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宝丽回到办事处差不多十点了。
办事处的大门关闭着。
索宝丽摁了一下门旁的电铃，从屋子里出来一个年轻的保安，一伸手：“证件。”
索宝丽把“会议证”递给了保安。
保安看了看：“进去吧。”
索宝丽往公寓走到时候，发现院子里并排停放了不少的豪车，在夜晚灯光的流泄下，反射着静谧的光亮。
索宝丽知道，参加这次公司驻外机构改革会议的头头们都来了。同时，她也在内心质疑，公司正在步履艰难地摆脱当前经济效益的困境，这些豪车要喝掉多少员工们的汗水啊。
她走进房间，没顾得上换衣服，就急于给于程庆打电话。电话通了，但是于程庆没接。
索宝丽想，于程庆是不是又在开什么重要的会了？是不是又把手机落在了办公桌上了？要是再打的话，说不定又是葛淑华接？
今天索宝丽虽然感觉挺累的，但是心里还是满充实的。毕竟卓华能敞开心扉，给她和高小艺讲她和于燎原的感情经历了，而且还答应明天给索宝丽继续讲。
索宝丽脱了衣服，进了卫生间。她把浴盆放满了水，舒服地仰躺在浴盆里，回想着卓华深情的叙述。
放在外面的手机忽然响了，索宝丽想了想，还是裹了件浴衣从卫生间出来。
“可能是于程庆来的。”她想。
可是索宝丽拿起手机一看，是公司新闻中心任主任打来的。
“回来了？”任主任问。
“回来一会了……您有事？”索宝丽说。
“八点多钟往你房间打过两次电话，都没接，寻思你可能出去了。”任主任说。
“您直接打我手机不就得了？”索宝丽笑着说：“工作不能耽搁是不是？”
“这还没进入工作状态呢，不耽搁，没多大的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明天早餐前咱们宣传报道口的开个小会，在餐厅旁的会客室。”任主任说。
“行，知道了。”索宝丽说。
放下电话刚要转身去卫生间，电话又响了。索宝丽回头看来电显示，是于程庆的。
索宝丽整了整浴衣，坐到沙发上：“大程子，刚才给你打来着，怎么没接？是不是又开重要的会议签合同了？”
“这都几点了还开会？嘁。”于程庆打了一个酒嗝：“刚从咱爸家回来，这不正上楼呢……”
“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开车回去的？”索宝丽有点担心：“明天你不上班了？现在交警查车查的多频呀。”
“我打车回来的，明天葛淑华来接我……嗯，”于程庆又打了个酒嗝，“你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了，咱爸终于跟我坦露了心声，给我讲了他和卓华的罗曼史，我简直感动的想哭……”
“你还是省点眼泪吧……我问你，你都有专车司机了哈，还还……明早上接你，我看你干脆叫葛淑华今晚上就接走算了……”索宝丽说。
“那绝对不行……对不起谁也不能对不起老婆滴，红线不能越……”于程庆说。
“这还差不多。”索宝丽笑着。
“我进门了，”于程庆走进屋里，坐到沙发上，声音忽然正常了，“刚才逗你，一点也没喝多，净听咱爸讲罗曼史了。”
“录音了？”
“录了。”
“一会儿给我发过来吧。”
“好。”
“你去高小艺家了？”
“去了，也是刚回到办事处没一会儿。”
“怎么样？有收获？”
“收获满满，明天晚上再去收获。”
“你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我哪能说这事，卓华要是知道了，她还能跟我讲呀？”
“好，好，我就说了，凭着你的情商，卓华还能不开口？一会儿给我也发过来卓华的录音。”于程庆说。
“好，早点休息，我还要准备一下明天会后采访的事宜。”索宝丽说。
“拜拜。”于程庆挂上电话。
第二天早上索宝丽洗漱完，正准备出门，高小艺的电话就来了：“宝丽，今天能来我家吗？”
“上午肯定不行，如果下午会议结束早的话，我直接过去。”索宝丽说。
“那行，晚饭到我家吃。”
“尽量吧。”
“你不来我妈不给我讲。”
“这就对了，千万等着我一起听。”
扣上电话后，索宝丽和几个同行，在餐厅旁的会客室开了一个小会，主要是调整了一下采写报道的分工。
索宝丽这几天要拟定好采访李总的提纲，还要提前给李总过目一下，因为回公司后，还要在电视台播放专题采访录像。
八点整，挺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索宝丽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上，无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
