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好几天,当陈扬睁开双眼时,看见的是一个似乎只有三十八九年纪的女子,一般的瓜子脸蛋,却显得十分憔悴,秀眉凤目,可惜一双红肿的眼睛透出无限的忧思。
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娘亲了吧,应该说是这具身体的娘亲。
那女子见他醒转,竟喜极而泣,大声哭喊道:“醒了!醒了!老神医!”
此时,欧阳先生走近床前,微笑看着陈扬问道:“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或者说是否还觉得虚弱连起身也不行?”
陈扬心里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翻江倒海,心潮澎拜。
竟然真的实实在在的借尸还魂了,不由暗叹:“真是高端技术啊,尼玛还能这样复活?”
看见面前老神医和憔悴的女子,忙回答道:“母亲,神医,我已经没事了,不必担心了,就是很饿很虚!”
欧阳先生“嗯”了一声,也不回头便对身后女子道:“他说饿了,还不去?”
却不知那女子听到孩子说饿了早已经离开去准备吃食了。
此时却见那欧阳先生神情极度紧张、面容扭曲的低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你太不相同了,你脉象与前几天完全不同,你哪里来的三股真气?你的眼神与生病前相比也太不同了!”
不等回答,又自言自语道:“可这又如何解释?这个少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九转玉清丹没听说效力如此惊人啊!”
说完又凝视少年的双眸,突兀的说道:“你尽力大声喊叫一句我听听!”
“不是吧,这样也看穿了?”陈扬心里很是困惑,对这方世界愈发好奇了,又对欧阳先生笑了笑道:“老神医,多谢再造之恩了,可是我怎么就不是我呢?”
讲完便依着吩咐用尽力量对着屋顶发出一声长啸。却不料喊声绵绵流长响彻云霄,整个木制房屋包括屋内全部物件竟然发出阵阵震动,仿佛地震一般。
而旁边的欧阳先生七窍渗血,模样极其吓人,口里不停叫道:“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似乎听见一丝残留意识说道:“少主,这就是我送你的最后礼物了。”
子虚大殿正厅内,子虚同归和子虚青奥两父子正在为帝国南部反对派的叛乱犯愁。因为几天前传旨天官陆公公带来的上谕是有意拜子虚青奥为统帅出征帝国南部,平定这次反对派的叛乱。
突然听见如此响彻云霄的长啸,不由得惊讶道:“不知何方高人大驾光临?青奥速去看看。”
不等子虚青奥起身,此时外面早有大管家子虚忠匆忙走了进来,致礼道:“老爷,欧阳先生出事了!”
“发生何事?讲清楚点。”子虚同归忙问道。
子虚忠回答道:“欧阳先生疯了,是被那孩子的叫喊声吓疯了!”
不但子虚两父子就连那子虚忠自己也是惊讶无比的,什么样的叫喊声有如此威力,何况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
子虚同归见到欧阳先生的时候不由得一阵伤心,这个多年的老朋友风风雨雨的都和自己一起过来了,现在竟然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的叫喊声给吓疯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点。
对青奥叹道:“你好好照顾你欧阳叔叔吧,我去看看那孩子。”说完走进屋内看着床上再度昏迷的陈扬便对子虚忠问道:“孩子的亲人了?”
子虚忠道:“回老爷,这孩子的娘亲已经晕过去了,现在尚未醒转,他爹爹便是子虚义,三天前做为送丹使者去送丹药了。”
“阿义的孩子也这般大了啊!”子虚同归心道,伸手探完陈扬的脉络,知道身体是完全康复了,不过被自己的长啸声给震晕的,从古到今也就他了。
“这孩子吃了几颗九转玉清丹?”子虚同归突然问道。
“依老爷的吩咐只给他服用了一颗。”子虚忠答道。
子虚同归不由沉思想道:“难道九转玉清丹出了变故?”来回走了几步,心想不好,忙问道:“阿义是何时出发的?”
子虚忠答道:“回老爷,三天前您赐予一颗九转玉清丹给这个孩子,子虚义当天就已经和陆公公一起出发了,他把孩子都已经交与老奴照看了。”
子虚同归面色大变,急忙道:“快去叫青奥到我书房。”说完便急匆匆向书房奔去。
子虚同归书房内,子虚青奥困惑道:“老爷子,这炉丹药是你亲自炼制,也可以说是至今最好的一炉丹药了,怎么可能有问题。你多心了吧!”
子虚同归摆摆手道:“那个孩子的事情如何解释?他体内有至少三股不明真气潜伏,一个从未习武的孩子哪里来的真气?你欧阳叔叔的事情又如何解释?”
子虚青奥此时也陷入困惑,又问道:“这也不能说明丹药一定有问题吧!”
