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顿饭,柳云心不在焉,易小为,冯雨和顾昀聊得热络,她一个人在一旁放空,时不时看向窗外,霓虹灯闪亮,街道上,断断续续有车辆驶过。
“朵儿,朵儿!”易小为喊着她。
她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怎么了?”
“我帮你找的老师,如何?”
“哦,好。”她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
易小为和冯雨相视而笑,顾昀看着完全不在状态的柳云,微微叹气。
酒足饭饱之后,易小为提议去唱k。
“我不去了,时安和小叆还在我妈家。”
“我给张姨打电话了,她说今晚给你放假,让你好好玩儿。”
柳云听得一愣,还有这种操作,想跑的借口也没了,于是她看向顾昀说道:“顾昀的女朋友还在家里等他,太晚回去不好。”
顾昀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她这几天不在。”
他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你想拿我当挡箭牌,没门。
“配合我一下。”柳云拉着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配合什么?”
“我要回家。”
“配合不了。”
此情此景,柳云特别想抽他一顿,这人怎么回事儿,唱什么歌,大晚上的回去睡觉不好吗?
坐在KTV里,易小为和冯雨变成了“你爱我,我更爱你”的双麦霸,把柳云和顾昀冷落在一旁,他们开了个大包间,是柳云的主意,为的是离顾昀远一点,他们一个坐在沙发这头,一个坐在沙发那头,中间像是隔了一条大河。
不是有首老歌这样唱着,一条大河,波浪宽...柳云觉得他们的安全距离,这么宽正合适。
然而她这边看着屏幕跟着小声哼着,那边的顾昀,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移动到了她的面前,他说:“吃水果吗?”
“哦,好。”对于一个吃货而言,这句话她绝对抗拒不了,于是她开心的吃光了一整个果盘。
“你们俩合唱一首吧。”易小为笑着对她们说。
合唱?唱什么?他们两个有什么好唱的,从来没在KTV里合唱过,连一张合影都没有。他离开之后,自己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
柳云看着屏幕上《因为爱情》四个大字,场黑脸,音乐响起,她嘴都没长。
“干嘛呀,朵儿,唱首歌,而已。别这样。”易小为走到她面前,蹲下抓着她的手轻轻摇晃着,“出来玩儿嘛,开心点儿。”
“开心是吧,唱洗刷刷,达拉崩吧呀!唱这种做什么,我们俩唱这歌不合适。”
顾昀在一旁看着她,沉默不语,柳云按了几个按钮,“对唱是吧,这首会吗?够老。
顾昀看着屏幕笑了笑,点了点头。《广岛之恋》,不能唱《因为爱情》反而能唱这首,是你的心情吗?
你想说什么?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
还是,爱恨消失前用手温暖我的脸,为我证明我曾真心爱过你...
一夜情的故事,顾昀苦笑了一下,他们之间是这个故事吗?
“这首不行。”易小为直接就切了歌。
“那这首。”柳云又点。
《当爱已成往事》
“不行,切!”
《好心分手》
“切!”
陆陆续续点了好几分钟,易小为看透了她是要死磕到底,于是把她拉到一旁问道:“闹什么,开心出来玩儿,朵儿,你以前不这样的。”
“算了,别为难她了。”顾昀看着她,淡淡的说着。
柳云看见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神色,心沉了下去,笑了笑,是呀,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唱首歌怎么了,自己太过了,再见亦是朋友,是这样吗?那么喜欢的人,要怎么当朋友呢?她看着顾昀,鼻子忽的酸涩了起来。
“唱吧,就那首。”柳云看了顾昀一眼,顾昀顿了顿,点了点头。
因为爱情吗?我们俩之间,到底还有没有爱情可言。柳云唱着歌,深思游离。顾昀的声音好听的狠,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的时候,不输专业的歌手,有时候想想自己也很牛逼,爱上了这样的男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柳云自嘲的笑了笑,或许不记得也好。
一曲结束,她继续躲在角落里扮着蘑菇,要是有把伞就好了,她想着,这样就可以偷偷躲在伞下哭了。
顾昀坐在她身旁沉默着,半天看了口:“你是蘑菇?”
