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学时,课外班才刚刚兴起。与平时在学校相比,课外班通常价格不菲,所以家长很多时候会本末倒置地更重视课外班,因此课外班也并不轻松。
学校会在每星期三的下午开设第二课堂兴趣班,基本每个学期我去的都是中国象棋。当时的教练是从棋院请来的,那教练想赚外快,于是便每个学生都发张通知让我们带回家给家长看。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贵家长,您的孩子在我棋院组织的第二课堂中表现出色,现特邀请你参加我棋院星期六的课程。
家长看到后自然很开心,我妈也不例外,于是便带我去棋院报名了,然而此时教练却怂恿我们去报国际象棋,我也稀里糊涂地报了。后来我才知道在星期六的课程里,他教的是国际象棋。由于那时候年龄小,下惯了中国象棋的我对国际象棋很难上手,一个学期下来,钱是给了,但却没学到什么。
在家里,我也时常和爷爷下棋,可以说,爷爷才是我的象棋启蒙老师。随着我渐渐长大,下棋的活动都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主科的课外班,那亦是我最讨厌的东西之一。
我去的第一个课外班是二年级的剑桥英语班,仅是两本教材就已经一百多块了,当时的我还没见过这么贵的书的。刚拿到书的时候我还想,印假钞的人不用再担心被警察抓了,改行印书就行了。印书似乎比印钱还好赚,又不违法。
二年级的我就只会26个英文字母,让我学什么单词纯属扯谈,自然这个剑桥英语班的英语没学到多少,但是各种小玩意却弄出了不少。上课时候多数人都在搞小动作,最常见的便是玩橡皮屑。我们喜欢把橡皮拼命地在桌面上擦,然后收集起橡皮屑用纸包好,称之为“大麻”。又或者把粉笔磨成粉末,称之为“白粉”。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课外班进入了我的生活。
六年级的寒假尤其紧张,我妈不放过任何一个课外班的机会,我被迫参加了本部的六年级寒假冲刺班,上午是英语课,下午是数学课。这次的寒假班只有短短的十天,但是这十天对于我来说足够发生一个故事了。
阿琳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但她是我们学校某位老师的亲戚,于是也被送来了寒假班。和我一样,上午是英语课,下午是数学课。
早上的英语老师也是本校的老师,她对学生很严厉是远近闻名的事。
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十天不会好过的了。不过恰恰是因为她,故事才有了发生的契机。那天不知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她罚我们全班抄试卷上的英语句子十遍,中午放学前交。当时早上只上两节课,中途休息半小时,这珍贵的半小时便成了牺牲品。
我们埋头抄写的时候,她还在一旁说:“你们这哪里算是冲刺,冲厕所还差不多。”(粤语中,“冲刺”和“冲厕”同音)
尽管最后我们抄完的东西交上去后都被老师当做垃圾丢掉了,但我并不觉得是在白费心机,毕竟这成就了我和阿琳的故事。
阿琳的位置和我隔着狭窄的走道,抄英语的时候学生免不了低声抱怨,很自然我们就聊到了一块,我发现她也是一个比较活跃的女生。于是,我索性上课也坐到了阿琳旁边,情窦初开的我们每天都玩得火热。
当时我们是在一楼上课,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带她到我原本三楼的课室。我熟练地爬窗进入教室,她也跟着我爬。为了避免被人看到,我们拉起了窗帘,在只有两个人的教室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原来,女生也是可以玩得这么疯的。
那天夕阳西下之时,我们互相吻了对方。
然后我一直都感到莫名的兴奋,回到家时脸上还洋溢着笑容。
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过了几天,阿琳送了一条项链给我,虽然是廉价的礼物,但上面的雕刻看起来也很精美。我很高兴,然后小心翼翼地戴在颈上。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信物吧。
可惜这件信物只有短短的一天寿命,晚上回到家时,我忘了把它取下来,被我妈看到了。她便问我项链是哪里来的,我回答是人家送的。我妈马上有了警觉,紧接着问是男是女。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是女的。
我第一次觉得难以猜测我妈会有什么反应,谁知她只是说了句:“不要随便接受人家送的东西,明天还给人家。”
我“嗯”了一声。
尽管这只是很便宜的路边货,但我对它却依依不舍。第二天,我没说什么话,便直接把项链还给了人家。她问我为什么,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她见我这样子,也没有再追问。
其实我马上就后悔了,偷偷藏起来不让我妈看见不就好了?不至于弄得人家这么伤心啊。这么听我妈话,实在不像我以往的风格。
可惜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自从我把项链还给她之后,我们便仿佛有了一层隔阂。很快,我们就因为一些小事吵架,然后大家默默地分开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旁边的女生开玩笑说:“你们分居吗?”
我面无表情,假装听不见。回首这十天,就像一场戏,悲欢离合好像全经历过了。
不过我清楚地知道,如果这算是初恋的话,我的初恋就像那天教室里的夕阳一样,转眼间就结束了。
或许爱情就像一个神秘的盒子,我们想偷偷打开,却又不自觉地对未知感到恐惧,只好又偷偷地关上。
是否有人记得,当年申请QQ号的时候,结果很少会是申请成功,多数情况是系统繁忙。当时阿琳说有空试着帮我申请一个,当初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到了下学期,我和阿琳还是继续参加了周末的课外班。有次下课的时候,她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帮你申请了一个QQ号,你要吗?”
“不用了!”我忽然好感动,然后逃跑似地走了。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阿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