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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焚山

苏扬云起破门而入,直冲望渊阁。刚走到半山腰,离家护卫三百余人,全部手持刀剑,将他师徒二人团团围住。

“离秋羽呢?让他出来罢。”苏扬负手而立,面对这些人毫无惧色,冷冷说道。

“家主的名讳也是你叫的?”从人群当中,走出一个锦衣青年,脸色阴桀,冲着苏扬说道。

苏扬知道这人是“离家三子”之一离寒陌,“离家三子”皆是离秋羽的爷爷离元子从小收养的孤儿,他们的武功修为犹在真正的离家子孙之上。这离寒陌从小就和离秋羽在一起练功玩耍,比亲兄弟还要亲。

是以,离秋羽发动“家变”之时,只有这离寒陌帮了他,不但帮凶杀了离秋羽的父亲兄弟,还杀了另外的“二子”,足见此人阴狠毒辣,不在离秋羽之下。

“离秋羽这贼厮,我怎么叫不得?他连自己的父亲兄弟都杀,也配做离家家主么?”苏扬道。

“苏扬,你这私通蒙古,屠杀同门的败类,旁人还未说你,你反倒议论起离家的家事来了?”离寒陌字字阴损,反问苏扬道。

苏扬知道和离家的人无理可讲,而他也不是来讲理的。

“哼!”苏扬冷哼一声,突然拉上云起,施展寒光步,转身便冲开人群,直往山顶而去。

众人皆未料到苏扬有此一着,正好好说着话,这混蛋竟突然跑了!

苏扬云起只听得背后咒骂和“咄咄”之声不觉于耳,两边银针铁镖飞掠而来,叮叮乱响,知道是离家的家丁和门人正玩了命的冲他二人投掷暗器。

想是这些人早已准备好暗器,正等待离寒陌的眼色,然后偷袭苏扬,却没料到被苏扬抢了先机,是以一镖也未中。

眼见苏扬和云起飞快的往望渊阁跑去,这一干人等连追连骂,乱哄哄的一起往山顶涌去。

离寒陌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红。这苏扬气势汹汹而来,谁也未料到他竟然不战而逃。

“还武林翘楚?也不过如此!”离寒陌狠狠啐了一口,也往山顶踱去。

离寒陌并不着急,离秋羽此时不在离家不说,还为苏扬设计了三重死劫。离秋羽派人杀了苏扬的救命恩人,就是为了把他师徒二人引来离家,葬在这庐山之上。

这第一重“乱箭之劫”,便是如刚才那般,他们离家三百余人将苏扬云起二人团团围住,近距离投掷暗器,将他师徒二人活活乱箭射死。

“你躲过了这第一劫的暗箭,却躲不过第二劫的机关,就算这两劫你都侥幸躲过,你也过不了我。”离寒陌这么想着,嘴角浮出了一丝冷笑。他望向半山腰的“藏剑阁”,此时苏扬云起已来到了藏剑阁前。

这藏剑阁是离家制造并陈列离家暗器之地,它位于半山腰,高檐错落,占地极广,将离家主和仆的住所一分为二。山顶望渊阁,山下离家大院,中间便是这藏剑阁。

藏剑阁经几代离家人的改进,其中阴森凶险,且机关重重,擅入之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可谓是离家镇宅之重器。

“听江湖人说,离家这藏剑阁机关重重,十分凶险,也不知是真是假。”苏扬领着云起站在藏剑阁前,踌躇道。

“管他是真是假,师父,反正咱们要去的是离秋羽的老窝,望渊阁,这藏剑阁咱们越过去不就得了。”云起道。

“起儿说的有理,但是这藏剑阁有五层木楼,高如城墙,为师带着你飞跃,怕是有些吃力啊。而且,你又怎知它楼顶没有藏着机关呢。”苏扬道。

“师父,我说的越过去,不是让你带着我跃过去,你看那边。”云起指向左右两边的围墙,“我们何不翻过围墙,从离家外面的庐山行走,绕过这藏剑阁,临近望渊阁再从围墙翻进来呢?”