柳云猛的一惊,回头怔怔的看着他:“你也是?”
顾昀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柳云的眼泪夺眶而出,“一点儿也不好笑。”
“怎...怎么哭了!”
“顾昀,一点儿也不好笑。”柳云用手掌揉着脸哭了起来。
顾昀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得手足无措,易小为和冯雨那头唱的开心,柳云在角落默默抹着眼泪。
“我...说错什么了吗?别哭了。”
顾昀轻拍着她的背,柳云越哭越凶,那个时候自己就喜欢他了是吗,不然为何记得如此清晰,顾昀,为什么隔了那么久,我还是忘不了你呢?
哭了一会儿,柳云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还是回去吧,我去和小为说一声,你们玩儿,省了我扫兴。”
“我送你。”
柳云沉默了几秒,抬头看着他,“顾老师,我家孩子挺难教的,要不,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完,她起身,打了个招呼,就独自离开了。
柳云走出那栋建筑长出了一口气,这几天依然降温,她裹紧了外套,暗骂,这什么鬼天气,怎么和我的心境一样,竟然迟迟不肯升温。
想什么来什么,尤其是坏的想法,特别容易灵验,于是她看见天空飘起了雪花,苦笑了一下,还真是应景。
抬手拦了辆出租车,跳上去就跑,其实她心里隐隐期待着,顾昀他会追上来吗?可是她回头偷瞄了老半天,故意放缓了步子,那人也没追过来。
看着城市的夜景发着呆,司机大哥瞄了她一眼,问道:“你是柳云?”
她微微一愣,没接话。
“我啊,东子,小学时候做你后桌的。周明东。你忘了?”
柳云仔细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貌似有着么个人,她礼貌的笑了笑,“你好!”
“出来玩儿?”
“嗯。”
“还真是巧啊。”
“是啊。”
她无心应答,只是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直到那人突然问了句:“你和萧易怎么样了?还有联系吗?”
柳云沉默,不知如何开口,那人见她不说话,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感情这种事儿啊,不一定要有个结果的。”
这人话好多,她低头笑了笑,“是啊。大多数都是没结果的。”
比如她和萧易,再比如她和顾昀,着么多年,也没什么结果。
“还单着呢?”
“嗯。”
“不是哥哥说你啊,你脾气也得改改,温柔一点,男人才喜欢。”
“停车!”柳云一张毛爷爷递了过去,“不用找了,我下去走走。”
“哎,不乐意听了,我错了不行嘛,我没恶意的,真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突然想下车走走。”
男人叹了口气,看着她有些无奈的说着:“那...行吧,慢走。”
“嗯,再见。”
“朵儿!”那人喊住了她,她过头去问道:“有事儿?”
“没,我现在过的挺好的。”
“哦,恭喜。”
“我希望你也过的好。”
柳云看着他微微一笑,“嗯,谢谢,我会的。”
关门之后,男人发动了车子,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感叹了一句,“还是三月的海棠花啊。”
我们的人生中会遇见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儿,总有一些人是过客,总有一些事儿会一闪而过。
顾昀一直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她,她缓慢的迈着步子,似是心事堆了一车,缓缓推着向前走,他希望她能回头看自己一眼,倘若她回头,他就踩着油门冲到她跟前,不由分说的将她拖上车。
似刀的春风,混着细细的飘雪,扑到柳云的脸上,“冷呀,早知道再听他啰嗦几句好了。”她有些自嘲的笑了,刚才那顿完全没吃饱,她肚子饿了起来。
有食欲是好的,她想着,饥饿感至少证明自己还活着,她看着街边店铺,玻璃窗里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在烤炉旁吃的热火朝天,她咽了口口水,有些犹豫的在店门口看着,一个人吃饭,会不会太孤单了呢,她笑了笑,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