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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次有计划的贸然拜访(一)

特威兹街88号那栋灰扑扑的三层楼石头建筑,是格兰区在战火中完整保留下来的少数建筑之一。墙体外面的弹孔在战争结束后已经修补过,不过还是看得出痕迹。

林恩站在房子门口,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房子外面挂着的安东尼建筑公司的招牌跟他上次来时看到的一样,布满灰蒙蒙的尘土,看上去跟安东尼建筑公司一样潦倒不景气。

房子的大门虚掩着,林恩抬头看了看,三楼上阿奇柏德的办公室亮着灯,说明阿奇柏德应该在办公室,那么虚掩的大门背后肯定有两个阿奇柏德的手下守着,然后每个楼梯口也会有两个。

林恩深吸一口气,待思绪彻底平复后才抬起手在大门上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有人拉开门,果然是阿奇柏德的两个贴身手下。

两个贴身手下时常跟着阿奇柏德到工地上,所以认得林恩,不过看到门外站的是林恩时,两人脸上明显都露出意外的神色,就好像他们正在等别的什么人上门,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林恩敲开了大门一般。

林恩看到两人先是憨厚的笑了笑,然后不等两人问话已经举起手上的篮子说道:“巴里叔叔让我给阿奇柏德先生送几块自制的蛋糕过来。”

在以前的格兰区分部和现在的安东尼建筑公司无人不认识老巴里,也无人不知道老巴里对阿奇柏德家族的忠心;还有,在家族内部一向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时不时会有家族成员的家人为了感谢家长或者船长们,从而自制一些糕点香肠之类的东西送给家长或者船长们;所以两人听到林恩这么说后也就没有多问,拉开门将林恩放了进去,其中一个还说道:“阿奇柏德先生在三楼办公室,你可以直接上去。”

林恩踏进88号大门,一路小心翼翼往三楼走去,遇到守在楼梯口的手下就点点头,憨厚的问候一声“你好”,等到终于上了三楼,站在通道里四顾无人后才忍不住悄悄舒了一口气。

林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紧张,想想后安慰自己说肯定是因为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所以才会紧张,下一次肯定会比这次强,然后就挺起胸膛往阿奇柏德的办公室去了。

阿奇柏德的办公室在三楼尽头,几乎占了整层楼三分之一的面积。林恩踏着通道里厚厚的深棕色地毯无声无息走到办公室门口,今天门口没有守卫,再次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轻轻在橡木门上敲了两下。

过了好一阵,就在林恩以为阿奇柏德也许不在办公室,也许去了厕所之类的时候,门后终于响起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进来。”

林恩推开门,一边礼貌的招呼着“阿奇柏德先生,早上好”,一边往橡木大办公桌走去,待走到办公桌前面才停了下来。

阿奇柏德今年五十岁,额头上已经有明显的皱纹,脸上的皮肤也开始松弛,不过还是看得出年轻的时候肯定很英俊,尤其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如今多了一份岁月沉淀后的沉稳,显得更加深邃,金色的短发虽然已经开始褪色,但还是打理的很整齐。

除了第一次在这间办公室见到阿奇柏德,后来在工地上林恩又见过几次阿奇柏德,虽然阿奇柏德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但是林恩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疲惫不堪的阿奇柏德——其实阿奇柏德已经尽力打起精神,但还是掩饰不住浑身上下透漏出来的疲惫感,林恩忍不住暗想,也许萨利安说的都是真的,也许阿奇柏德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是小卢切斯……早,坐。”

阿奇柏德看到林恩倒是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因为他的办公室总是会在任何时间出现一些意料之外的人,日子久了之后,他也就不再对任何人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他的办公室感到意外了。

“谢谢阿奇柏德先生。”

阿奇柏德的大办公桌前面有两张已经有些破旧的皮椅,林恩一边应着一边坐到了右边的椅子上。

“你……今天过来,是不是工地上有事?”阿奇柏德有些迟疑的问道。

“啊,不,阿奇柏德先生,工地上很好,工地上什么事也没有。”林恩赶紧应道。

“那你今天过来……”

林恩听到这句话赶紧站起来,把手上的篮子放到阿奇柏德面前后才稍显紧张的说道:“阿奇柏德先生,你还记得你曾经答应把工地上的木屑送给市场附近的孩子们取暖的事情吗?”

阿奇柏德稍微想了片刻才应道:“嗯,记得——怎么,出了什么问题吗?”

林恩发现阿奇柏德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疲惫之色明显消散了些,精神也稍微振作起来,就像是一个人正在被某个很严重的问题困扰,此时突然有人过来跟他说起另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这个人会在瞬间把注意力转移到小事情上,从而暂时从那个严重的问题中解脱出来、可以暂时松口气一般——至此,林恩知道自己的这个开场话题算是选对了。

“没出什么问题,那些孩子们都很感谢阿奇柏德先生,说是幸好有了阿奇柏德先生送的木屑,他们才可以度过一个暖和的冬天。”

这些话当然都是林恩编的,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编的,只能说是林恩把萨利安的原话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夸张,毕竟萨利安确实说过阿奇柏德先生是一个好人,也很感谢阿奇柏德先生,只是没有感激到林恩说的程度罢了。

“嗯,那就好。”听到这句话的阿奇柏德情绪显然更好了些,毕竟谁都喜欢自己帮助过的人会怀有一颗感恩感动的心。

“拿到木屑的孩子中间有一个叫萨利安的,在胜利纪念日的时候到面包铺做了几天帮工,得到一袋面粉、还有奶酪和蓝莓干作为报酬,今天大早萨利安的母亲把这些东西烤成蓝莓干蛋糕,然后让萨利安送了两蓝到工地上,说是一篮给我和巴里叔叔,另一蓝送给阿奇柏德先生,以感谢阿奇柏德先生的慷慨相助。”

林恩继续说道,这次这番话的核心内容就确实是他凭空编造的了,而不再仅仅是夸大。不过这次的编造很成功,因为阿奇柏德的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高兴的神情,还随口夸赞道:“这个萨利安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接着又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蛋糕咬了一口,啧啧称赞道:“不错,很松软,有蓝莓的甘甜味,还有蜂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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