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大的秘密来得太突然,并不是邱世堃会做出来的事情,吴骍华感到莫名其妙。这是不是爱玩的邱世堃给他的玩笑,可一切听起来又那么的沉重。
“我那段时间刚好创业有点起色,她,就是我以前那个秘书杨兰妮,我们日久生情,她又说想给我生个儿子,于是我就跟她在一起了。”邱世堃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鱼杆。
“不对,邱文杰今年19岁了。就算是那时候有打算要一个男孩子,你也不该啊,那个时候嫂子都怀孕了。你至少也应该等嫂子生了孩子,知道男孩女孩后吧。”吴骍华有些混乱了。
“你嫂子怀孕了四个多月才觉得身体不适,就去医院检查了,查了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单位也在那时候就没了。可是,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杨兰妮也刚好有了一个月。”邱世堃痛恨的站了起来,气得跺脚。
“你是说,你有两个儿子,而且相差几个月。”吴骍华站了起来,问。
“是。”邱世堃激动地点了烟。也给吴骍华扔了一根烟。
两个人站在船边,吹着海风,沉默的把烟抽完。邱世堃大口大口的吸,大口大口的吐出烟雾。海风用力地推开这些烟雾,若海风能把这些苦,都从心底里推到九霄云外,该多好。
“世堃,你有想过让这个儿子认祖归宗吗?这事情被你老婆知道了,她那么好强的人,你......”吴骍华还没说完。
“不能被你嫂子知道。”邱世堃紧张的捉住吴骍华的手臂,特地交代的语气。
“既然你瞒得这么好,也不打算让嫂子知道,那你在怕什么。”吴骍华读不懂邱世堃一脸的担忧。
“我怕他们母子跑出来争财产,这两年,我的身体不太好了,考虑的问题也变得很多,也会害怕担心,想到一些不应该的事情总是觉得难过。”邱世堃,一个大男人,人人眼中成功男人,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男人,他说自己过得不好,活得不好。
“这十几年,你没养他们母子?”吴骍华说完,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给他们买了房,自从孩子读书后,杨兰妮也开了店在卖衣服,生活上还过得去,我偶尔会拿钱去给她。但是很少跟孩子相处,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我亏欠他们太多。”邱世堃又点了烟,开了瓶啤酒,大口大口的喝。
“我明白我明白。其实你应该给的也给了,他们生活条件很不错了,怎么会敢闹事呢?他们两个人花的用的住的,可都是嫂子跟你的共同财产。”吴骍华有些愤愤不平地吼道。
邱世堃皱紧眉头,看着吴骍华。
“那是啊,你给他们买的,你的就是嫂子的,他们怎么还好意思再跟嫂子要。”吴骍华不解的问。
“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还是你觉得我有那么笨?你傻不傻?”邱世堃敲打着吴骍华的脑袋。“我肯定是用现金安置这一切啊,我能留下证据钱是我给的吗?法律是不讲人情讲证据的。”
两个人打闹在一起,这一刻,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过不去的烦恼,年轻时成天打打闹闹,今天再大的事,到了明天也许小事,芝麻大点的小事到了明年就是故事,我们最多也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老了后,却积累了过不去的坎儿。是因为老了,所以才过不去吗?
