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的阳光慷慨而富足,寂寥的几间小竹屋被一片巨大的碧绿竹林环绕,林中百鸟和鸣。竹林里更有一方圆不足一里清澈见底的水潭,离小竹屋大约两理路程,远处依稀可见四面的数万丈高耸入云的大山峰,层层环绕着一个深谷,深谷的名字叫千锤谷,取意千锤百炼,这便是以锻造法器著名的隐世家族所在地。
其中有一间小竹屋面积稍大,屋里面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外面站着一个明艳的女子。而此时竹屋里面的男子慢慢睁开了双眼,身子微微动了下,竹子制成的床便嘎吱响了几下。一个着明黄色衣服的身影连忙从屋外疾步走了进来,口里喊道:“陈公子先别乱动!”
来人是千绝,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几分,双眼无神,虽然面带笑容仍难遮疲倦的神情,而躺着的男子自然便是陈扬。
“是你啊,千姑娘,这是在哪里啊?”说不动,陈扬却反而挣扎的想起身,胸口不由一阵微微的疼痛。
“陈公子,这里是沧澜山千锤谷,还是别乱动了,你都躺了三个多月了,胸口的伤并未完全好,怎么就能马上起身的。”千绝急道。
“啊!躺了三个月多了么?”陈扬顿时此时才想起京都客栈的自己那第一次的战斗,呵呵笑了笑,接着说道:“来,还是扶我慢慢起来吧,躺的太久了,应该出去晒晒太阳了,不然我要发霉了。”
千绝见拗不过他,只得慢慢扶着他向竹屋外面一步步走去。
“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或者是否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千家小姐。”
“陈大哥,现在叫你大哥不介意吧?所有都是我们千家的错,小妹真诚向你道歉,我没想到爷爷让我去找你,而其他叔伯竟然和朝闻司有关联,让我哥也去了京都。”
“恩,没事,我应该比你大,咱就哥哥妹妹的叫着吧!不过还是说说你们的故事吧,我洗耳恭听。”
“嘿嘿,大病一场,你好像倒是开朗了些,你被我哥抓回千锤谷的时候,差不多就剩半条命了。你的外伤到还不重,就胸口被我哥的百炼灵波打中受了点轻伤。但是最重的是内伤,奇怪的是我哥的攻击却未对你造成任何内伤,反倒是你体内狂暴的七道古怪的真气自己在做对厮杀,导致你的十二经脉受创很严重。”心却想道:难道绿豆说的是对的,提起那东西他就会走火入魔。”
“七道真气?不是五道吗?”
“是七道啊,我爷爷亲自为你封印的,为了封印这七道古怪的真气,我爷爷用了三天三夜,人都累的不成样子了。”
“哦!那是要好好谢谢你爷爷!不过好像不对啊,我可是被你们抓来的敌人哦!”
“陈大哥,对不起,我们千家这样对你,其实真正源头还得要怪小妹我,我若不查出其实真正纵火的是你,我大哥就不会围攻你,更不会害的你走火入魔。”
“你都叫我大哥了,我哪里还好意思怪你这个妹子啊。你也不必自责,你不查出来的话自然会有人查的,不过你们千家估计这次被朝闻司当枪使了。”
千绝望着陈扬,心里还是十分愧疚,这个男子才十七多点,却要受那非人的走火入魔折磨,下次再发作又该找谁帮你镇压?一时间心里又充满了怜惜。
陈扬不知扶着他的千绝的心思,只是望着远处依稀可见四面的大山层层环绕,高耸入云。惊叹道:“真是个世外桃源啊,难怪无人能找到千锤谷。”不等千绝搀扶,自己便慢慢的沿着竹林小道向前走去。
千绝连忙赶上,伸手准备去扶,见他竟然已经能慢慢行走,难怪爷爷说他的体内真气怪异,有自我疗伤的功效。于是微微笑道:“陈大哥还是等身体完全痊愈再四周看看吧。”
“放心吧,我只是慢慢适应下,不会走远,太久没有走路了。”陈扬轻微动动手脚,接着又问道:“千妹妹,这个小竹屋位置真不赖啊,你看这大一片的竹林环绕,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只是不知道是贵谷的哪位前辈府邸?”