子虚同归长叹一声道:“万一有问题,我们全族都不能幸免,你速速持“子虚傲天令”进宫阻止陛下服用丹药。希望还来得及吧!”
见子虚青奥得令便急忙离开,便又对门外侍者叫喊道:“叫阿忠速来!”
子虚忠进来时,见子虚同归安静的坐着,手里的佛珠不停的转动,口里念念有词。知道老爷遇见大事了,便跪地磕头道:“老爷,这条命早就属于子虚家了,请老爷训示!”
子虚同归叹道:“阿忠啊,你我之间无需多言了。我有不好预感,这次要出大事了。小公子就拜托你了,你带人马上送小公子从密道离开!”
子虚忠跪地三拜,道了声:“老爷保重!老爷放心!”便急忙离去。
子虚同归望着离去的子虚忠想道:“青奥吾儿,希望还来得及吧,这样我们父子今生还能相见,不然只能黄泉相见了!”
陈扬再度醒来时,竟然发现自己躺在一辆八批马拉的大车上,看着憔悴无比的娘亲,不由一阵心酸,心想:“尽管我已经不是你儿子了,可你是个很称职的母亲,既然占用了你孩子的身体,以后就当你孩子吧,反正我也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的。
严格说起来,我比你小的不多吧,那个世界我快三十五了,而你最多也才三十七八,以后要喊你娘亲了,命运啊,你就作弄我吧!”
于是慢慢起身喊道:“娘,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那女子忙道:“扬儿,醒来啦,你又晕了快一天了,别说话,吃点东西吧。”
说完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吃食递给陈扬,接着又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你忠爷爷非叫我们跟着他们走,其他就不知道了!”
陈扬掀开车帘一角看见前面还有一辆八马大车在夜色中慢慢行走,也不知去哪里?车边另有十八、九骑也默默跟着,一个个神情极度紧张,无人说话,甚是寂静,心想:“看着架势倒像是逃难,到底发生何事呢?”
子虚山西部边界谷口,月黑风高。
一铁面黑骑手执长枪,望着对面山谷口缓缓驶出的几辆八马大车大声吼道:“孩儿们,杀,杀,杀!”
三声“杀”音刚落,铁面人身后更多的黑衣人冲了出去。
“敌袭!列阵!甲零看好公子。”一驼背老人稳坐车头拉住马,有条不紊的安排。“甲一至甲九左翼突进,甲十至甲十八右翼突进。中间交给老夫,好多年没出手了,看看是不是老的不行了?”
铁面黑骑直冲而来在驼背老人前十步外陡然停下,哈哈大笑道:“十步断魂剑,驼子你的剑呢?难道老的连剑也提不起了嘛?”说完又哈哈大笑,笑的震天响!
“皇家铁面骑,还真瞧的起老夫。至于老夫能否提的起剑,你可以试试,就不知道你配不配呢?”驼背老人缓缓从身后抽出一柄短剑,剑名“断魂”。
那铁面骑也不再言语,眼神微缩,锁定驼背老人,手中抢握的更紧,大喝一声,连人带马十步冲刺。
然而驼背老人眼中的那疾如闪电的人、马却好似在慢慢而来,“砰”的一声巨响,长枪刺中老人早已横封身前右手剑之上,不能进分毫。驼背老人轻声笑道:“铁面骑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你太慢了,力量也太弱。”
那铁面骑心头一沉。这驼子看来绝非浪得虚名,刚才那一刺已经是最好的冲刺状态了,无论速度还是力度,应该是十步必杀的,可依然无功。只见驼背老人狞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说完,整个人突然旋转飞冲而来,一阵剧烈气压迎面扑来,“断魂”闪烁着阵阵幽光。那铁面骑双脚一蹬弃马倒退而去,旁边跟上的四名铁面黑衣骑分别跃马冲杀而来。
驼背老人以一敌五仍占上风,而左右两路也早已开战。
陈扬走出马车,见甲零小心翼翼的站在前面马车旁,便上前小声问道:“零叔,这些就是皇家铁面骑么?”
“嗯,不过奇怪的是数量不对,三十铁面骑死士很难对我们构成危险,甲子营虽然只二十人,可不仅仅是死士更有部分是修行者。”甲零甚是困惑。
陈扬心道:“想不到还来不及好好认识这个世界就要跑路了,真够有意思的,不过甲零分析也对,派三十铁面骑来狙杀小公子是不是也太小看护国公甲子营的力量了?”