“好了好了,今天是带我出来玩,还是拿我当出气包。咱们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这骨头真的不如我们年轻一起去打架的时候,不得不注意点。伤到骨头,最少也要养一百天。”吴骍华使劲推开了邱世堃。
两个人又坐在了一起,整理了衣服,各拿起一瓶酒。享受着海风的吹拂和味道。
“我有想过不管他们,又怕他们跟你嫂子说,也想过把孩子带回家里当作领养,让杨兰妮再去嫁人,可你嫂子说家里已经有儿子了,不要再领养多一个。所以,这些年,我私底下偷偷的跟他们联系,因为心虚,再晚我都会回家。”邱世堃无奈的摇头。
“那你现在为什么跟我说?”吴骍华后知后觉的问,今天是一场鸿门宴,有陷阱,赶紧问问坑有多深。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记得帮我跟你嫂子好好求情,让她注意身体,别气坏了。如果他们真的要争什么,就把我们现在这个公司的股份给他。”邱世堃早有预谋。
“难怪家里生意做得那么好,突然说要跟我合作一个设计公司。”吴骍华鄙视说。
“没办法啊。老弟,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想把事情安排好。去年住了院后,我以为我没救了,在医院想了很多,再怎么样,都要把这一切都安排好才能离开这个世界。我最担心你嫂子,怕她接受不了,她的东西,我是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这些年,她帮我打理的井井有条,我才能放心的在外面跑。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她都解决的特别好。两个孩子养大成人她也付出了全部。我太对不起她了。”邱世堃伤感起来,眼泪打转。“都是我一时冲动,如果我当时不要那么想要一个儿子该多好。我那时候一直跟你嫂子说,单位辞职了,再生一个孩子,可是她一直舍不得她的单位,我又天天被父母说,所以我才犯糊涂了。”
“后来她怀孕,宁愿不要工作,也要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还帮你把生意越做越大。”吴骍华有些仰慕的说,“她这么多年,都是勤勤恳恳的,你不该对不起她。”
“是的,但这一切都是命的事情,私生子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必定会发生的事。”邱世堃自然而然的把错误推卸干净。
“什么!?”吴骍华又喷了啤酒,“你这话可不能说,什么叫做必定会发生,它本来就不应该发生,是你自己犯贱好嘛?”吴骍华有些气愤的说,“你把自己的错误推卸给了命?”
邱世堃疲惫的坐了下来,背靠在船边上,恨不得把头埋进去的低着头,有些醉意的突然仰望着天,大吼,“是,它就是注定的,命中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吴骍华也坐了下来,轻声低语呢喃,“你现在为自己错误行为的逃脱能力真的是太有本事了,都可以推卸给老天爷了。”吴骍华仰头指着天,虽然他也想把一生的不顺推卸给老天爷。
吴骍华带着嫌弃,鄙视,更多的是想骂又舍不得骂。
邱世堃红着脸,不知喝多了,还是过于激动,“不,我真的没骗你,它就是命的事情。”
吴骍华皮笑起来,看着邱世堃,“真能扯啊,兄弟。”
“那你说,你信不信命。”邱世堃反问。
“我们做生意的,碰到不顺的时候,都会变得不得不相信命运这回事。”吴骍华用可笑的语气说。
“对啊,那就对啊,我真不是在扯,也不是在为自己开脱罪责。它真的就是命运里会发生的事情。”邱世堃豪气的大吼着。
“事业上的,运气好和不好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靠自己努力。感情的,你那是人为,哪里是什么运气事。”吴骍华表示自己对命运的理解。
“每个人与生俱来都带着不一样的生辰八字,邱文杰的八字里面带着同父异母兄弟或者同母异父兄弟,那我有私生子好过你嫂子有吧。”邱世堃又打了一下吴骍华,暗示他赞同他的观点。
“哈哈哈......”吴骍华想忍住但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啊?”邱世堃很认真的说话,并不觉得自己说笑话,此刻的他怎么也笑不出来,就希望有人认可他。
邱世堃大口大口的喝啤酒,完全不理会吴骍华的哈哈大笑。
吴骍华是很久没这么开心和放松了。“我也不想笑,就是忍不住。”
吴骍华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好了好了,你继续扯,来点脑洞大开的想象力。”
“在我们这小地方,读书,入住房子等等都要根据家里所有人的生辰八字来选个好日子的,对吧?”邱世堃问。
“是,对啊。”吴骍华肯定回答。
“那我问的时候顺便多问,我儿子邱文杰以后事业发展如何之类的,多了解了解他,对吧?”邱世堃醉醺醺地说。
“对,合情理,合情理。”吴骍华很赞同,同样做这样做的语气。