“难道我有那么老么?不过几间简单的竹屋而已可称不上什么府邸。”千绝望着陈扬嘿嘿笑道。
“哎呀!千妹妹成老婆婆,那我不就成了老公公。”陈扬嘻嘻的笑着找了张路旁的竹椅坐了下来,接着又道:“这里啊,全都是竹的,我们快成一对熊猫了。”
千绝听他说公公婆婆竟然也嘻嘻笑道:“陈大哥这比喻有意思,我要是成为老婆婆了,估计大哥也不愿意和我交往了,不过什么是熊猫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陈扬一下楞了,这个世界可能并没熊猫这种动物的,忙解释道:“你变成老婆婆为何不能不与你交往?至于熊猫嘛,那是以前在帝国极南部的大山里出现过的一种动物,专门以吃竹子为生,多年前曾随家父去过。”心里却想,希望她不会真的去到帝国极南部了。
千绝幽幽的叹道:“你们男子不是都喜欢以貌取人么,或许陈大哥你是例外的吧,不过那极南部那么远的地方你都去过了,可惜妹妹我就难得有机会了,若非你放的那场大火,恐怕连出去的机会也没有。”
陈扬诧异的问道:“千妹妹不会上次出去就是第一次出门吧?”
“嗯,一直以来,小妹便就如你所说的熊猫那样与这片竹林为伴,看书写字和谷中的同龄人也很少接触,爹爹在一次试验新的灵器时候便过世了,而娘亲却因为生下我,体质过于羸弱,不久便撒手人寰,因此连我那亲大哥都恼上我了。若非爷爷无微不至的庇护,小妹可就更加生活艰难了,这次爷爷本让我去找你好好谈谈的,却没想被我大哥捷足先登了,因此害你遭了罪,陈大哥,小妹真的对不住你。”千绝一脸的歉意看着陈扬。
“妹子言重了,便老是说对不起啦!刚才不是说了么,就是你们不找我,自然也有人找我的,那样可能就认识不了你这样美丽脱俗的妹妹了。你看我这不是已经好好的了么?不过这么多年就你一个人柱在这竹屋之中,与世隔绝,还真难为你了。”心里却想道:这也是苦命的女子,从小就没有了父怜母爱,又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生活,完全没有童年的快乐。
接着又问道:“妹子应该看了很多书吧?那大哥和你谈谈你们一直想得到那样东西,看看你如何应对?”
“大哥是要考校我么,你且说说看。”
“其实我并非是提及那纵火之物就会走火入魔,而是不想告诉你们千锤谷,不过相信你们也知道那东西是石漆了,我那几位叔叔早就告知我有人在打探石漆的消息,你们应该也已经找过儒侠萧凝了吧。可是你们可曾想过,千锤谷所掌握的法器制造之法已经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范围了。物极必反,这个世界发展若是被你们技术抛的太远就会脱节。比如说当一个仅三岁的孩子突然懂得使用拿刀砍人,你想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你们做好这个准备了么?当法器制造到了一定的高度而对应的使用者却没有匹配的行为规范控制的话将会发生怎样的灾难?”
“大哥的意思是当我们掌握了你说的石漆,并非好事,若无对应的严格控制只会为这个世界带来一场大灾难。可是我们制造出了很多法器并未有任何影响啊?”
“不是未有任何影响而是你们这几百年仅仅只是流传出了天眼镜,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你们谷中保密工作做得确实好。可是仅仅天眼镜的出现发生了多大的影响你知道么?无论是上到皇宫内院下到平民百姓,报纸报道的各种隐私还少见么?你可以预想下一旦你们掌握石漆炼制之法若流传出去的话,那就不光是梨花林的大火那么简单了。这里面讲究的是一种平衡,否则这世界就会像我体内真气这样无法平衡,也会走火入魔。”
“并非我们不愿外传出去这些法器,而是先祖有遗训,所有千锤谷的法器不得外传,但是那个天眼镜不知为何被传出去了,小妹也不知。不过大哥你刚才顾虑的很对,我们一味深究灵器上的发展,却忽视了使用者的本身素质,这个的确不是平衡之道。”
“是啊,在没有逼不得已的情况还是不要让太多的大杀器面世吧,那只会是一场大灾难,除非能保证永远不会流入歹人之手!”陈扬认真的看着千绝,又接着问道:“你现在还怪大哥之前在船上骗你么?”
千绝呵呵笑道:“那天下船我其实就知道大哥是骗人的,这点小妹还是看的出,而且小妹从未怪过你,你肯定也有你的苦衷。”
原本寂寥的竹屋,此刻阵阵微风吹来,竹叶纷纷起舞,林中一阵沙沙的声响。千绝轻声喊道:“陈大哥,快进屋吧,起风了。”
“是啊,起风了,这里一睡就是三个多月,不知道京都的风又起到什么程度了!”陈扬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