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若水
“落希,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说。”凌萧一脸笑意,显得特别温文尔雅,与灵渊逸完全是两个极端。
唐落希笑着回应道:“好呀,那以后可就麻烦萧哥哥了。”
“不麻烦。”凌萧笑道。
“对了,萧哥哥,你知道灵渊逸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吗?”唐落希好奇地问道。
“他……”凌萧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所知不多,只知他年幼时家里发生了变故,爷爷逝世,而后便一直戴着面具,也是在那之后,父皇才收养了他,那一年,他也才五岁。”
闻言,唐落希不说话,直到到了希月殿——也就是她的寝宫。
“多谢萧哥哥了。”唐落希笑道,“萧哥哥早点休息。”
“好。”凌萧微微一笑,但唐落希的眸子却闪过一道寒光,因为,她从凌萧眼中看到了一抹杀意,纵使很微弱,但还是被她一揽无余。
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人敢欺我,我必让那人尸骨无存。这,就是她处世的原则。
“啊,对了,今晚民间有赏灯会,听说很热闹,你想去吗?”凌萧的笑容很暖,似三月春风,吹进了人的心里。
闻言,唐落希微微一愣,而后笑道:“好啊。”
“那需要我陪你吗?”
“不必了,我和无双去就足够了。”唐落希淡淡地笑道,她看着凌萧,似乎想要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但她现在还做不到。
“那好吧,记得啊,烟花燃放的时候,赏灯会就开始了。”凌萧对于她的拒绝似乎并没有感到不解,反而仅仅是有些失望。
待他离去后,唐落希冷冷地哼了一声,但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悲哀。
灯会
“小姐,这边真的好热闹啊!”无双双眼十分明亮,唐落希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无双,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罢了。
“那我们快去看看吧,不然一会儿人越来越多,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唐落希笑了笑,她想起了那个人,上一个元宵节,她是同他一起过的,那个时候,她还妄想着,下一个元宵节,他们一起回家,去故地重游一翻,可现在……
不对!她怎么又想起他了,他们两个早就不复从前了,现在连系着他们两个的,是滔天的仇恨!
“小姐,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无双此刻站在她面前,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满是担忧。
唐落希下意识地回答道:“我没怎么啊。”
无双紧盯着她,眼眶有些发红,“小姐,你别这样,你不要把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跟无双说,不然,夫人和我也会难过的。”
唐落希顿时无言,同你们讲?有用吗?你们能够帮我杀光所以神吗?你们能够让我心里的伤痊愈吗!
这世上,还有能够托付一切的人吗?
唐落希不回答无双的话,她转过身,站在那巨大的榕树下,仰头看着树梢发呆,良久,她才缓缓说道:“无双,你自己先去逛一会儿吧,我在这儿坐会儿。”
“小……”无双抿了抿唇,欲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她盯着唐落希看了许久,不禁呆了呆,她家小姐似乎真的变了很多,从前的她,从不会露出这种表情,这种……心如死灰的对世界失去信心的表情。
无双有些不忍打扰她,便向她微微施了一礼后,直接离开了。
唐落希站在桥边,眸子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的,淡淡的眺望远方,仿佛望穿了大陆,深入无尽海深处,又仿佛望穿了红尘,达至无欲高境,又仿佛望穿界沿,窥得那人一眼容颜。
倘若一万年前,她命丧于那些人之手,或者溺死于碧沙溪中,会不会,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然而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会。她的一生都是那个人安排好的,必将一世痛苦。
“哥!我要那个灯笼!”轻柔的声音响起,唐落希回身,只见一对男女站在桥的另一边,少女指着一个小摊贩的兔子灯笼,眼中满是希冀,而少年则是宠溺地笑了笑,揉着她的头道:“好。”
“好啊。”耳畔似乎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这声音,曾让她沦陷。
“落希?落希?”渐渐回神,只见方悦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神色担忧地看着她,见她恢复正常,才松了口气,道,“见你站在这儿许久,还在发呆,怎么了?想要一个灯笼吗?”
“不是。”唐落希摇头,“只是在想无双什么时候回来,有些无聊,想要回去了。”
“无聊?怎会。”方悦吃惊道,“灯会很好玩的,走,我带你去。”说着他拉起唐落希的手,微笑着。
唐落希一愣,然后垂下头,轻声道:“嗯。”
在这灯火阑珊的灯会上,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夜深了,两人回到相思桥,心情都好了很多。
唐落希翻身坐在桥栏上,吃着刚买的元宵,脸上的面纱被摘了下来,露出了那张可怖的面庞。
方悦愣住了,他抿了抿唇,苦涩道:“对不起……”
唐落希看向他,向他轻轻一笑,道:“这是做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
“我……”方悦只觉得嗓子有些干,他还没说完,就被唐落希给打断了,唐落希吃了一口元宵,说道:“你不必太在意,已经习惯了。”
是啊,都习惯了一万年了!
“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我这个人啊,不喜欢吃亏。”她跳下来,站在方悦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别太操心了,走,再带我去玩玩吧!我还是头一回知道灯会这么好玩!”
方悦心疼,点了点头,说:“好……”
但此时,无双小跑过来,小脸都浮上了一层绯红。
唐落希回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无双缓了一会儿,然后向旁边让了让,露出了她身后的女孩儿。
唐落希愣了一下,然后问道:“这是?”
无双低下头,回答道:“她叫若水,家里人生了重病,不得已才……”
她没有说完,唐落希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说,你见她可怜,就……嗯……收留了。”
“对……小姐,无双知道不该自作主张,可……”无双脸上带着祈求。
唐落希轻轻一笑,说道:“傻姑娘,我知你也是遭遇过这些的,所以难免产生一些同情,但咱们家是什么情况你也是很清楚的,她跟了我们,也是得吃不少苦的。”
无双面露难色。
唐落希上前,打量着若水,一双血瞳带着笑意,低声道:“竟如此有趣……若水姑娘,非常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你说你家里人病重,若不嫌弃,我可以去看看,就当做补尝如何?”
若水此时抬起了头,唐落希这才发现她其实身形很高挑,只是之前一直做出谦卑的模样,所以看不出来。
这让唐落希有些不高兴。
若水开口:“你是太师府四小姐唐落希?”
“啧,怎么?看不起吗?”唐落希甚是不悦。
“没有没有!”若水连忙道,“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有传闻,说唐四小姐已病逝。”
唐落希闻言皱眉,回头看向方悦。
方悦说道:“早前,我也听过相似的传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更不知道所出何处,并且,今日的册封大典,是内册的,并未召告天下。”
唐落希点了点头,意示她知道了,她回头看向若水,说道:“没错,我就是唐落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