“此计虽然可行,但若传出去,岂不显得我苏扬很没种?”苏扬不允,摇了摇头道。

正在藏剑阁门前犹豫间,却耳听背后叫骂声越来越响,想是离家的家丁门人都追来了。

“就这么办吧。”苏扬再不迟疑,拉上云起就要从围墙翻出。

“师父莫急,徒儿给你放个炮仗。”云起狡猾的笑道。

“炮仗?”苏扬纳闷道。

云起跃上旁边大树,取下两截比他还要大的树枝,树枝上面分杈良多,一枝交给苏扬,一枝自己拿着。

“徒儿先放为敬。”云起说着,将树枝分杈一面对准藏剑阁,运起火道之力,将火道填满树枝的内部,然后大喊一声“爆!”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树枝从云起手中飞出,继而在空中爆炸,树枝的分杈犹如一支支燃烧的箭矢,飞向藏剑阁。瞬间,将精巧恢宏的藏剑阁木楼点燃起来。

“此计甚好!”苏扬又惊又喜,惊的是云起竟有这般“放炮仗”的本事,喜的是日后江湖中人提起来,也会说他苏扬是一把火烧了藏剑阁,而不是灰溜溜的绕过藏剑阁。

苏扬跟着搓动指火,将自己手里的那截树枝点燃,扔在身后的入口之处。藏剑阁院内入口处草木繁多,一点就着,其时烈日当空,更是越烧越旺,将身后的追兵挡到了藏剑阁院外。

一时之间,苏扬云起身前的藏剑阁和身后的离家大院全烧起了熊熊大火,他师徒二人却哈哈大笑,从围墙翻越而出。

“走水啦!救火啊!”只听得离家大院之内丢盔卸甲,乱成一团。

离寒陌本来正悠闲的往山腰走去,只等着苏扬云起进入藏剑阁,死在里面的机关里,他好以逸待劳。此时却见到半山腰的藏剑阁火光冲天,门人惊慌无措,乱作一团。离寒陌心道一声“糟了”,施展步法,连忙往山腰掠去。

苏扬云起翻出院外,正觉解气,一抬头,却见到了挂在藏剑阁外墙上的那六具女尸。

“她们生前待我很好的,她们有什么错?”此时近距离看到这六个侍女的惨状,云起更觉难过。

“没关系,起儿,为师这就给你杀了离秋羽这狗贼,祭阿禾、杨老汉,还有这几个姑娘的在天之灵。”苏扬恨恨的道。

“师父你有没有想过,闹出这么大动静,离秋羽都不露面,说不定他不在离家。”云起黯然道。

“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咱们也不会放过他!”苏扬道。

“好!咱们走,师父。”云起抓住苏扬的大手,一起往山顶望渊阁走去。放火,云起还没放过瘾,他打定主意,若是离秋羽也不在望渊阁,他便一把火烧了离家百年基业,烧了这贼窝,烧了这山!

此时,因为苏扬和云起放了两道火,待离家的门人们扑灭那拦在门前的第一道火,藏剑阁上的火已然烧成片了。慢慢的,那火吞没了藏剑阁内的一切机关算盘,也吞没了挂在墙上的那六具女尸。

不多时,苏扬和云起站在了望渊阁的大堂之上。望渊阁空空如也,离秋羽,果然没在离家。

墙上空挂着一副字,上面写着:“川蜀步家,先走一步。”

云起想,这字莫非是离秋羽所留?他料到我们会来到望渊阁,特意留给我们师徒二人看的?苏扬拂袖凌空一掌,那字断成两截,从墙上掉了下来。

“步家,步家,步家都被灭门了,离秋羽这贼厮为何还要去步家,打的什么鬼主意?”苏扬道。

“师父,先不管他,离秋羽跑了,咱们就烧了这贼窟。”云起恨恨的说着,就要运火道之力再放一把火。

“你这小兔崽子,还想放火?!”这句话却是从门口传来,苏扬云起回头去看,却见不知何时,离寒陌气喘吁吁,一手扶着门框,站在了门口。

只见离寒陌脸上有炭黑,身上的锦衣玉服也破了洞,想是也被火烧着了。

“师父,这人黑不溜秋的,是谁呀。”云起看着苏扬,天真的问道。

苏扬知道云起是故意气他,笑着道:“为师也不知道,可能是哪来的叫花子吧,咱们可没钱给他。”

苏扬说着装作没看见离寒陌一般,就要拉着云起往外走。

离寒陌恼羞成怒,大喊一声:“哪里走!”

