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那天,柳云趴在窗边看着门口的圣诞树,对萧易笑着说:“你怎么也过西方的节日了?”
“我买了两棵树,你一颗我一颗。”萧易看着在地上爬的两个可爱的小肉球笑着,“像两条毛毛虫,你说他们是不是爬的太早了。”
“之前翻身慢了你担心,现在爬的早了你也担心。你这人还真是爱操心。”柳云笑着揶揄着他。
这时候,时安突然坐了起来,萧易大叫了一声:“朵儿,时安坐起来了。”
柳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我看见了,你激动什么?”
“我要拍照留念!”
柳云看着萧易对着时安一顿乱拍,最后还各种角度一通合影,然后对她挥了挥手,“来,爸爸妈妈一起拍一张。”
“滚蛋!干爸爸而已!”柳云笑着白了他一眼,凑了过去。
一旁的时叆似乎有些鄙视的看了萧易一眼,萧易忙把她抱进怀里,“来小叆,我们一家人合个影。”
柳云觉得自己是个假妈妈,时安和时叆真正的妈妈是萧易,或许是太爱顾昀吧,她想着,把他们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
她走到窗前,看着那颗高高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彩灯,想起顾昀答应自己也要在院子里种一颗,不禁眼眶湿了起来。
“去睡吧。”萧易递了杯热牛奶给她,“你最近睡眠不太好。”
“我总会梦见他。”柳云顿了顿,“梦见他一次又一次离开我。”
萧易的温热气息从背后袭来,他轻轻的拥着她,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我陪你等他回来。”
柳云笑着转过身去,看着他问:“说,你是不是太爱他了,才会对我这么好,来弥补对他无处释放的爱。”
萧易温柔的点着头,“嗯。让你猜对了。”
他轻柔的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她,窗外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翩然落下,“朵儿,我第一次遇见你的那天,也下雪了。”
“嗯,我记得那次雪好大,雪停了没多久我就拉着老爸跑去了公园。”
“嗯,我也记得。”
“萧易,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萧易摇了摇头,千言万语都在这个拥抱里,朵儿,我不想说不负责任的话,原谅我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让我再陪你几年吧。
“你没有,我有!”柳云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我不介意你做我的情敌,如果你喜欢顾昀,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公平竞争,好吗?”萧易笑着点了点头,“嗯,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嗯。”柳云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或许这辈子都猜不透了。
夜里萧易帮柳云掖着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还是这么爱踢被子,和小孩子一样。”
柳云一个翻身背对着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瞬间眼角起了雾。听见萧易关门的声音,她坐了起来,悄悄跟了过去,这人趴在婴儿床边看着时安和时叆,然后在一旁的床上躺了下去。
柳云在门口站了半天,犹豫的推开了门。
时安和时叆睡的正香甜,时叆是个睡相大字型的泼辣丫头,时安则是个爱趴睡的小暖男,萧易总是担心他会堵住鼻子无法呼吸,夜里会醒n次盯着他看。
柳云轻抚着萧易的脸庞,在他额上吻了一下,“谢谢你。”
“跟兄弟还客气。”萧易睁开了眼睛,笑着看向她。
“你没睡?”
“你不睡我怎么睡的着?”
“给我让点儿地方,我陪你熬。”
“回去睡觉,我们三个相处的很和谐,你别添乱。”萧易站起身体,将她拎了起来,被他推着走出了门,然后他对她温柔的一笑,关上了房门,就像每次拒绝她一样,这人把连接他们之间的通道,又关上了。
日子过的平淡温馨,每天都是遛娃的日常,他们带着孩子出门旅行,走街串巷,听陌生人夸着:“宝宝,真可爱!”
每当这个时候,萧易就一脸的自豪,对柳云说:“听见没。”
柳云会白他一眼说:“又不是你的,你开心什么?”
“怎么不是,你看我和小叆长得多像!”
这时小叆就会对他使出神之鄙视,萧易整个人立马蔫儿下来,拉着柳云说:“管管你女儿,就知道欺负我。”
柳云对小叆伸出了大拇指:“干的漂亮,妈妈挺你!”
杨轩每周都会来,给时安和时叆带来一大堆的玩具,时安很喜欢他,萧易总会吃醋的说着:“你以后别来了,你一来我儿子都不理我了。”
“是我儿子!”杨轩笑着回他。
然后这俩人就会为到底是谁的儿子争论不休,最后总是萧易败下阵来,这时,时叆会走到他身边,手一指示意他低头,接着伸出小手摸摸他,“乖,不哭。”
接着,萧易就会变成泪人,死死把时叆箍在怀里,时叆一脸鄙视的推着他,眼里似乎划过一丝笑意,柳云看在眼里,扶额叹气,这丫头,真可怕。
时间眨眼而过,顾昀整整五年都没出现。
又是一年的平安夜,柳云看着窗外的圣诞树发呆,萧易从背后抱住了她,对她说着:“朵儿,我要走了。”
“去哪儿?”
“子遇让我去复查!”
“复查?我陪你去。”
萧易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好,放心,我很快会回来的。”
那晚,他在房里看着时安和时叆的相册发呆,柳云敲了敲门,他回头对她微微笑着,“快进来,你看他们多可爱!”
柳云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半晌开口:“恶化了吗?你最近状态不对。”
萧易依然摇着头,“别乱想,我身体好得很。”
“别走。”柳云忽然抱住了他,“留下来。”
萧易愣了几秒,拍了拍她的手,“松开,你勒的我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一次次抛下我?你这几年对我做的,我都明白,萧易,我们讲和吧,我不怪你了,要是你想娶我,我嫁!”
