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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心之核心

花鸢开始感觉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块冰,一片冰凉在她的手掌中扩散,渐渐地透过她的肌肤,深入到她的心灵之中。但很快她就发现这种感觉并不是冰冷,而是静谧与冷静,虽然这样的感觉似乎有些虚幻,也有些抽象。感知原本应该是一个人自己精神的末梢,只是一种认知与体会融合的描述而已,实际上也是不存在,不可量化的,更不可能用来传导了。但是在这里,这些事情恐怕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很快,花鸢就发现这一滴明珠的妙处了。这一滴真水在滋润着她的心腑,更是在填补着她的缺憾。

花鸢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完美或者纯洁的胚子,她的身上背负着很多过往的罪孽,她的心头也一直怀揣着一股巨大而强烈,难以抑制的仇恨与愤怒,而她也从来没有抛下过这样的罪业。或者说,花鸢也没办法抛下那些事情,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存在,花鸢甚至可以知道那是源于心锁之下那所埋藏的过往带来的影响。但是,对于花鸢来说,她也并没有任何对此的厌恶,因为那既是一种罪,也同样是一种力量。

花鸢又再一次回到了她个人所塑造的精神世界里。曾经,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在黑暗之中行走。她的头顶是一片浓浓的乌云,她的身体沉浸在一片泥潭之中,而她的四肢也都被周围的枯藤所绊住。这就是花鸢最真实的精神世界,虽然她也很多次的尝试过要脱离这样的境况,但是无论她如何用力,怎样努力,似乎都只会让这种束缚更加的严酷,让她更加不得动弹。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去尝试什么了,就任由自己沉溺在这样的约束之下。似乎即使一直如此,也并没有什么坏处,甚至偶尔还能帮到她。

但现在,这一滴真水仿佛在她的心头种下的一棵种子一样萌发,这一波波清流濯洗着她的现在,而并不是濯洗着她的过去。花鸢忽然发觉自己过往所做的努力似乎完全走错了方向,虽然她的确用了力,下了工夫。但是,就像一个人是绝不可能牵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起来一样,束缚着花鸢的原本就是愤怒、仇恨、屈辱与迷惑,而她却一直在用加倍的怒火,加倍的仇怨与恶意来加强自己,又怎么可能能够解开自己的束缚呢?

能够驱散黑暗的,不会是更加浓郁的黑暗,而只能是一片更盛放光明;能够稀释泥泞的,不会是更加粘稠的恶土,而只能是干净清澈的流水;能够解放枯藤的,不会是更加强烈的汲取,而应该是一种供给,一种给予。

而大河之心的最后一滴净水给了花鸢这样的一个机会,它并没有在任何实际的层面上影响到花鸢,但是却为花鸢注入了她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知觉。笼罩着她的那一片乌云正在缓缓地被驱散,泥泞正在被清水所洗涤,渐渐地被一块一块的洗去,而周围缠绕着花鸢的枯藤也渐渐地由干枯的灰褐色变作了绿色,重新焕发出了生机,也变得更加的柔软,不再那样的坚固而强韧,甚至都不需要花鸢做任何动作,就已经让它们渐渐地退开了。

花鸢的心头是一片焕然一新的景象。她也并没有闭上眼睛,在目光中几乎把这一切的想象都播放了一遍。在这里,无论是时间与空间,想象与现实的界线都已经变得模糊了,花鸢摊开自己的手,她的手中似乎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玩笑,都只是一闪而过的虚幻而已。但视界之中的虚幻,却或许是精神之中的现实,花鸢依然可以想起过往的那些事情,但是现在她却已经不再怀揣着满腔的怒火与满心的仇怨了。虽然她现在的立场依旧不那么地清晰,不那么地明朗,但至少不再会陷入其中。

一阵仿佛是一道雷流过身体的刺激感在花鸢感知中突然闪过,然后不断地回荡着。这是一个讯号,虽然不知道好坏,但是却代表着云水最真切的反馈。花鸢把目光朝上看去,果然时间已经到了,天空中真的有一道雷。虽然一般的天气中,闪电都是瞬息之物,只能存在瞬间而已,甚至除了光芒之外总是让人难以捕捉它们的身影。

但是现在,在花鸢的眼前,在这里,这一道闪电却如同凝固了一般,把它的每一道分叉,每一个触角都尽数地展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虽然花鸢预设过很多种可能,究竟那穿越着不同层界,那迎接她的大门会是怎样的。她想过,这或许会是一条流动的河,或许会是一艘漂泊的船,或许会是一场淹没一切的大雨,甚至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但直到现在,她看到了这眼前之物,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一道闪电才是真正绝妙的比喻,也同样是最效率,最不受干扰的桥梁,闪电代表着迅速,代表着瞬息,也携带着巨大的能量,足够突破大部分拦截的障碍。而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触碰一下这已经来到她眼前的闪电。

“或许,我们该离开了。”花鸢伸手,但是她的指尖似乎才刚刚碰到这一道闪电,就被旁边的年长者拉住了。

“别着急……”年长者的脸色并不好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你们难道不想离开吗?”花鸢似乎不太明白年长者的动作究竟为何,但是她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供奉们似乎都带着这样的表情。

“不,只是先别着急。”年长者似乎有些犹豫,“你真的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什么……代表什么?”花鸢知道年长者话里有话,她也的确停住了自己朝前伸去的手。但是,花鸢的确有些心急了,所以她也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放下来。

虽然在这个地方,就连时间都已经变成了扁平流动的存在,变作了一种可以被揉捏,改造的存物。但是花鸢却很清楚,时间自然存在着快慢,但并不会真的停歇。

这道闪电绝对存在着它的时限,只是现在看起来还没有消褪的迹象而已,但它绝不会是无穷无尽的,而云水用来维系这通道的力量也不会是无穷无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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