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贵贱，命值几何？
这貌似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险些卖给李山当禁脔玩物的李娟值三两黄金，立在林毅跟前的李俊在他的至亲族人眼中约莫值个二十两黄金，这绝对是大大的溢价了。
但这老头的命值多少钱？他视若掌上明珠的孙儿又值多少钱？
“几块烂石头！”
令人心生厌烦的熊孩子不屑地撇撇嘴。
自幼生长在贫民窟中的熊孩子，早就被以这老头为首的李氏族人给宠坏了，但这也无法改变他只是只存活在泥泞粪堆中的蛆虫蟑螂的事实。
莫说灵犀青石，便是黄澄澄的金子，他也没见过几次。
在这群臭虫般的贫民眼中，银子、黄金，那便已是最难得可贵的宝贝。
唉。
少年叹息声，也不知是怜悯李俊，还是对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贫民的轻视。
“那是灵犀青石……一块可抵十两黄金……李俊这小子好像真的是攀附上贵人了……我们惹不起他。”
有个衣着稍显干净的族人，附在老头耳边低语道，他的眼光时不时往林毅这儿瞥来，满是畏惧。
哼。
老头冷哼了声，腿肚有些打颤。
在这么多族人跟前，他可不能露怯，否则威严何在，日后还怎么管理这么大家子人。
“无知后生，有两个臭钱便这般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他下意识地将自个那孙儿向身后拢了拢“你若是带走了李俊，族人们怎么想，他们的孩子又怎么想？我这大家族的繁荣安定还要不要了？你让我还怎么带领他们向前发展？”
老头须发皆张，音调抬高八度，义正言辞。
“呵……唔！”
少年嗤然发笑，仿若听闻了最为可乐的笑话，旋即他很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立在自己跟前的李俊无声无息地走至林毅身侧，同王晨羽一左一右，好似两尊护法泥偶。
这皮肤黝黑，个头比端坐太师椅上的少年高出大半头、体格更是壮上一圈的彪形蛮汉并不太关心诸人的言语争锋，他只是愣愣地瞧着极为随性的躺在地上的两块灵犀青石，大脑空白一片。
若先前他只是言语心理上向林毅表了忠心的话，那此刻他便是真真实实地将自己这条性命卖给了阴差阳错意外结识的少年。
真的是卖身……地上那两块灵犀青石便是他的价码，如同刀般将他同曾经的家族彻底割裂开来。
跟自己一样困窘苦顿的妹妹李娟是肯定要照顾的……那昏聩、欺软怕硬的父母或许也是要尽一份赡养的义务，但只要他们不被饿死就行……至于这些个从小便只给自己残羹剩饭却永远在支使自己干活的所为李氏家族，算是彻底与他没了瓜葛。
系在李俊这头憨牛心头上的绳子被彻底解开了，但却违背斩断，而缰绳的另一端则被他心甘情愿地送给了眼前这相貌极丑、肌肤黝黑的少年手上。
对于李俊的心态变化，林毅并未太过关注，他只是打心底的感到好笑。
“安定？那李霞被卖掉，险些被丧命的时候，你们咋没出头维持下‘安定’？”
“繁荣、发展？你们的衣服就是数十块破布随意拼接在身上的，你们的吃喝跟猪狗有啥区别？……哦对了，你那儿孙儿吃的倒是挺好，肥的像头猪，不过他吃的还是李俊买的卤肉，不巧的是买卤肉的钱，还是我给他的！”
“被外人欺负屁都不敢放一个，见族人要过好日子了，你们便冒出来心里不平衡了。”
林毅随手拿起身后供台上的香案，朝着躲在老头身后趾高气扬，啃着卤肉的熊孩子便砸了过去。
“给我放下，答应给你这头狗吃了吗？”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没见过碗筷还没放下便叉腰骂娘的无耻之徒。
猝不及防，那青铜香案在熊孩子脑袋上砸出个大包，吓得他连忙向后蹿去，似乎在场的人多，便能护住他，当然，他手里的卤肉到最后都未曾舍得放下。
“你，你，你……”
那老头既羞且恼，伸手指着林毅，半天未曾说出话来。
少年句句在理，令他压根无法反驳，而这老头除了那可怜的所为威严，确实是一无所有。
一百余块灵犀青石，千余两黄金啊，有这等家资的，在秦岭城关中绝对是小小的富家翁了，若是往日，他们碰上这等人物，怕是连话都不敢说囫囵了。
但这般往日高高在上的人物却同李俊发生了交集，而李俊又是他们李氏家族的人。
往日欺负惯了这父亲久病、母亲无能的傻大个，倒是忘了对富人的敬畏。
欺软怕硬，窝里横的劣根。
“不是怕不好管嘛？”林毅的笑一直未断，如吃人的恶狼，又仿若编织奸计的狐狸“哪些家里眼红的，把孩子都卖给我，跟李俊的价格一样，二十两黄金一个人头，有一个算一个。”
这陌生的冰雪世界，倒是同林毅记忆中华夏国的古代一样，有着蓄奴，买卖人口的习俗。
而且，这还是得到官方默许的。
此言既出，那群贫民却是眼睛亮了起来。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般小子太能吃了，要知道行市不好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半两黄金，甚至几升稻米就卖了。”
“就算现在，人牙子手中的小孩也不过一两黄金一个，他出价二十两黄金一个，肯定是为了壮阔，摆场子，有钱没脑子的冤大头。”
“就算卖给他，哪怕官府定了性，他就一个人那管得过来这么多小孩，等钱到手，我们把孩子再骗回来，带着他们远走高飞，去内陆吃香喝辣的去。”
……
他们议论纷纷。
他们眉飞色舞。
他们兴高采烈。
甚至连可以压抑的音调也变得逐渐大声。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李俊是跟了个有钱主子，而且是人傻钱多的那种。
等钱到手，召回自家养了十来年的孩子，远走高飞，逃遁到腹部内地去，让这有钱的二傻子没地哭去。
林毅微微淡笑，可眼神冷冽如刀，凌厉无比，瞥着这群自以为是、高谈阔论的蛆虫。
王晨羽撇着嘴，很显然心疼这大把大把的黄金，但到最后她也未发一声；李俊目光空洞，自头到位只字未说。
绝对的服从，没有半点异议，算是开了个好头。
二十两黄金，一千克，折算成华夏币约莫三十万，在这个物价比记忆中地球低了许多的冰雪国度中，却是称得上算是笔小小的巨款了。
“这钱花的有些不值啊。”林毅心中暗暗肉疼“可没法子，严重缺人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