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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梦里身是客

这日是平安夜,饭馆的老板娘特意给恩宁放了假,让她可以晚上出去玩,不必过来帮忙。可是这西方的节日学校是不会庆祝的,晚自习还是照常,这让班里那些爱玩爱闹的同学失望了好一阵。吃过了晚饭,恩宁无事可做,便一个人走出屋子,在校园里闲逛。校园的广播正放着欢快的乐曲,操场上的树木挂起了小彩灯,一闪一闪,煞是可爱。恩宁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许多,虽此刻身处异乡,孤独一人,却难得有份怡然自得、超然物外的心境。

走了一会,天空中忽飘起了雪花。雪并不大,静静的落下,地面上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但它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气氛,好像圣诞老人就要驾着驯鹿雪橇从天而降似的,倒也应景。恩宁索性在雪地里奔跑起来,像小孩子一般,跑着、笑着,尽情享受这偷来片刻的闲适与快乐。

忽然间,听得远处“嗵”“嗵”几声,五彩的焰火霎时将夜空照亮。恩宁转头望去,见篮球场那边的空地上,摆着几个大盒子,隐约可见一对情侣相互依偎着。绚烂的焰火一个接一个的绽放,如天女散花般多姿多彩,令人目不暇接。缤纷的焰火倒映在白雪地里,制造出一种最相衬的圣诞之夜图画。而那雪花,仿佛一时间有了生命,随着那焰火的光亮而舞动。这场景引得许许多多同学驻足围观,还有人窃窃私语,说不知哪个女孩子如此幸福。恩宁饶有兴趣的望着天空,不知兴州有没有飘雪,不知此刻会不会有人同她共赏这一切。

新年的第一天,恩宁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可是期末考试临近,她没有时间“享受”养病的生活,只是吞下几片药,强打着精神去上课。晚自习请了假,一回到寝室便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感觉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又酸又痛,痛得只想就这样死去。挣扎着翻出初中毕业的集体照,望着照片里那张思念的脸,恩宁忽然流泪了。不知道为什么,泪水会止不住的流下来,难道是因为生病所以才特别脆弱么?

昏暗的走廊一角,蹲着一个女孩子。她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将头埋在手臂里,低声抽泣。这时,有个人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来,在她耳边说道:“你能行的,我相信你。”声音很温柔,却透着一种坚定的力量,深深的印在她心上。女孩子抬起头,这张思念了无数遍的脸庞就近在咫尺。她定定的望着他,把他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仿佛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了。他微微一笑,伸手扶起女孩,胳膊轻轻揽住她的肩头,半拥着她走下楼梯。斜倚在他怀里,女孩感到极大的踏实与满足,她愿意就这样靠在他怀里,直到地老天荒……

一阵闹钟的乐铃响起,恩宁猛的睁开眼睛,见到的却是天花板。她定了定神,随手关掉闹钟。原来是一场梦。由于是突然从梦中惊醒,所以梦境中的大部分画面尚存留在脑海中。又梦到奕涵了,他的样子没多大变化,他的眼神他的笑,一如从前。他仍然关心她、鼓励她,让她不再孤单、害怕。擦擦头上渗出的汗水,看看窗外,天色刚刚泛白,又要开始新的一天。摸摸心口,奕涵的温暖似乎还在。好吧,就让这一点点的温度,带给她战胜困难的勇气,帮助她撑过高三这最艰难的日子。

意志,是很奇妙,在身体这皮囊垮掉之后,意志之火仍在燃烧。恩宁不知道它有多大的力量,多大的潜能,然而,她却抱着病体挨过了考试前的日日夜夜。也许无论到何种境地,只要意志之火尚未熄灭,那么生命就会倔强而顽强的继续下去。

高三的生活是忙碌而单调,甚至近乎麻木。恩宁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她很想考上大学。虽然上大学并不代表什么,但当时却成了她唯一的出路与全部的精神寄托。在高三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大学是一盏明灯,指引着前进的方向。曾无数次的从师长们口中得知,大学生活有多么美好、多么自由。她也曾憧憬过自己的大学生活,仿佛一考上大学,就进入了一扇黄金大门,从此脱胎换骨。而且,恩宁心中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待她考上大学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见秦老师。当年在升高中这件事上,他们弄得很不愉快。她拒绝秦老师的好意帮助,仅屈就于县高中,至今深感自惭形愧,无颜再见他。如今,恩宁心里满是思念与牵挂,早已不怪他了。不管秦老师把她当成谁,至少还会记得她。恩宁暗暗打定主意,等她考上大学,就可以有尊严的再次站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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