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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黄粱一梦

清晨,龙泽村迎来了久违的晴天。

石头如往日般守在门前,眼巴巴的望着村口,一脸紧张和期待。

忽然,他猛地提起精神,看着前方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忍不住高兴的喊到:“司舟哥哥,云策姐姐,你们回来了!”待他看清跟在云策身后的身影时,呼吸急促起来:“那,那是姐姐?!”

石头立刻吧嗒吧嗒的跑回屋内,向半躺着的妇人喊道:“娘,姐姐回来啦,快看姐姐回来啦。”

听到这话,崔大娘莽足了力气从砖坑上爬起来,一颤一颤的走到门外,看着熟悉的声影,泪如泉涌:“崔桃,是崔桃!石头,你姐姐回来了!”

与家人久别重逢,崔桃此刻心里自是激动,当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脸庞,脚步不禁急促起来,最后忍不住一路小跑到门口,抱住自己的母亲。

“娘,我回来了,让你们受苦了。”母女二人双双含泪,崔大娘感叹道:“想不到咱娘两还有再见的时候,咳...咳咳。”

司舟向前一步:“大娘,这是解药,您的毒不能再拖了,赶紧服下罢。”

听到司舟的话,崔桃连忙招呼众人进屋,崔大娘服下解药后,突然想到什么,像崔桃问道:“对了,闺女,你相公呢?”

听到大娘的询问,崔桃欲言而止的看着母亲,眼神透着浓浓的哀伤,最后隐去了忘忧谷的事情,只告诉母亲,在回来路上遭遇山贼,温博为救自己而死。

听了此事,崔大娘直叹天意弄人,强忍眼泪,轻轻拉着女儿的手说:“哎,我苦命的孩儿,没事,回来就好,咳..咳咳,回来就好。”

此时的崔桃,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大哭起来。

两人看着此情此前,不免有些唏嘘。

最后确认崔大娘毒症解除后,便向石头一家辞行,只是崔桃坚持要将她们送至村口。

临行之际,云策有些担忧的看着崔桃:“人生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姑娘莫要太过感伤。”

崔桃低下头双手捂着心口,轻轻说道:“我曾一度以为温博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但当我回忆起曾经在一起的过往,无论喜乐哀悲,竟都觉得如此温暖,那时我忽然明白,其实温博从未离开。”

说着,她白纸一样的小脸抬头向云策展颜一笑:“姑娘放心,我会带着希望和那些珍贵的记忆好好活下去。”

看着对方坚强的笑容,云策长吁一口气:“即使如此我就放心了,姑娘珍重,告辞。”

与大道忘情的修真人不同,凡人一生不过数十载,弹指一瞬,不留下任何痕迹。

想来那些短暂的过往便成为他们最为珍惜的记忆,铭记一生。

.......

东平城作为东武国都城,其繁华程度可想而知,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全都汇聚于此,街上熙熙囔囔,车水马龙,两旁店铺林立,买卖之声不绝于耳。

化成人形的向烟,纤长的手指捏着小酥,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不由感叹道:“许久未踏入人界,想不到还是这般热闹。”

在云策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踏入人世,看着楼下的景色也不由得有些出神。

这番情景对于在外游历的司舟来说,却是太平常不过。但是看着她出神的模样,唇角却不禁勾了起来。

“苏兄,你知道吗,叶家那个废物小子起死回生了!”

“怎么可能,听说前两天不是溺水死了吗,棺材都准备好了。”

“我也纳闷呢,但是我刚刚去珍宝阁的时候,真真看见那废物竟然在挑丹药。”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点不信,天下竟然有这等奇事,你莫不是看走眼了吧。”

“你若不信,自己去看,据说过两天叶家宴请四方,就是为给那废物庆祝生辰,现在整个东平城都传的沸沸扬扬。”

....

两个修士的对话传入这边,云策不由竖起耳朵细听,然后眼睛望向身侧,一旁的司舟同样神色凝重。

他低声道:“又是起死回生,此事太过蹊跷。”

云策认同的点点头。

向烟眯起眼望着两人,叩着桌子,美眸微转:“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这等奇事。是该去好好瞧瞧。”

见天色已晚,三人先决定找家客栈,明日再去拜访叶家。

“老板,三.....“

“老板,两间上房间。”云策还没说完,就被向烟快速的打断。

“为什么是两间。”

“还用问吗,道士一间,我们一间。”

云策揉着太阳穴,有些无奈:“一人一间不好吗。”

“不行,就两间,老板,两间上房。”向烟态度坚定。

“好嘞,客观请。”客栈老板麻利的领着三人上楼。

此时正逢春分,东武国的夜晚仍泛着凉意,轻风穿过半掩的窗扉,吹散了淡淡的睡意。

云策躺在床榻上不由望着木质的窗沿发起了呆,不过几天功夫,便已发生这么多事,等现在静了下来,竟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她不禁转头凝着慵懒地趴在旁边的向烟,道:“据传那云海仙境入口早已封闭,你怎么进去的。”

听到这问题,向烟竟来了精神,颇有得意的说道:“那云海仙境寻常人是肯定进不去的,但祖龙是八荒之主的御兽,我又继承了他的意志,自当别论。”

“当初他给了我一块自己的鳞片,告诉我拿着它就能躲过那些沉睡的看守,如今看来,这老家伙果然没有骗我。”

云策扯了扯嘴角,虽然向烟说的一派轻松,但其中的凶险远不是她能想象的到的。让她不解的是,为何祖龙会怂恿向烟毁掉镇云珠,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念及至此,她随而又想到体内的“天狼血脉”,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很多事情就脱离了她的预料

陷入沉思她,忽觉得腰间一凉,云策回头,向烟不知在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沉睡中的向烟似是习惯一样,转身抱住云策,梦游般嗅了嗅她肩上熟悉的气息,又似是怀念的蹭了蹭。

云策不禁恍惚了起来,忘忧谷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若真如她所说,那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无上坞,又记忆全无?

“我是谁?”这个问题在云策心里反反复复的问着,令她久久无法平静。

胡思乱想之下,她小心翼翼的挪开向烟的手,走到客栈中的小庭院,似是想让这徐徐春风吹散郁结的心情。

怎知一眼望去,在庭院中的苍松下,意外的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云策有些诧异的走过去:“司舟?你竟然还未睡。”

坐在石凳上的司舟见云策走来,脸上划过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即逝,随而淡笑道:“睡不着,便在此观星。”

云策坐在他身边,似是有些迷茫的望着夜空。

“可是有烦心事?”

云策轻轻摇了摇头,随而望着夜空呢喃了声。

“只是忽然觉得这人生数十载如黄粱一梦。”

只听对方忽然轻笑一声,云策看过去:“你笑什么。”

“数十载的黄粱一梦,也好比一辈子活在谎言里要好。”司舟平静的说着,全不似安慰她的样子,“况且,世事本就是一场大梦,若梦非梦。浮生何如?”

云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低头陷入沉思。

司舟静静地守在一旁,并未出声。

过了许久,云策抬起头来看着他,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浮生虽若梦,但记忆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真假且罢,云策永远只是云策。”

说完,她朝那人展颜一笑,发自肺腑般的说道:“司舟,谢谢你。”

司舟淡淡一笑:“好友之间,不必言谢。”

月色如水,有风拂过,树下男子的笑容没由来的让她呼吸一窒。

云策快速的转过头去,道了一句“我回房了”便急急的走向房间。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司舟却有些微微失神。

一时间他不禁想到,去龙泽村遇见她,究竟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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