离寒陌伸手一挥,三道银光暴射向苏扬和云起的面门,与此同时,他抽出腰间软剑,紧跟这三道银光,向他二人刺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快,苏扬更快。

电光火石之间,苏扬将云起拉到身后,大袖一挥,打落那三根银针,再一侧身,躲过离寒陌的剑,动作流畅利落,透着一股武林翘楚应该有的潇洒。

“师......师父,你中镖了......”云起站在苏扬身后,怔怔的盯着苏扬的左肋说道。

苏扬低头一看,却见他的左肋插着一枚细小的银针。原来离寒陌右手持剑刺来的同时,他左手却还藏着一枚银针,在苏扬躲过他剑招的时候,他便左手手指微微一动,在极近的距离,无声无息的将银针扎进苏扬的身体。这银针细极,是以苏扬竟没感觉到疼痛,而是被密切注视他二人动作的云起看到。

对于离寒陌来说,他一开始扔出的那三根银针,以及这刺出的一剑,都是虚招,这手里藏着的银针才是真正的杀招。

离寒陌一击得手,便站在几步之外,阴毒冷笑。那银针上有离家奇毒,和上次离秋羽拍入苏扬胸膛的毒针一般无疑,只消一时半刻,剧毒便会发作。

“好贱,好贱。”苏扬拔掉银针,冷笑道。

“一般的剑,怎么打得过您苏大侠的临月剑法。”离寒陌得意的举起手中软剑,接着道:“我这软剑乃......”

“我是说你这人好贱!”苏扬怒喝一声,如鬼魅般移形换位,瞬间站到了离寒陌眼前,一掌轰在了离寒陌的腹部。

离寒陌被苏扬这全力一掌打的飞了出去,正正好好,跌坐在了离秋羽此前坐的太师椅上。

离寒陌嘴中喷出一大口血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扬,眼神里充满了“不可能”。

“你是纳闷我中了你的毒针,为什么还不毒发吗?”苏扬看着如软泥一般瘫在椅子上的离寒陌,眼中却无一丝怜悯。

“我中你离家的毒岂止一次,上一次,离秋羽怕是把所有的毒都拿出来对付我了吧?我上次既能死里逃生,离家的毒便再不能伤我,你们这些暗器毒药,在我看来,就如小孩子的把戏一般。”苏扬冷冷的道。

“怎么会?怎么会......”离寒陌被苏扬打的五脏易位,经脉寸断,怕是没有多少时辰了,只是瘫在椅子上,喃喃的道。

苏扬再不看他,转身领上云起,道:“走罢。”

“别走,杀了我,我动不了还不如死了,杀了我啊!”离寒陌在背后声嘶力竭的喊道。

苏扬不为所动,和云起往门外走去,他知道离寒陌用不了多久,便会痛苦而死,他就是要让这杀人凶手慢慢受这折磨。阿禾和无辜的渔民们有多可怜,他苏扬就要让离家上下有多惨。

云起走出望渊阁的时候,用手摸了一下门框,待他们二人走出几步之后,那门框便熊熊燃烧起来。等他师徒二人走至山下,整个望渊阁也烧了起来。

“去川蜀步家吧,总之我们也是要去那的,说不定,离秋羽真的在那里。”苏扬道。

云起应了一声,回头去看,只见离家大院火舌喷吐,浓烟滚滚。

他小小的心里想,世上的一切,到最后,都会化成这一般的灰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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