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许氏胃口不好,原还以为是苦夏,特地让厨房做了清凉爽口的吃食,许氏早膳过后贪凉,多吃了几颗冰过的杨梅消暑,不一会儿肚子便开始疼起来,一开始没当回事,还以为是闹肚子,结果许氏如厕的时候发现竟然流了血,惊得许氏身边的婆子连忙请了郎中过来诊治,结果竟是许氏有喜了。
许氏先是心中一喜,如今蕙心都已经6岁了,这些年自己肚子一直没动静,各种方子不知吃了多少一直也不见效,没想到如今自己快三十的年纪,竟然再次有孕了。可转念一想,自己竟因为贪凉,胎还没坐稳就有了出血的症状,莫非是这一胎出了什么岔子?许氏看着郎中皱起的眉头,心中暗暗后悔,真不应该嘴馋贪吃那几颗冰杨梅。
“夫人,胎儿方才一月有余,夫人身子虚弱,又有血脉不通之症,饮食上就更加应当注意,寒凉的食物尽量不要碰,万幸此回并未伤及胎气,夫人若想平安诞下孩子,还须多多卧床静养,吃药安胎,一会儿我开几剂保胎药夫人定要按时服用,每月都请郎中诊治一番方才妥当。”郎中说道。
“谢谢郎中,方妈妈送送郎中,把药抓回来。”许氏听闻没有动到胎气,方才稍稍安心,让一个管事婆子去送郎中,方妈妈跟了许氏许久,自然心领神会,拿了一个大银锭,足足有十两给了郎中,这原也是定例,就为图个彩头,那郎中见到诊金丰厚,自然也心中欢喜,多嘱咐了几句。
许氏赶忙又使人去给娘家报喜,许氏的亲娘接到消息自然是立刻就过来了,各色安胎、保胎的东西都带了不少。
“我的儿,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这一次若是一举为将军添个男胎,那你在将军府里的地位就更稳固了,你那婆婆也再找不出由头作践你了。娘一直求神拜佛,祈求送子观音再给你一胎,不想今日却是成了,娘明日就去庙里还愿。听说你这胎都一月有余了,怎么也不提前请大夫看看,真是瞒得死紧,之前竟一丝风声也不漏,倒叫娘跟着白担心。”许夫人拉着许氏的手高兴地说道。
“娘,女儿也未曾料想到,之前还贪嘴多吃了杨梅,怕是肚子里的孩子嫌凉,肚子疼了好一会儿呢,请了郎中这才发现。”许氏答道。
“可不许吃这些凉东西,你原也是生养过的,怎么这么不小心,怀没怀都不清楚,好在这胎坐得稳,不然有你哭的时候。”许夫人后怕地说道。
“只是这么多年未曾再生养了,一时间也不敢就确定,我常吃药月事不准也是常有的事情,怕空欢喜一场。”许氏想到这么多年一次一次地希望破灭,信期未至的时候心里虽也惦记着,却不敢十分相信了。
“如今好了,不必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要我说,这小孩子是最有灵性的,之前你这府里就蕙心一个,安安静静的不热闹,如今又来了一个孩子,两个孩子皮猴子一般在一块儿整日里吵吵闹闹、欢声笑语,自然就引得孩子愿意投生在你肚子里了。”许夫人说道,而后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有孕的消息给你婆婆传了没有?”
“传了,婆婆使人送来了些适合给小孩子穿的软布。”许氏回答。
“她就没亲自过来看看?”许夫人继续问。
“婆婆这几年越发地深居简出,这几年就连初一十五的问安就免了,年节时偶尔出来,平常是见不到的。”许氏回答。
“罢了,你做小辈的礼数尽到了便是,她不出来作妖更好,你好好把将军府的嫡长子生下来是正经。”许夫人想到之前魏老夫人都做过什么,至今还在后怕。“娘这几年手底下养一个婆子,最会照顾妇人生养,当初你大嫂生孩子的时候就是她照顾的,很是妥帖,明日娘便让她过来照顾你,再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娘,那婆子我也见过,之前一直照顾大嫂,我哪能伸手去要呢?”许氏念着规矩,不好意思跟大嫂抢人。
“那不是你大嫂又生了么?如今她也出了月子,那婆子也能腾出手来照顾你了,那婆子是娘一手调教出来的,卖身契也捏在娘的手里,自然是娘的人,你不用看你大嫂的脸色。”许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让她安心。
许氏有孕,自然是整个将军府最大的事,褚家的小厮早在得到消息后便去宫门口等着了,还机灵地带上了将军的宝马,待老爷从宫门口一出来就把这个好消息报上去。果然,褚晨鸣知道之后拉过马飞奔而去,惊得路人纷纷躲闪,还有脾气大的气急败坏地指着马屁股骂了几句。
不过褚晨鸣此时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夫人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度怀上孩子,同僚们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生,他顾念着许氏的心思,一直没说什么,更加没有纳妾,但自己心里也是偷偷盼着的,每每给梁宗泽教授武艺,他总是在想如果这若是我的儿子那该多好,如今许氏再度有孕,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夫人已经有孕了,儿子还会远么?
“兰溪!”褚晨鸣一阵风似的迈进来,差点踢着站在一边的褚蕙心,好在梁宗泽拉了她一下。褚蕙心叹了口气,哎,人矮就这这么没有存在感。
爹一进来就直奔娘的面前,夫妻俩浓情蜜意地说着话,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视若无睹,许家夫人有心提醒女儿,但想想这么多年女儿这么多年的辛酸,罢了,拉走了两个小的,把屋子让给了高兴疯了的夫妻俩。
许家夫人告诉褚蕙心和梁宗泽,以后进入许氏的小院不许玩闹。蕙心和梁宗泽都点了点头,蕙心也知道,现在这个世道不同于新社会,尤其是大户人家,即便是当家主母,膝下没有儿子也是没法挺直腰杆说话的。梁宗泽更加无所谓,他一般不会来师娘的院子,这次还是被褚蕙心拉来的,以后远远地避开就是了。
许家夫人倒不是为别的,就怕两个孩子玩闹起来碰倒了许氏,女儿的身子已经伤了,她很清楚,以许氏的身子,能再生一胎已经是上苍眷顾了,若是这一胎再是女孩,哪怕她是许氏的亲娘,也得去劝说女儿给夫君纳妾了。
许夫人心事重重地走了,她还要再去求求菩萨,保佑许氏这一胎是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