不过一个时辰,那驼背老人已经返回连带刚刚一起出击的左右两翼侍卫,驼背老人自然便是子虚忠了,只见子虚忠对马车内恭敬的说道:“报小公子,此战历时一个时辰,斩杀敌将一名,三十名铁面骑死士,我方死亡甲子营侍卫五名,轻伤三名。”
马车内回答的却是一名妇人的声音:“将军辛苦,一切全凭将军安排。”
子虚忠道:“得令。”
子虚忠很清楚既然是铁面甲死士,人数自然不可能太多,在战场上厮杀不一定是人数越多就越厉害,相反一支悍不畏死的死士组成的队伍更难对付,可是只有三十名的铁面骑队伍怎么也说不通?回想刚才的厮杀,对方早就知道自己身份了,其实能派出皇城铁面骑,足以说明老爷凶多吉少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力保护好小公子了。
子虚忠心想:“这个针对子虚家族的布局恐怕应该不是一两天了,帝国这是要灭绝整个子虚家啊!”
此时,甲零走近道:“忠爷,我们应该暴露了,不过这三十名铁面骑像是给我们示警的成分居多,怎么看也不像是狙杀,所以前面的路程恐怕会更难走了。”
“是啊!用三十名皇家铁面骑示警,真是大手笔!但是路始终还是要走的,哪怕前途龙潭虎穴。”子虚忠叹气道。
看见少年陈扬也走了过来,便知他已经身体无事,不由欣慰无比,总算对得起小义的托付,只可惜这一路走下去也是凶多吉少。轻声问道:“孩子,你也是命运多舛啊,一直以来身体不好,现在还跟着忠爷爷逃命,怕不?”
严格来说,陈扬除了知道自己这里的名字叫子虚尘扬外,其他的还真不了解,看着眼前这位驼背老人只是觉得非常陌生,但却知道这是个值得尊敬的老人,便答道:“不怕,我都十五岁了,结婚早的连娃也有了!”
似乎受其感染,子虚忠大叫一声好,笑道:“对,我们子虚家的男人从未怕过!”接着又对旁边的甲零道:“通知大家集合!”
甲零应声离去,陈扬满脸疑惑的问道:“忠爷爷,不知道当问不当问?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子虚忠看见前面集合好的十几个人的队伍,慎重的答道:“现在就告诉大家。”说完向前走去。
子虚忠望着十五名站好队伍的汉子,喊道:“我们是护国公府邸的甲子营死士,满编五十人,跟老夫出来二十人,现在还剩你们十五人,有些事情本不该告诉你们,但现在不能不重新考虑。”
转头看看身边的少年,接着说道:“这位是子虚义三总管的儿子子虚尘扬,刚才他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相信大家一样觉得奇怪。我现在就告诉大家,帝国抛弃我们子虚家族了,要对我们子虚家族斩尽杀绝,子虚山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小公子,送小公子去安全的地方。各位兄弟能做到吗?”
面无表情的十五人在甲零的带领下吼道:“能!能!能!”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从成为死士,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陈扬心里此时万马奔腾,心想:“还有更坑爹的吗?好不容易借尸还魂才一醒来,又让我参与这逃命的生活。真不知道要是中个冷箭什么的挂了,只怕连这个世界咋样的也不知道。”
汗元皇城帝都元京朝闻司正式发布消息称:“大汗朝帝国陛下元帝于汗元一二零四年十月七日凌晨驾崩,享年49岁。元帝的一生是战斗的一生,光辉的一生,是为帝国事业孜孜以求、不断探索、不懈奋斗的一生。49年里皇帝陛下矢志不移、坚忍不拔、荣辱不惊,为帝国建设事业,尽心竭力,鞠躬尽瘁,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伟大汗朝元帝陛下将永垂不朽!”
接着又发布消息称:“经督察御史局查明,这次皇帝陛下的驾崩完全是因为服食子虚家族的“九转玉清丹”所致。对于子虚的谋反以及犯下的罪恶行径,督察御史局展现了滔天怒火,现已将整个子虚家族二千三百零五人全部斩首,并已派出皇城铁面骑追杀漏网的子虚家小公子,以慰皇帝陛下在天之灵,以平帝国全民愤怒。”
如果上条消息已经震惊到元京人悲痛万分的话,那么下一则消息便是惊讶、惊惶无比!
汗元一二零四年十一月三日,帝国西南部反斗派趁元帝驾崩时机攻陷了南部的新荣州、阳邵州两座城市,进一步扩大了地盘。
汗元一二零四年十二月五日,帝国东部大草原狼族部落西下三州,掠走大量平民和财物,并扬言若再不开启边境市场贸易,这样的所谓“秋猎”将会常态化。
汗元一二零四年十二月十八日,帝国周边附属国家内某些大臣纷纷表示要求去除“附属国”丑恶的标签。
汗元一二零四年,这一年,大汗帝国,天外流星,百姓疾苦,大臣反叛,皇帝驾崩,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史学家称之为“汗元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