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红衣从树丛中闪出,那红色的衣角随着她脚步的移动上下翻飞,鲜艳夺目。
李伯定睛一看,来人二八年华,清纯可人,瀑布般的黑发用一根丝带松松散散绑在脑后,不乖巧的几根青丝硬是挣脱了丝带的束缚,飘逸地落在粉红面颊的两侧。两片眉毛似初春的柳叶,仿佛有生命般,好像在风中轻轻颤动。清澈的眸子若一汪清潭,水光潋滟,清澈见底,让人一不留神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小巧的嘴唇不施粉黛亦呈现出健康的粉色,嘴角的梨涡更增添了几分甜美。
李伯竟看痴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妹妹,你怎么来了?”司马承祯问道。
“哥,我来见我的白哥哥。”连看都没看司马承祯一眼,笔直向着李白飞奔而去:“白哥哥!”
“若素,好久没见了啊。”李白转过身来。
“白哥哥,人家可想你了。上次一别,已经两年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也不来看我。”
“在家苦读呢,要不是这次要参加科举考试,我说不定不会来呢。”
“真是,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来一封信,一点音信都没有。唉?这位是?”若素刚刚才发现李伯的存在。
“在下李伯,白老大的……额,朋友。”
“什么朋友,明明是个专门给我提鞋的小跟班,死乞白赖跟着我,怎么也赶不走。”李白不留丝毫情面。
“老大,在美女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吧。”李伯不满地抱怨起来。
“君子不打诳语。”李白一副假惺惺的正人君子模样。
“哪是什么美女。出家人也不打诳语。”司马承祯补刀。
“你俩成为朋友还真是不吃亏。”李伯连连翻白眼。
“白哥哥,你这次又要去哪儿呀?带上我吧!我也想出去玩一玩,好不好嘛。”若素开始撒娇。
若素若素,这么素雅的名字,确是这么粉色的人儿,却还喜欢穿招摇的红色的衣服。看来呀,不可以貌取人,也不可以名取人。
李白斩钉截铁的说:“不行,你这像什么话,女孩子家家的,就该在家里呆着,天天出去闲逛,像什么样子。不行!”
“不嘛不嘛,白哥哥,你就带上我嘛。”
“不行不行。”
接下来的一天都是这个“不嘛不嘛”和“不行不行”交战的声音。
到后来,李白实在被折磨地不行了,若素的“不嘛不嘛”加上司马承祯的“带她去吧,要么你留下来陪我修炼吧”,李白只好说:“那也行,我作一首诗,若素,只要你能猜出来这是哪里,我就带你去,要是猜不出来,你也不准说别的了。”
“好,一言为定。”若素满口答应。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说吧,这是哪里?”李白作诗,真是张口就来,这么一首名留千古的诗作,居然是在打赌的情况下作的,后人要是知道,还不得崩溃。
“哈哈,这还不简单,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你清清楚楚告诉我,这是荆门,去楚国游玩嘛。哈哈哈。”若素直笑李白傻。
其实啊,要是真想做一件事情,千方百计也会露出破绽,故意让对方抓住的。
“哼。”李白又开始用鼻子出气了。
然后又对李伯说:“诗歌的名字赏给你来取了。”
“哎,这次真是印证了我的猜测,白老大不会给自己的诗作命题。看来我得教教他了。这首诗就叫《渡荆门送别》吧。”
这天天色也不早了,他们都在道观住下了。
古代的夜晚真好看,跟现在完全不一样。黑夜是他该有的黑色,没有各色的彩灯交相辉映,没有明亮的大楼灯塔把夜色染得支离破碎,也没有明亮的车灯和车水马龙。夜是黑色的,山顶更靠近天空,月亮显得更近,似乎和人的关系也更亲密。李伯张大眼睛,数着天上的星星,生怕一眨眼,这样美好的生活就会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出发去荆门了,李伯在睡梦中还对这里的景色流连忘返,此次一别,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这一夜的梦既幸福又伤感。
鸡鸣三声过后,天色渐渐明亮,一行人该出发了。
若素虽然很兴奋,但对于和哥哥的告别,还是充满离愁别绪。依依惜别之后,三人踏上了下山的路。
这一段路来时很快,离开之时却显得十分漫长,三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路无语。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长途奔波,三人终于到达荆门。
李伯知道,荆门位于如今的湖北省,有“荆楚门户”之称,很多文人墨客来此地游玩之后,都留下了名传千古的诗句。
但是对于李白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来荆门,他不知道,自己也会在这里留下名篇。
正值秋季,荆州的景色最是好看:秋霜初降,清晨的地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银白色,这看似冰冷的银白色下,却让人感觉似乎蕴藏着无限的生机。秋风乍起,被秋意染黄的树叶在微风中瑟瑟发抖,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跟头栽进了大地的怀抱。光秃秃的枝头让秋意更盛。没有了树叶的树干,让湖面显得更加宽阔寂寥,更增添了几分秋天的味道。
看到这样的景象,李白的诗意又来了:“霜落荆门江树空,布帆无恙挂秋风。此行不为鲈鱼鲙,自爱名山入剡中。”
李白摇头晃脑念完了自己新作的诗,突然尴尬地停住了:又到了给诗词拟题目的关口了。
他神色紧张,左顾右盼,抓耳挠腮,李伯真为他头上本来就不多的几根头发感到担忧。
李白想要请求帮助,他看了看若素,小姑娘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美景呢,眼睛里那还能看到她的白哥哥呀。
李白更尴尬了,寻求帮助未果,只好低下头,摸摸自己的鼻子,掩饰这种尴尬。
李伯正在憋着笑,忍得肚子疼,憋得脸都快红了。
李白看到了李伯,想要寻求帮助,却又张不开口。还是好心的李伯主动说:“《秋下荆门》,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错,《秋下荆门》好啊。”
三人慢慢往前走,突然传来哭声:“我的天哪,怎么这样!哪个杀千刀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