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缓步走下楼梯,目光一一在四周人的脸上扫过,在杀生道人脸上转了一转,终于又再次挪开,嘴角却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我当是哪里的妄人敢来我的店里闹事,原来是太行山一带的朋友来了!”
他说着,目光又看到了韩如山,“韩如山,最近听说你一直在铸练宝刀,那一块玄铁陨石可让你最近大出风头啊,这是要来我这里炫耀一下你的铸刀手艺吗?燕山门势力很强,但你能要是以为这样便可以在这里放肆,老夫却是要找你们门主讨个说法!”
韩如山微微一笑,说道:“老人家误会了,韩某来这里只是为了解决往日恩怨,并无不敬之意,这平安客栈在燕山城开了足有二十余年,谁人不知道老爷子的名气。”
冯胜虎说道:“我等初次来到贵地,冒犯了。”冯胜虎是冯氏兄弟中最攻于心计的,平日里兄弟遇事都是他拿主意,因此兄弟三人中他的威信颇高。他见这店小二武功高明,招式奇特,论实力居然不在三弟之下,便知道这次得罪高人了。这掌柜的下了楼梯后,他的目光便一直这个中年男子身上。他听这个掌柜说话中气十足,走路更是轻盈灵便,浑然不觉半点沉重肥胖,便已经知道这人必然身负上乘武功修为,不可轻易得罪,以免将二人逼到韩如山那边去,因此才抹下面子,朝中年掌柜赔罪。
牛无敌见杀生道人面露惊诧,眉头紧皱,便开口问道:“你认识这个掌柜的?”
杀生道人没有理会牛无敌的问话,反而是那中年男子开口回了他一句,说道:“当然认识,我和这贼道人可是老朋友;了,魔火教称霸江北,势力极大,这位道长当初追的我好不凄惨,凶残暴虐,杀人如麻,杀生道人之名,名副其实得很。”
丁然一听,目光也投向杀生道人,顺带着连牛无敌也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善,心里却蓦地一动,想到:“原来这人是杀生道人的仇人,倒是希望这掌柜的可以将杀生道人打跑,这样我就可以逃脱了。”嘴里却说道:“请教掌柜大名。”
杀生道人手轻抚长剑,目光斜睨了掌柜一眼,说道:“贫道能刺你一剑,便能刺你第二剑,今天在你的地盘,你不妨再来试试,看贫道手中剑能否杀人!”
一旁的丁然冷喝:“原来你就是我师父说的那个混蛋道士,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也是你?”
杀生道人看了丁然一眼说道:“嘿,贫道手中剑斩杀多少,你又是哪一只?”
大掌柜冷冷说道:“并州狮驼岭丁南夫妇你可有印象,昔日魔火教大肆残杀武林同道,你杀生道人亲自率领一对人马杀进狮驼岭丁家,将丁氏满门杀的干干净净,这丁然便是丁南幼子,这一宗血仇迟早要找你讨回来。”
“凭什么,就凭你这几句话吗,当年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躲到了这里,任南天,你藏的可真够远的。”
这个掌柜的便是任南天,十年前他曾是北方一个山门的弟子,也算武功有成,当时魔火教真是无比兴旺之际,远比如今还要强大几分,魔火教大肆扩张,征伐所有不服他管制的门派,任南天所在的门派也不能幸免,最终在魔火教的强攻下覆灭殆尽,只有任南天带着几个人侥幸逃脱,被杀生道人率领的人马一路追赶,任南天且战且退,他本身武功颇高,与杀生道人相差不多,勉强可以支撑,最终逃入深山,得以摆脱追杀。而丁然便是他在逃亡途中见到的一个少年,任南天自然知道丁然的父母,也曾跟随自己的山门长老拜访过狮驼岭丁府,因此也认识这个孩子,最终将少年救下,带回了燕山城低调生活,将自己的一身武功也倾囊相授。如今已经十年过去了,丁然也已经长大成人,而曾经的血仇因为魔火教的强大实力而难以血池,带着仇恨他等了足足十年。他看着杀生道人说道:“总算见到你了,不容易,我等了足足十年了,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不是要证明自己有多了不起,我只是想当面告诉你,血债血偿,并且我发誓此生要亲手杀了你,祭我同门在天之灵。”
杀生道人抓起牛无敌面前的酒壶,倒了杯酒,饮了下去,说道:“是吗,任南天,十年前你不是我的对手,十年后你依旧不可能打得过我。”
任南天道:“我虽然生活安逸了些,武功却大进,人不可能永远得意,如今的魔火教不也被藏龙帮逼得狼狈不堪了吗?你杀生道人如今孑然一身来到我这里,这是老天开眼,这件事今天也该有个了结了。”说着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冯胜虎等人,说道:“太行山冯氏兄弟,韩如山,你们的恩怨是非我不想过问,你们爱这么斗都随你们,只是别再我这小店里捣乱,今天老夫要开杀戒了。”
韩如山知道眼前老者非同寻常,他此刻虽有宝刀护身,却也不便再加多得罪人,便道:“既然如此,韩某叨扰了,冯氏兄弟,咱们的恩怨出去解决吧!”
说罢,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径自走了出去,冯胜豹性情最为急躁,当即喝道:“哪里跑。”说着也跟了出去。
牛无敌却见丁然一直看着自己,他不由有些惊疑不定,声恐丁然与任南天把自己也算在仇敌之列,他如今穴道被封,武功使不出来,若是有争斗必然无幸,因此心中惴惴不安。
韩如山知道任南天的身份,因此不敢多加得罪,冯氏兄弟也不愿再交恶敌,他们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跟这个韩如山一战高下,其余人也不便得罪。
丁然这时说道:“这位公子,我们要和杀生道人见个高低,你若不想惹祸上身,便请离开吧!”
牛无敌心想:这道人在这里,我若是贸然行动,恐怕会被他第一时间发难。因此安坐不动,看着丁然说道:“丁兄弟,小弟初次见到北方豪杰,想要见识一下几位的绝妙武功,至于这位道长挟持在下北上,至今都不肯解开我身上穴道,因此小弟有心躲避,却无力施为。”
丁然说道:“原来如此,这杀生道人好生可恶,伤天害理的事做得太多,你着了他的道也不算什么奇事。”
任南天却道:“嘿,你说不是一伙的,便不是,我看这贼道人多半是你的师父吧!”
江湖上行走,师徒父子相随原属平常事,任南天见惯了江湖奸诈,见杀生道人与牛无敌饮食同席,一时间也看不出虚实,因此心中不敢大意,出言试探一番。牛无敌初出江湖,哪知道这些个门道:“只是强辩道,不是的,我是被这道人一路擒拿到这里的。”
杀生道人却微微笑道:“算你有点眼色,这位牛无敌公子是我魔火教的贵客,他师承藏龙帮吴狮熊,武功内功高深,连我都不能轻言必胜,哪里能将他擒拿,任南天你这点微末功夫想在牛公子面前献丑,只怕还不够格儿。”
任南天狐疑道:“哼,果然如此,小小年纪便是个奸诈之徒,不得不防。”丁然在一旁说道:“师傅,我看牛公子不像是个坏人。”任南天没好气地说道:“坏人会把坏子写在脸上吗,没见识的东西,你看这小子半天解释不出个所以然了,肚子里在想什么谁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