“那些算命先生都说,他还不错啦,就是有个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弟来争家产,为了保住家宅,最好是让他去当别人的干儿子,而且还要这家人的条件比我们的更好,还要有儿子的,能跟邱文杰互相扶持。”邱世堃清清楚楚的表诉说。
“那他跟他表兄特别好,舅舅家里的条件明显比你好。这不就行了吗?”吴骍华说。
“我发现你真的是老了,还是这么快醉了糊涂了,问题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已经发生了。”邱世堃生气的说。
“哦,是这样。”吴骍华回神的说。
两个人又一起抽烟,虽然全都说了个明白,但是这一刻的两个老男人,并没有因为把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后变得轻松,反而是一副更加沉重的心情。
此时无声胜有声,哑口无言的两个人,接连的抽了两根烟后,互望彼此,忍不住的同时大笑,也许是真的有些醉了,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也许这一切,真的是很可笑,能否在笑了一场后消失。两个人肆意的笑着,哀叹着,摇头着,时而互撞肩膀,时而怒吼出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人平躺着,望着天空发呆,平复下心情。两个已经过了50岁的老男人,显得疲惫不堪,生活究竟是如何把人推向了这么多的风口浪尖,又如何逼着你无奈的隐藏着这么多的苦与乐撑下去。
此刻只剩下彼此,才敢表露出狼狈不堪的内心。平时屹立不倒的老总形象全抛出九霄云外。此刻没有万能的坚强,只有畏怯的软弱。
此时此刻,男人哭吧哭吧真的不是罪。可是这两个老男人泛着泪花,把心底的苦,心底压抑多年的秘密,当作命运开的玩笑,大声苦笑了一场。
这场笑,心里舒畅多了。
邱世堃用力的捶了捶心口,又捶了船。
“老兄老兄,你干嘛,我可是抬不动你。”吴骍华着急的坐了起来,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伤害自己。因太用力捶了船,手通红。
“没有,心口舒服多了,真的。我把心口这里淤积的病捶散,更舒服。”邱世堃大男人主义的说。
“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把伤害降到最低了,跟嫂子好好求情,她定能原谅你,她是个大度,明事理的女强人,你别再像刚刚那样伤害自己。毕竟我们真的老了,去年你住院了三个月呢,要更加珍惜每一天。”吴骍华说。
“哎,你就好了,女儿出门了,嫁的也不错。我最近为了我女儿的人生大事也是烦恼的天天睡不好。”吴骍华打破了沉静的尴尬。
“现在手机可以下载这种软件啊,你把你女儿生辰八字跟我说说。我帮你查查看,有解说,解说里都能看个大概。”邱世堃来劲的说。
“真的假的。?”吴骍华问。
“信就有八分真。试试看,它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命运,事业,父母,兄弟,子女,财运,田宅,等等有12宫。”邱世堃好心的说。
“那你可以去算命了。”吴骍华说。
“哎,我就只会按书说,不会算不会解。”邱世堃说。
“好,那你帮我看看。”吴骍华把年月日时给了邱世堃。
邱世堃边听边输入到手机上的软件里。
“呦,你女儿命理很好,不差,感情正缘来得晚,事业大运也晚。”邱世堃边盯着手机,边说。
“感情正缘多晚?”这才是吴骍华关心的问题。
“书上说,24岁。”邱世堃看了看手机,说。
“滚,假道士,24岁不就今年。她还没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呢。晚两年也没事,还说正缘晚。”吴骍华说。
“26岁也可以,也不错。”邱世堃像个道行很深的算命大师,说。
“呵呵呵,我看你就是个坑钱的假道士,我说一句你肯定一句。”吴骍华说。
“你别不信啊,八分真。”邱世堃信誓旦旦说。
“哈哈哈。”吴骍华不相信的哈哈大笑取笑他。内心觉得他为了给自己开脱罪责,也是劳心劳力了。
“不早了,吃点东西,再去睡一会吧。我喝多了。”邱世堃有些头疼的说。
“好,我也想去睡一觉。”吴骍华觉得这个秘密有些沉重。
两个人拿了鱼缸,没鱼,意料之中,心思不在钓鱼的钓鱼项目。两个人合力收了网,“哇,今天收获不错啊。”看到鱼的吴骍华乌云退去,笑容如今天的好天气。人,有收获,还是能带来好心情。
“快夸我,要不是我刚刚网抛的好,能捉到这么多吗?”邱世堃自豪的自夸。
“哈哈,明明是我带来的好运。”吴骍华不认输的自夸。
两个人把鱼装进桶里后,回程,到了岸上,租了个地,烧烤出美味佳肴。
两个人边吃大餐边有说有笑,生意上的,家庭的,儿女的,朋友亲戚的。
两个男人边喝酒边聊天,这聊天的功力不比女人差。
吃个午餐吃到两三点,两人各自回了酒店房间沐浴,睡到自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