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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试验(一)

男:当夕阳的余晖铺满整个校园,采撷一段晚霞,编织成星空下的彩带。

女:留住一丝清风撒播出希望的明天。

男:付出一片真诚,打造友谊的世界。

女:带走一片笑容,永远与我们同行。

合:西兰之声又和大家见面了!

........

耳边萦绕着广播站的BGM,方大同的春风吹,于大勋慢悠悠地漫步于春华路上。时间还早,索性就好好看这大好校园。来学校这么长时间,确实还没有仔细的好好看这校园。

高中时候,于大勋关于大学的想象,仅限于课外读物上的描述。高大的树身洒满阳光,枝叶繁茂。树底斑驳着碎影,青春男女依偎在树下。路上斯文的教授与朝气的学生边走边讨论课上的问题,着急上课的男生奔跑穿梭于楼间,突然倾泻而下的人工瀑布,惊起一滩鸥鹭.......

等到于大勋去用双脚去丈量校园的大小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可笑。光是走完学校内环都要将近40分钟,沿途有许多说不出名的树名,花名。最令他记忆深刻的是内环小山坡上那一大片向日葵,面向阳光的方向生机盎然,在日光的恩惠下,原本金灿灿的花瓣显得更加鲜艳了,热情奔放。红星广场上,白色的雕塑五米一个,纵横交错在广场间。明镜二湖倒映着天空和岸边的人、树,在桥上撒点面包屑,便引来蜂拥而至的鱼群,争相夺食.....

“教练好!”

于大勋看来迎面而来的葛飞,赶紧鞠躬问好。

“大勋,下课了?”

“不是,下午没课,提前出来吃个夜饭,正准备去馆里。”

“那走吧,一块。”

于大勋点点头,一路跟葛飞寒暄。

“今天上个小素质,一万米。”

“嗯。嗯?啥?一万米?教练,是跑一万米吗?”

“对,每周五夜晚都是素质训练,上上素质。”

于大勋脸色发青,局促不安,然后捂着肚子,说道:

“教练,我肚子有点疼,不太舒服。今天能不能请个假?”

“嗯?肚子疼?没事,现在还早。去道馆的厕所解决下,然后倒点热水喝,没啥事。”

“.......”

葛飞也不看边上的于大勋表情如何难看,肢体如何僵硬,快步向前走去。走了一会,还不忘回头招手,让于大勋跟上去。

...................

“还有五分钟七点,大家去外面跑道上站好队。”

男生一队,女生一队。于大勋磨磨唧唧的站在男生最后一个,叹息不止。

生命以痛吻我,我必报之以歌。

放个狗臭屁,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命运注定要强奸于你,不用反抗,好好享受就是。

一万米,4*100米的跑道,换算下来25圈。

这对于于大勋来讲,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自己连一圈都跑不下来,怎么跑?

“跟着我后面。”

马哲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后面的的人换了位置,低声给于大勋说道。

于大勋看见马哲来了,顿时燃起了一丝希望,开心起来。不过,随之而灭。马哲来了,也没啥用,该跑还是跑。

“师兄,我一圈都跑不下来。要不,你跟教练说说,看我难受的厉害,让我歇着?”

马哲看了看于大勋,笑了笑。

“别担心,跟着我就行。”

七点一到,刘宇扭头看了看后面的队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开始带队跑动起来。

于大勋跟着马哲后面跑,两人都跑的很慢,到半圈的时候,大部队已经甩开他们接近第一圈的终点线。

刚开始跑的很慢,第一圈下来,除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于大勋没有其他别样的感觉。

第二圈,呼吸变得很浅,很快,更加急促起来。

“大勋,深呼吸,尽量不要用嘴呼吸,用鼻子吸气换气。”

第三圈,于大勋呼吸声音越来越大,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于大勋,我没让你用嘴呼吸前不要用嘴呼吸!跟着我跑!”

马哲慢了下来,两人的速度较之前更慢了。不时,边上的大部队超越而去,此时已经跑了七圈。

第四圈....

第五圈....

第六圈....

