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三人此时全都呆立在原地。霍夫曼那突如其来的喷薄属实令高羽一时有些发懵。餐桌旁的赵欢注意到了霍夫曼片刻前的震惊,等待着他失态后的下一步动作。
“我的天!我的天呐!你们?你们来自旧世界?唔唔唔,我就知道,哈哈哈!”霍夫曼难以抑制内心的惊喜之情。一边去取餐桌旁的丝巾,一边大声吆喝着。
高羽二人有些不解,一旁的赵欢立即询问道:“你说的旧世界是什么意思?”
“来来来,小伙子们,快跟我来。”霍夫曼擦了擦胡子及下巴上的啤酒,兴奋的拉着赵欢的手,招呼着高羽向门外走去。
“哦不好意思,快来,你也擦擦。”注意到高羽脸上还在滴落的水珠,霍夫曼递过了刚刚用过的丝巾。
看看霍夫曼,再看看那皱巴巴的丝巾,高羽伸手抹了一把脸,勉强笑道:“不必了,谢谢。”
出了木屋的门,霍夫曼一改来时悠闲地脚步,大步流星的向着谷仓的方向走去,时不时还回头催促高羽二人几句。
“我的曾祖父是一名地质学家,他来自柏林,虽然我从没去过那里,但一百多年来,我的家族一直没有忘记那个地方。”霍夫曼边走边解释着:“19世纪中后期,两支远洋船队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分别消失在旧世界的大西洋和太平洋,其中一支载满了从欧洲去往美洲移民的商人,学者,罪犯,农民等等各个阶层的人们,另外一支迷失在太平洋的船队则满载了从福建前往英属殖民地的近万名华工。”
说到此处,霍夫曼语气一顿,回头看了看高羽和赵欢,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轻声道:“他们相遇了。”
“怎么可能?”霍夫曼嘴角的笑容让高羽不寒而栗。一支太平洋的远洋船队要想和大西洋的船队相遇,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的,就算是现代科技的民航客机,也要近十几个小时才能飞越太平洋。
霍夫曼并不在意高羽的惊讶,伸手触摸到了谷仓大门的拉手,兴奋的说道:“巧合的是,我的曾祖父就在其中一艘帆船上。”
“吱......”
古仓大门多少有些厚重,平时很少开启的木门使得拉动仓门的人更加费力。见状,高羽和赵欢急忙上前搭了把手。
仓内有些空荡,并没有多少粮食储存在内,除了满地的灰尘,就只有一些杂物静静的堆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里没有什么日不落帝国,没有皇帝,没有狂野的西部,也没有一夜暴富的新大陆。”霍夫曼一边在杂物中寻觅着什么,一边向高羽和赵欢念叨着:“这里是新世界,除了原始只有原始。咦,找到了!”一个上了锁的锈迹斑斑的小铁箱被霍夫曼提了出来。摆放在了靠墙的木桌子上面。
“钥匙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年轻人,借你的枪使使怎么样?”
赵欢掏出枪套里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铁皮箱中间的锁头上。
“砰!”随着赵欢叩动手中的扳机,铁皮箱的锁应声断裂。
铁皮箱内整齐的摆放了一本日记和一张装进相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西方绅士打扮的中年男人与妻子和一个十多岁少年的合影。
“这是我的祖父。”霍夫曼轻轻的拿起相框,陷入回忆的擦拭着相框上那个少年的脸庞:“他三十年前才过世,比我爸爸活的要久。”
放下相框,那本布满岁月痕迹的日记本被霍夫曼拿起并小心的翻开。由于其中内容是用德文书写,所以高羽和赵欢并不了解里面写了些什么。
“喔不好意思,你们可能不认识德文,回屋子里去,我来慢慢念给你们听。”
......
1872年5月23日
亲爱的汉娜
我们已经在大海上漂泊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听船上的水手说,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了。丹尼尔一切都好,除了刚开始有些晕船的症状。
我很高兴你能允许我带着丹尼尔踏上旅途,安娜姑妈在波士顿买下了一间大农场,我想在我出去工作的时候,她应该可以把丹尼尔照顾好。
我已经开始期待在美洲大陆上开始我的地质研究了。如果我能发现些什么,或是可以证明我之前的假设,那么我希望你也能踏上前往新大陆的旅程,我和丹尼尔还有安娜姑妈一家在这里等你。
1872年5月28日
如果不是日记本上的日期提醒着我,恐怕我都快要忘记今天的日期了。最近的海上不太平稳,风浪较大,船晃的厉害。昨天晚上丹尼尔把吃的晚餐全都吐了出来。我也有些不舒服。早知道是这样,我们当时应该多花些钱选择那些英国蒸汽机船公司的船只旅行。
听水手们说,很多前往东海岸的船只都被风暴影响,现在我们聚在了一起,你永远想象不到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十几艘船只航行的场面。
1872年5月30日
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昨天夜里的雷声特别大,船依旧在不停的晃动。丹尼尔被吓哭了,天快亮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争吵,我们没敢离开房间,这艘船上持枪的人不在少数,快要到达目的地了,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吃早餐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谈论似乎英国轮船公司的蒸汽机船闯进了我们的船队。说话的人我见过,他是个骗子,我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他。
1872年5月31日
有一支自称来自大清国的船队和我们相遇了。我们的老师曾经去过那里,他和我们说那里的人都留着丑陋的辫子,他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在甲板上看见了留着辫子的人。
船长说她们是一群杀人犯,并且带着船靠了上去,毕竟我们手里也有枪。大家都不是很乐意,只想快点到达波士顿。
1872年6月1日
新的一月开始了。
他们果然是一群杀人犯,他们杀死了船上的英国人,抢夺了那艘船。不过他们似乎不善于航海,吵着要回到大清国去,这里可是大西洋。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艘船都迷失在了这片海域,海面上快要挤满了,同样载满清国人的船只陆陆续续出现了,船上的欧洲人和最先出现的那艘船起了冲突,枪声响了一夜。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
1872年6月2日
我们终于看见陆地了,但这里似乎并不是波士顿。周围的船只也没有散去,我为我之前看见十几艘船只航行的场面激动而感到羞愧,现在最起码有近百艘船挤在了一起。
有几个人带着枪去找船长,他们怀疑被拐卖到了不知名的地方。说实话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从船长的脸上看不出阴谋的意味。
丹尼尔的玩伴是水手的儿子小查理,所以我们很幸运接触到了最新的消息,十几个船长带人去了陆地,想弄明白我们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1872年6月3日
离开了一夜的人们终于回来了,但是却比走的时候少了一些人,很明显有人死在了外面,他们带了一个穿着简陋的家伙回来,他看起来就像,山里的野人。
这里不是美洲,也不是非洲,大家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想着能下船去勘探一下这里的地质情况,没准可以得出些结论,可是丹尼尔必须有人照顾,毕竟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什么时候响起枪声都不足为奇。
1872年6月5日
因为我地质学者的身份,船长批准我上了陆地,丹尼尔交给了那个水手照顾。
这里的地质情况大体上确实像是书籍中描述的美洲大陆,从方位来看,我们此时像是到了美国的西海岸,船长很生气,他说他去过西海岸,那里没有这样的地方,那个抓来的俘虏也不像印第安人,他看起来更像亚洲人。
不管怎样下船成了船上人们的共同意愿。船队目前达成了合作,带枪的人组成了临时的执法小队,确实有这个时候不守规矩的人,但最终都倒在了枪口下。
我和丹尼尔与水手一家住在了一起。这里的树木资源很丰富,有人已经开始组织搭起了营地,甚至我看见有人准备盖起了木制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