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元一二零八年十一月中,天气越发的寒冷,郑关非常的郁闷,坐在建设司议事厅内和同僚谈了半天始终没有对铜头乡的新乡堡选址达成妥协,有以两种意见为主的双方在展开激烈的讨论,甚至快发展到向对方问候娘亲了。
其中一帮人是以一个来自铁邨叫斡好白的小子为首的坚持认为不应该另外选址,理由当地百姓不但不愿意搬迁,而且若不在原址改造只会造成太多浪费,为已经捉襟见肘的西海财政雪上加霜,认为应该在原址进行修建和升级即可,再建造好坚固城墙形成堡垒能够御敌即可。
而另外一帮人是以一位来自铜头乡本地人叫朱来福为首的极力反斗,建议应该搬迁,不能厚此薄彼,这样不但伤害当地百姓的感情,而且有损镇守大人的威信。毕竟威信的建立不容易,不能因为节省一点钱财就置镇守大人威信于不顾。
在两帮人的吵闹当中,陆军团长沈十八气冲冲的走进了建设司,大声嚷着郑关的花名郑黑炭。由于郑关常年参与西海建造,一身皮肤被晒得黝黑,因此被绿豆送上了这个花名。
早有建设司的小吏把这位陆军军团长迎进了会客厅,并奉上了茶水,口里客气的说道:“沈大人稍等,郑司长马上就来。”
“老子我能等,我的兵可不能等了,快叫郑黑炭出来!”沈十八端起茶杯大声嚷道。
“我说你这个十八三天两头跑我建设司瞎嚷嚷个啥?告诉你很多次了,你那满编一万人的营房早就建造好了。”郑关这下来气了,那里面还在吵,这里又来个吵的,真是不省心。
“哎呀,我说黑炭,我怎么知道才一个多月,一招兵竟然招来了一万多,这还才刚刚开始了。”
见郑关鄙视了他一眼,也不出声,沈十八愈发恼怒,大声嚷道:“反正你今天怎么也要给我答复,总不能让我的士兵睡大街吧?再这样我会控告你郑黑炭,延误军机,作为一个会员,特别还是沧澜会的执行委员,小心你被开除会籍。”沈十八威胁道。
“管我鸟事?陈大人吩咐的一万人编制的营房就是一万,谁叫你招那么多的?你倒好,任务完成了,我还差两个乡没动了。你想告我,你十八只管去就是了。”
听到郑关不管了,沈十八急眼了,来时可是拍着胸口保证士兵不睡大街的,忙转变口吻,低声下气的求道:“郑大哥,郑老大,郑恩人,就帮帮忙吧!不然士兵真要睡大街的,现在已经是两个人睡一张床了。”
“我不管,除非有大人的手令。”
“你个郑黑炭,你真他娘的黑,见死不救是吧?”
“手令!”郑关也不理他,说了两个字自己走了,继续去处理那两帮人的争吵去了。
暴怒的沈十八望着郑关的背影大声骂道:“你个死黑炭还真见死不救啊,好,我这就是找大人要手令。”
当云帆终于在沧澜山见到萧凝后,得到了恩人由衷的赞赏,于是心头大石也放下了。在恩人又一次推荐自己去西海后,云帆终于铁了心去投奔陈扬了。于是带着愿意去的六个生死兄弟由洛水出发,先经陆路再转水路历时大半年,终于在汗元一二零八年十二月初抵达西海。
“云哥,怎么进入西海地界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荒凉啊?”
“云哥,你看前面有块大石碑!上面写着西海欢迎您!”
“云哥,快看前面有个驿站,啧啧,不但驿站够大够新,连这官道修的真是太漂亮了!咦!怎么中间还有一条白色分割线了?”
“云哥,这里确认是西海?”
看见同来投奔的兄弟一个个一脸的惊讶,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个陈扬到底折腾出些什么东西,这么平整而又宽广的官道就是京都也未曾见过。
一行人很快到达驿站,这里的驿站和帝国其他地方又有不同,驿站是一栋两层楼建筑,驿站旁边也立着块大大的石碑,十分显眼。石碑最上面刻着六个大字:东关道一号站。其下便是一些小字还刻有这条官道修建的年份、参与修建的人员名单和一些行车的注意事项等。
远远可看见驿站内有一高大汉子,一个白发老翁正坐在火炉边烤着火。那两人此时见站外走来一行七人,却是白发老翁急忙走上前客客气气的招呼道:“各位想必是前来投奔镇守大人的吧?”
云帆抱拳惊奇的问道:“老伯,你怎么知道的我们来投奔陈大人?”
