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释放的结界已经足够让他们掂量出自己的胜算,第三将尚且如此,上面的海,第一将比夙,第二将比查更不用说,杉予这时候出来不过是给他们找台阶下,这小子竟然没看出来。
我看大伙都不说话,上面的海也明显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我看了看,觉得自己发言的地理位置甚佳,于是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我能保证,如果你们坚持要打,谁都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领头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以为今天的胜算不高,但也不低,但是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如此强大的第三将,直直拉低了这场胜算,他们如果坚持打的话,结果反而扑朔迷离。这么一想,他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杉予笑笑,正想说话,海就站了起来,“来都来了,就想这么走了吗?”
我看海一步一步走下来,他身上的气压我站这么远都能感受得到。我默默退到一旁,看他们紧绷的神色,心里不由叹息,唉,何必……
“你想怎么样?”柏奇冷冷地说,“虽然说我们的胜算不高,但是真的拼起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吗?”海勾起唇角,“这才多长时间,你们就沉不住气了?”
所有人抿着唇不说话,海的脚步声沉重地击打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是我们最近太安静了,海。”比查靠在上边的栏杆,笑嘻嘻地说。
我抬头看他,他也转过来看我,忽然,我想到那天滚在自己脚边的头颅,吓得收回目光不敢看他。
“想要结束也不是不可以。”海说,“留下几条命。”
这些人愣了一把。
“比例。”海突然叫我。
“什么?”我一愣,他叫我干嘛。
“这几个……”他指了指几个人,这些人我都不认识,“杀了。”
殇尚,云旻,沐昀,柏奇,博菱五大家族之主看着被指到的自己看重的后辈,不禁眉头一紧,“海!”
“不乐意?”海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可以替他们死。”
海冷冷的话一落,场面再次安静,我看看几个族长沉重的神色,看看被指到的几个面露恐惧的人,再看看海波澜不惊的面容。
他让我干什么来着?
叫我杀人?
呵呵。
海回头看我,我露出拒绝的神色,然后我发现海眼里的温度直线下降,我心里发怵地犹豫着,最后说,“我最近缺几个人做事,你知道的,那本册子里不是什么都有。”
海静静地看着我,我又说,“杀死他们也没什么用,不如好好利用。”
海收回目光,“按你的话做。”
我心里松了口气,对着那些人说,“除了刚才被点到的人,其他人立刻离开。”
我话一完,没想到大家配合得挺好,纷纷撤了出去,唯有几个族长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们身后,是被点到的后辈。海已经走了,我过去低声说,“放心吧,我就留他们几天,不会杀他们的。”
他们看了后辈几眼,沉重地叹了口气,这才甩袖离去。
其实我留他们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为了应付应付海,过几天就把人放了,谁知这些留下的人一脸戒备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鬼一样。
“你们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看他们有些绝望的表情,我忍不住说,然而他们还是很不放心,我看了看,留下的就五个,“你们把自己的名字报一下吧。”
他们森森地看着我不说话,我被这些不善的目光看得心里堵,“不说是吧,不说我动手了?”
我作势要动手。
他们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气势汹汹地拔出自己的剑,“士可杀,不可辱,我叫云傅,你待如何?”
我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默默谴责自己,瞧把他们吓的,“就问问你们的名字而已,我能如何?还有你们几个呢?”我看向剩下的人。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叹了口气,看海已经走远了,才道,“算了,你们走吧。”
我挥挥手,啧,这些人,问个名字而已,至于吗?
他们似乎不太相信,还犹豫在原地,我已经懒得理他们了,爱走不走。
我挥挥袖子,正准备离开,忽然耳后感到一股阴凉的风,可能是没想过有人会突然对我发起攻击,也可能是出手的人没有显露杀意,我躲避的时候慢了一拍,几丝锋刃从我脸上擦过,划出几道浅伤,我蹙眉,回头就看见眛兒笑意盈盈地站在我身后,没等我说话,她就对我伸出手来,“交个朋友吧?”
“朋友?”我对她挑眉,“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
她凑过来,对我眨眨眼,“姐姐当然知道啦。”
“你知道?知道还打我?”
“不打不相识嘛,姐姐可是很喜欢你呢。”
“我记得你上次差点杀了我。”
“姐姐那是跟你开玩笑的,再说……”眛兒露出无辜的表情,“论实力,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我静静看着她。
“你不相信我吗?”眛兒又对我眨眨眼。
我看着她一副三分委屈七分无辜的模样,想想我自己,身上也没有人家可以图的地方,索性应道,“那好吧,不过既然是朋友,基本的忠诚还是得有吧?”
“何止忠诚,日后给你两肋插刀的都有。”
我并不急着试探她能不能成为朋友,日久见人心,时间久了才能知道一个朋友值不值得信赖,再说,我确实也很想交朋友。
眛兒跟我确定关系后,就搂着我到她的住所去,说要给我介绍什么朋友,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一丝期待,今天或许能多交几个朋友呢……
眛兒的住所在第四层,一处很像阁楼的地方,那里挂着很多发光的东西,很漂亮,“我在濠芩山看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
“第一次来濠芩山?”眛兒拉着我的手。
我点点头。
眛兒露出更深的笑容,“濠芩山上美的地方多了去,不仅在这座古城里,外面也有很多新奇的地方呢,改天带你去瞧瞧。”
“好啊。”
还没踏进屋去,我就听到屋内传来人们的嬉笑声,听起来人应该不少,眛兒对我介绍,“里面的人都是跟我来往比较多的,你可以认识认识,说不定以后会经常打交道呢……”
然而当我踏进去的时候,其中有一人只是说了一句,“比,比例,那是比例……”
其他人纷纷向眛兒告辞,然后慌慌张张像逃命一样跑了,不过一会,房内就只剩我和眛兒,我低落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眛兒倒是比较乐观,笑了好一会,“别难过,他们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我有那么可怕吗……”
“怎么说……”眛兒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看个人怎么想了,你瞧,我不就不怕你吗?”
我撇了撇嘴,“我把你的客人都吓跑了,你不出去挽留一下吗?”
眛兒笑着摇摇头,“没必要。”
我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你还是去留一下他们吧,我这就走。”
眛兒按下想要站起来的我,“这个世道,有些关系,在你地位没被动摇之前,是不会破灭的,你就放心在我这里待着吧。”
我看出她眼底的嘲讽,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还太单纯,兴许这个世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友善。
“你是因为我是比例,才来跟我做朋友的吗?”我忽然问了一句。
眛兒为我倒了杯酒,笑呵呵道,“这我可冤枉,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姐姐就想收下你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比例。”
我接过她的酒,她与我轻轻碰杯,我看她喝得随意,也跟着饮了一口,不料还是被呛到了,“咳咳,我怎么发现,你们都很喜欢喝酒啊?”
眛兒对我举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其他人怎么喜欢喝酒我不清楚,但我自己嘛,倒还挺喜欢的,特别是千湖酒,麻痹的效果很强,只要有什么痛苦的事,喝了,心中的苦便也容易淡了。”
我愣愣看了她一下,正想问问她这么厉害还能有什么痛苦,她便反问道,“怎么,你不喜欢?”
“我很少喝酒。”
“看出来了。”眛兒忽然对我凑近,弯着眉眼,身上散发着不同于第一次见面时的温和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