萧易低下了头,半天没开口,最后他终于说了句话,“朵儿,陪我看星星好吗?”
天上的星星似乎永远不懂地上的人的心事,所以,一颗也没出现。连月亮都不肯为她留住他,柳云趴在阳台上,看着萧易,他抬头看天,墨蓝的天空,雾气重重,“雾霾好重。”他回头对她笑了笑,“让你看星星,看我干什么?”
熟悉的话语让柳云瞬间泪盈满眶,她强忍着泪水,对他笑着说:“你比星星好看。”
萧易拉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低声说着:“时安和小叆都很乖,有他们俩陪着你我就放心了,杨轩是个好男人,这些年一直默默陪在你身边,你也回头看看人家,别这么无情。”
“不许走,不是说了要陪我一起等顾昀吗?”
萧易哽咽在喉,回头看了她一眼,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哭什么?我会回来的,我答应你。”
“别走,就算顾昀回来,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傻瓜,说什么傻话,我是你情敌,怎么和你在一起?我爱的人是顾昀,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骗人,萧易,你个大骗子!”柳云泣不成声,死死抱着他不放,“别骗我了,别推开我了!萧易,别这么对我!”
“朵儿,你现在这么说,只不过是感动而已,等你见了顾昀,你就会后悔的,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依赖而已,你心里清楚,不是吗?”
“你懂什么!你这个混蛋,我不同意你离开我!”
“都是当妈的人了,别耍小孩子脾气。”
萧易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拂去她脸上的泪,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乖,我答应你,无论我去了哪里,都会回来找你。”
“我不要,不要。”柳云抱着他失声痛哭。
萧易轻抚着她的发丝,听她哭声渐弱,在她耳边问了句:“饿了吗?我做了宵夜给你。”
柳云看着面前的一大碗红烧肉,拿着筷子的手,捂住了嘴,她没哭,反而笑着说:“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次做。”
“吃吧,入口即化,三分肥七分瘦,你最喜欢的。”
萧易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突然顿了顿,起身又去拿了双筷子,柳云看这场景愣了一下,“做什么?”
萧易笑着没答,柳云不在出声,只是边吃边看着他,开玩笑的说着:“你想胖死我,你看谁家宵夜吃红烧肉的。”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萧易的碗里,“快吃,别看我。”
她低下头去,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于是拿出手机,看起了新闻。
“朱一龙有新电影要上了。”她胡乱的说着,想打破尴尬的气氛。
“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白宇,我还记得有天,你疯了一样的向我跑过来,我还记得,你一脸八卦的问我,萧易,你什么时候拍电视剧了,我怎么不知道?”
柳云放下手机,抬眼看着他,又问了同样的的问题:“萧易,一个人心里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吗?”
萧易对她笑了笑,“我不会。”
这次他给了否定的答案,他说,‘我不会’,柳云苦笑了一下,一块肉塞进嘴里,开始沉默。
那晚,萧易一直向她碗里夹着肉,自己吃的很少。
柳云抢过他的公筷,丢在一旁,对他说:“过来,我喂你!张嘴!”
萧易愣了几秒,咧开嘴笑了出来,柳云端着自己的碗,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他嘴里,小声说着:“等你...回来了,天天都做给我吃好吗?”
萧易嚼着嘴里的肉,笑着点了点头,他的动作很缓慢,好像时间被无限延长了一样,一秒变成了60秒。柳云强忍着鼻酸,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萧易,我们约好了的,你要记得。
两天后,萧易在机场抱着时安嘱咐着:“以后干爹不在,你是男子汉,要保护好妈妈,知道吗?”
时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干爹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的乐高城堡还没拼完呢!”
“很快,干爹答应你,很快。”
“我来吧。”杨轩把时安从萧易怀里接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保重。”
时叆站在萧易脚边踢了他一脚,萧易笑着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我的小公主,又怎么了?”
时叆一伸手,在他脑门上贴了一个卡通贴纸,扭开头说道:“它会替我保佑你。”
萧易眼眶一热,忙扭开脸,停顿了几秒之后,一脸笑意的看着时叆,“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爸!”时叆突然叫了一句,萧易身躯一震,“小叆,你刚说什么?”
“爸!”时叆又叫了一句,一脸高傲的看着他,哼了一声,“逗你的。”
“嗯,我知道。”萧易摸着她的头,扭过头去,用手偷偷擦着泪,柳云抱起了时叆,对他说着,“去吧,要登机了。”
走了几步,柳云喊住了他,她说:“萧易,一路平安。”
萧易回过头来,对她微笑着点点头,转过身来泪流满面,柳云呆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一次,她忽然有种预感,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时叆趴在大玻璃窗边,看着飞机缓缓升起,柳云蹲在她身旁说道:“走吧,小叆。”
“妈,他会回来吗?”
柳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妈,你骗人!”时叆说完这句话,跑向了杨轩和时安,柳云忽然鼻子一酸,捂着眼睛,蹲在了地上。
人生,总有离别时,有人相遇,有人分离。
只是,时光可不可以走的慢一点儿,把一分钟变成600秒,把一年变成3650天,他和她的电影,不再是悲伤的故事,又或者旅途悲伤,最后走向幸福的终点。
可惜,老天似乎总是与她想法相悖。
他与她演出了一场最长的电影,可她始终在观众席,手里攥着票根,期待着和她的男主角见面。然而他只是在人群中打了个照面,就离开了,剩下她自己在空荡荡的影院里,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播放着关于他和她无法终老的故事。
萧易,你答应我的,你会回来,你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