“嘿嘿,我怎么就不知道了,这两个多月来从这里进去的投奔者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了,全是西海以外的,不过像你们这样操着海宁以外口音的过来投奔到是不多。”那老翁呵呵笑道。
云帆众人不由惊骇无比,这也太夸张了吧。
烤火的那高大汉子望着惊讶的云帆众人大声问道:“各位准备好没?要不要烤烤火,吃点东西,不要就现在上路了。”
“上路?上啥路?”云帆身边一年纪偏小叫云天的本族兄弟担心的问道。
“呵呵,小哥别误会,我们大人有令,凡是前来投奔的进入西海地界,驿站可以提供免费吃食和一次免费专车接送。”那白发老翁解释道。
“呵呵,你家大人考虑还真是周到啊,我还真是有点饿了,那就尝尝你们西海的特产吧!”云帆笑呵呵的走进驿站,捡了张靠近火炉的凳子坐了下来。
“恩,这位小哥有胆色,大家也请吧,我这就去准备吃食。”那白发老翁说完就往驿站里屋走进去。
再见到火炉内那一个蜂窝球形的东西竟然散发出炙热的火气,让人顿觉身子温暖许多。云帆内心已经震撼不已,这位陈大人真是了不得,难道才近一年的治理,西海真的像这一路的传言那般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多久,那白发老翁已经端上了吃食。云帆众人从未见过,皮浅红色,掰开可见里面的肉是黄白色,散发着阵阵香味。云帆先尝了口,那是甜甜的味道,略显柔软,口感极好,一下吃了好几个,竟然有饱腹之感。众人见云帆无事,便纷纷吃了起来,很快,那白发老翁端来的一大盆便被消灭了个精光。
“敢问老伯,这吃食乃何物?实在不错。”云帆一个同伴问道。
那汉子不等老翁回答就抢先哼了声,道:“这就是西海的有名特产,叫红沧瓜,这里多的是。我早吃腻了,还是镇守大人提出煮熟晒干的干瓜来的好吃,既耐储存又方便携带。”
云帆一行人个个张大着口合不拢,被惊讶的妥妥的。这还是西海吗?不会是做梦吧?
那汉子似乎已经见惯这种表情了,不耐烦的说道:“我说各位,吃也吃了,火也烤了,上路吧!”
云帆不好意思的抱拳道:“如此有劳兄台了!”
众人坐的那六马大车,里面有八个座位,一扇小窗,竟然还设置有一个小小的火炉,依然是那种蜂窝球形的东西一直在燃烧,所以温度倒也不低。云天实在忍不住便恭敬的问道:“这位兄台,不知这火炉里的物件为何物?怎么可以一直燃烧这许久而不灭?”
“哦,这个叫蜂窝煤球,大人来西海挖掘出煤矿后便制成了这种蜂窝煤。而且海宁州、甚至附近几个州都有使用我们的这种蜂窝煤球,因为确实好用。”那大汉不无得意的说道。
六轮马车沿着宽广平整的官道快速向前奔去,对面有时偶尔也有大小各**车迎面过来,奇怪的是全部沿着官道中间那一条十分明显的白色分割靠右行驶。
如此过去两三个时辰,又见一个驿站,和之前见到的驿站一般模样,只不过大石碑上刻的大字是:东关道二号站。大汉的马车便在驿站前一个较大的空地停了下来。
那大汉叫道:“各位,到站了,请下车吧。”
云帆的本族兄弟云天此时不再像之前那般担心了,只是好奇的问道:“这位大哥,我们应该还没到吧?”
“是没到,但是下一站路另外有人负责了,你们过去驿站内登记下吧。”大汉回道。
众人依言走入驿站内,站内竟然有十五六人之多,还有其他看似和自己一般的投奔者在办理着一些手续。此时便有一中年女子迎了过来,客客气气的呵呵笑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不过还是烦请大家做个例行的登记。”
还要登记么?自己差不多了走了大半个帝国也没见有这样的规矩。云帆心里不由更是奇怪了,但是还是客气的回道:“如此便有劳大姐了!”
在完成登记手续后,那位大姐由让人送上之前大汉提到过的干瓜吃食,笑道:“此去下一站需时较久,这里小小意思,各位在旅途上权当是路上用午餐吧。”
于是,众人在一位中年大叔的带领下,坐上了与之前规格相同的六马大车,再一次沿着官道向前奔去。越往里面行驶,有时就会经过一些村庄,甚至还途经了两个乡。
但是路上所见的各种未见过的民居、大窝棚以及百姓安详的生活,周围已经播种的良田让云帆以为自己真的来错了地方。心里不由的叹道:“人间何时有这样的地方?”
那中年大叔倒是很热情,客气的对众人笑道:“这近一年来,西海每天都在变化,这些民居都是镇守大人免费为百姓建造的,镇守大人有严令,要求务必过年前不让有人露宿街头,没有搬进新居的暂时住在大窝棚里面,来年怎么也住上新居了。
这些良田也是镇守大人专门派人带领大家开垦的,许多已经种上了刚才你们吃的红沧瓜。别小看这种瓜,在经过各种加工后已经远销临近各大州了,十分畅销,现在还有点供不应求了,不过最好吃的还是那新引进的南海黍,迟点你们也会尝到它那独特的口味的。”
“敢问大叔,不知为何每个驿站还要大石碑刻上这么多内容?这些东西帝国其他地方并不曾有过啊?”云天小声好奇的再次问道。
“你说的是刻字大石碑吧?那镇守大人为奖励建设司郑关司长劳苦功高,以他“关”字命名的,下两个驿站便是中关道一、二站,再过去分别是西关道一、二、三号站,这样会到天坪新城了,也就是此行的目的地。”那位大叔详细的解释道。
一路行来,云帆是步步心惊,心想这样要多大的魄力啊。而那些同来的兄弟,个个眼睛里闪耀着精光,均想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来对地方了,完全没有了当初背井离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