她忽然发现李总正和几个公司的领导在院子里，指指点点地围在一排豪车跟前，询问着什么事情。负责驻外机构的一位公司副总，在跟李总解释着什么，还不时回头问旁边的财务处长什么事，财务处长就倾着身体补充些什么。
索宝丽发现会议室里不少的与会者，都伸着脑袋疑惑地朝外看，小声议论着。
一会儿，李总和几位公司的头头们走进了会议室，公司驻外机构改革会议算是正式开始了。
刚才那位在外面向李总解释什么的副总，首先向与会者发表了千篇一律不痛不痒的开场白。
因为类似这样改革的会议，公司这几年不知开过多少回了，可是到头来，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表面上有点动作，实际上还是老样子。
可是今天的改革会议显得有点特别，似乎不比以往了。与会者都知道，李总来公司半年多了，他主持召开的几项改革会议，都取得了实质性的效果，他以一身正气铁面无私的无谓精神，斩断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输送，公司经济效益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李总严肃地坐在那儿，听到副总说“请李总讲话”后，他微微向与会者点点头，睿智的目光巡视了一下，说：
“在没有正式进入会议程序前，我先说点题外的话……”
会议室里安静极致。
“在坐的大部分头头都认识我，我曾经在这个公司当过厂长，当过这个公司的党委副书记。九年前我离开了公司，到**省石油集团任总经理，干了三年，毫不吹嘘地说，这三年是**省石油集团历史上发展最好的三年，是每一位员工扬眉吐气的三年，也是职工收入最高的三年。领导心里有职工，职工心里有企业，这就是我在石油集团的座右铭……
“三年后，我被总部调到GD省**市石化公司任总经理，一干就是六年。刚去的时候，**市石化公司的状况和现在我们公司的状况差不多，烂摊子一堆。六年来，我带领近万名职工开拓创新，苦干实干，炼油加工能力一跃达到每年两千万吨，乙烯生产能力达到每年一百一十万吨，每天给国家和地方缴纳利税一点一六亿元，纳税连续六年名列GD省企业前茅……
与会者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每天一个多亿，不是每年……”
李总又说：“说实话，总部调我到咱**石化公司时，有不少好心人劝我，说我都快退休了，别再去趟那个浑水了拼命了，那是一个根子都烂了的公司，还说我荣誉拿了一大把，好好休息几年吧……人家为什么这样说？咱们**石化公司到底怎么了？”
与会者面面相觑，谁都觉得脸上发烫。
“总部对咱们**石化公司的现状了如指掌，为什么要排我来？说实话，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李总拍了一下桌子，提高了嗓音：“我来了半年多才知道，咱们公司的现状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管理混乱效益低下；员工缺少责任感干部没有担当；国有资产流失腐败纵生；吃里扒外中饱私囊；干群关系恶化员工怨声载道……机关大楼被数千名员工围堵若干次，竟没有一位公司领导出来做解释安抚员工的工作。我就纳闷了，你们怕什么？怕员工吃了你们？你的责任你的担当都哪儿去了？就这件事，不仅给地方政府造成了麻烦，还产生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与会者无地自容，都低下了头。
“都把头抬起来，”李总缓了缓口气说，“我不是在埋怨大家，这种状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形成的，我是在提醒各位，也是在提醒全公司的干部员工，我们只有敢于亮相问题认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让我们的央企，真正肩负起社会责任和对国家的经济支撑……”
副总经理首先带头鼓起掌来。
李总摆手让息掌：“现在不是给我鼓掌的时候，一年后，我会带头给大家鼓掌的……我已经对总部立下了军令状，我既然能在广东**石化公司创造奇迹，也同样能在咱们公司创造奇迹……明白的要干，不明白的要跟着明白的干，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学习广东**石化公司改革的成功经验，就是照葫芦画瓢，我们也能有一个质的飞跃，因为我们公司目前的现状，跟当初六年前广东**石化公司几乎一模一样……”
与会者自发地又鼓起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