果真是落水的凤凰,牵动的都是大人物。
“花有若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本使这里就不再重复了,现在她人在明镜司,幻大人致函问责我们,浅溪谷虐待疑犯致人性命垂危,责令本使上正式书函,将人正式移交明镜司。”说着,肖敏亮重重的将左手边的信件扔在桌上。
他叹了口气,接着拿起右边的信件:“彧殿下质疑明镜司和浅溪谷,认为两边办事不利,拖延案件进展,导致关键案犯差点丧命,要求将花有若移交刑部。”
管事们闻言议论纷纷,这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见众人都不啃声,肖敏亮问道:“大家商议看看,我们该如何办好?”
琳姑娘面色铁青,她后悔自己动作迟了一步,她只是低估了花有若,没想到幻栎对她如此深情意重。那日她瞥见幻栎来浅溪谷找花有若,便故意找她引开话题,想着让幻栎听了去,断了他对她的念想。没想到这幻栎不仅没恨花有若,还把随身的玉牌送给了她。不然,何伦道人被害那一夜,她早就可以趁乱杀掉花有若,这令牌反倒阻挡了侍卫的围攻,让花有若得以逃脱。
现在幻栎不顾流言蜚语,从浅溪谷带走人犯,还反咬浅溪谷虐待嫌犯。这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明镜司审,于是她主动请示:“这镜彧殿下都致函询问这事,想必是宫里的意思,琳琳斗胆直言,将嫌犯移交刑部最妥当。”
肖敏亮没有理会琳姑娘,他继续等着其他人的答复。他也认为应该将花有若送到刑部,只是人目前在明镜司,他要找到一个最好的方法把人从明镜司送到刑部。而他又不想得罪幻栎。
有人提到了道影,琳姑娘看出了肖主使的心思,马上补充着:“不如让道影君去明镜司提人,他与幻大人一直有交情,又懂医术,眼下他是最适合去的。”大家都点头表示认可,肖敏亮便顺了众意。
道影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明镜司照顾花有若。他担心离开明镜司,刑部那边会如何审判花有若。镜彧失忆后丝毫不记得与花有若的过往,本来觉得他们彼此忘掉最好,可他这次主动要求把花有若交到刑部,他猜不透镜彧因何又参合这件事情。
同样陷入困惑的还有幻栎。他自幼就与镜彧认识,两人都在国子监读书,镜彧有皇后的宠溺,性情自然淘气些,但也是个是非分明的人。虽然他在那夜他无意受到花有若的牵连,受伤后失去记忆,但他也不至于会针对花有若。于是他决定直接进宫找镜彧一趟。
镜彧刚回宫,就听说云妙儿在宫里等他。听宫女的意思,云妙儿已经来了好几次。他身边从来不缺追随的姑娘,像云妙儿这么执着的,倒还真就她一人。镜彧不禁想起酒馆听到的流言,可浅溪谷那边为何没有半点关于他和她之间的讯息。那夜拐了她到行宫,她对自己倒格外冷淡,难道失忆了性情也改变了,流言终究是流言,他当然只当笑话听听。
他在殿外远远打量过去,云妙儿拿着一叠文卷,看样子是等不到他就不离开的架势。
“云姑娘怎么进宫也不提前说声,久等了吧?”镜彧明知故问。
云妙儿听到镜彧的声音,起身欣喜地迎过来,拉住他:“彧哥哥,你去哪里去了,我都找了你好几次。”
“云姑娘何事如此着急?”镜彧目光看向她手里拿着的文卷。
“噢,我听说镜湖那日被抓的女嫌犯要押送到刑部了,还是彧哥哥主审,便想着给哥哥分忧,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云妙儿赶紧把手里的文卷递给镜彧,“这是我搜集的一些关于何伦道人遇害的线索,希望对案子有帮助。”
镜彧接过文卷,他看了一眼云妙儿,寻思着这姑娘也来得太是时候了吧,好像算准了时辰,而且提早就知道了动向似的。他并没急着打开文卷,而是问她:“云姑娘怎么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了?”
“我只是关心殿下,想替你分忧。”云妙儿故作娇屈,“彧哥哥总是那么忙,宁愿在街上溜达也不来镜湖看我。”
“你跟踪我?”镜彧抓住话柄继续反问她。
“我没有……我只是听宫女们说的。”她忽然语塞。
“跟你开个玩笑,那么紧张干嘛。”镜彧拿着文卷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缓和了气氛,“关心我的方法有很多种,我只是觉得你忽然变得这么体贴了。”
云妙儿闻言心里大喜,她满脸娇羞:“那彧哥哥不喜欢这样吗?”
“很好。”镜彧坐下,翻开文卷,并没有再抬头看她。“云姑娘今日等很久了,这会儿我就不留你了,我先看看。”他指了指手里的卷轴。
得到肯定的云妙儿跟吃了蜜糖似的,她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得很顺利,既见到了镜彧,也把这些足以让花有若翻不了案的证据送到宫里。
“花有若这次是死定了。”她心里窃喜。而在这之前,快马加鞭送给她这些重要东西的人,就是浅溪谷的琳琳。因为共同的敌人花有若,她们竟然第一次合作就如此顺利。
镜彧翻阅着文卷,他神情越来越凝重。云妙儿送到的这些都有理有据,足以给花有若定罪。侍卫在门外拦住了幻栎,镜彧知道他的来意。可眼下的局面,在这些调查清楚前,他都不打算见他。
幻栎见不到镜彧,却在转身准备离开前,无意看到了刚出宫门的云妙儿。他揣测得没错,镜彧是在回避他。可云妙儿这会儿来宫里,肯定是提前知道消息。他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从四面八方撒下来。
幻栎回到明镜司时,看出了道影的无奈。道影欲言又止,低声叹道:“有若已经好转,明日刑部就要来人带她送审。”
看到幻栎平静的表情,他知道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幻大人,我相信师妹绝不是杀害何伦道人的凶手。”
幻栎点点头,他何尝又不是这样相信她呢。“只是目前没有有利的证据,所以有若肯定会被刑部收押。”
道影看到幻栎眼里一闪而过的焦虑,他知道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他知道幻栎肯定没见到镜彧,便没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