于大勋终于受不了了,大口大口用嘴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如获新生。即使这样,于大勋还是觉得非常累。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运动时间从没有如此之长。看着前面宽厚的背影,如果没有马哲,自己绝对绝对不会撑下三圈,更别说现在都跑了6圈了。

第七圈....

........

第九圈。于大勋咬着牙,用尽力气扯了扯马哲的衣服。

“师兄,不行了....不行了....”

“太累了,我感觉我呼吸不过来,特别难受,喘不上气。”

即便两人跑的特别慢,但是于大勋此时感觉自己两腿发软,全身乏力,头晕脑胀,下一刻就可以停下来,躺在地上跟死猪一样。

“大勋,现在是极点。就是再坚持会,一定要再坚持会,马上就好了,这种感觉马上就消失了。”

马哲知道此时于大勋处于运动中的极点现象,训练不足或体适能较低的人,通常在运动后开始不久,尤其是长跑运动,就会出现像于大勋现在这种情况。这种时候,马哲需要不断的安慰于大勋,让其保持冷静并有意识地进行深而长的呼吸,只要坚持下去,不要停下来,第二次呼吸很快就会来临。

大部队再次超越二人向前跑去,路过二人身边的时候齐声喊道:

“加油嘞!!!加油了!!加油了!!!”

刘宇相信这样应该能给于大勋带来一丝慰藉。

于大勋低着上半身,两手叉着腰,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每一步感觉下一刻就要放弃。说真的,太难受了,就连马哲的那些暖人的话语,他也根本做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半分钟过去了,慢慢地,于大勋呼吸开始稳定,动作开始渐渐变地轻松有力,身子缓缓直了起来。

马哲看着那个跟自己影子部分重叠的另一个影子,慢慢地变得高大起来,缓了口气,继续带领着向前跑去。

第20圈。

如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能极限的话,毫无疑问,于大勋就是这第20圈。尽管极点过后,身体慢慢地复苏起来,但是极点跟体能极限不一样。后者是压垮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于大勋跑不动了,慢慢地走了起来。然后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跑道上。浑身热气腾腾,全身上下湿透了,就连内裤也不例外。不过这时候,于大勋没有精力去考虑汗液的粘稠,因为整个人都湿滑顺溜起来。

马哲注意到身后的异样,快速搀扶起于大勋。

“不能停下来,得慢慢走一会,不然身体会受不!”

马哲扛着于大勋的肩,不由分说的慢走了起来。

一步,两步.....十步.....二十步。

马哲放开了于大勋。

“大勋,还有最后五圈。“

“我知道你很累,累的不想动,感觉自己都快死了。”

“不过,还有最后五圈!!!”

“于大勋!!!最后五圈!!!”

“咱们慢慢来,一圈一圈的跑。”

“不管最后,咱慢就一圈一圈的跑。”

于大勋愣了一下,不是马哲突然放开了自己,也不是被马哲声音特别大引人侧目的呼喊而惊讶。

他从马哲的目光里看到了,期望,鼓励,还有需要。

于大勋迈出了第一步,第二步....

“不就是五圈吗!不就是五圈吗!”

“跑你大爷的!!!”

第一圈还算顺利。

第二圈速度迅速下降下来,连步子都小了起来。

第三圈。于大勋弯下了身子,呼吸粗喘,死死地咬着牙,步子慢了下来,但是他没有停下来!

第四圈。加油啊!加油啊!于大勋!加油啊!心里给自己打气,自己是真的不想跑了,是真的想停下来。每每想到那双充满期待的眼光,于大勋咒骂不已。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找别人好不好,别找我好不......

最后一圈。于大勋已经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马哲早早就离开自己,反而在终点线上站着。于大勋知道的是,他已经榨干了自己最后一丝气力和情绪。

跨线。

于大勋被马哲架醉汉一样,拖着向道馆走去。耳边传来粗犷、大声的笑声,宽厚的手掌使劲拍着于大勋的后背。

“好样的!好样的!”

多年之后,于大勋每次想到那次让他生不如死的一万米的时候,都很有感触。

他知道最后一圈,自己眼中已经饱含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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