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没多久，比查也回来了，眛兒见比查回来，简单跟我道了声别便离开了。我感知到比查的气息，下意识把眼泪逼回去，埋头不看他。比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道，“哭了？”
“没有！”我闷声道。
“打算什么时候去蛇窟里走走啊？”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又把头埋下去，比查悠悠道，“这么快就败下三场，真是可惜，本来我还想跟你打一场的呢。”
我的呼吸加重，一想到刚才所有人都是围着我打的就觉得心中甚是抑郁，现在看见比查一副瞧热闹的模样，这火气便是直接上来了，刚想站起来骂比查几句，不料一起身，身体使不上力气，直接栽倒在床上。
“哈哈哈……”比查嘲笑道，“瞧瞧你这副没用的样子。”
我怒视比查，大声道，“你们到底是看我哪里不痛快，为什么都要针对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比查摸着下巴不说话。
“你们要是嫌我无能，直接扔下我便是，何必把我拉到那些人面前任他们打来打去？！我也是人，我被他们打得骨头都碎了，我不会痛的吗？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们……”
我感知到海的气息越来越近，声音便下意识弱了下去，海从比查后面走上来，站在比查身旁，我自觉闭上嘴，不敢再多说无益的话了，“海……”
要不是现在没力气，我说不定都得朝他跪下去了，“海，我不要去蛇窟……”
我委屈地看着海，解释道，“我只有这点能耐，我尽力了……”
“我真的尽力了……”
“我不是故意输的，独珈我打不过的……”
“我不要去蛇窟……”
“海……”
……
海对比查使了一个眼色，比查过来抓我，我趴在床上，生怕他们直接把我拖走，比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直接将里面透明的液体给我灌进去，我撇开脸挣开，那液体无色无味，似乎是平日喝的水，但入口之后又有一丝甘甜，我警惕地看着比查，“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醒酒药，怎么，难不成你真想废个八九天？”
经比查这么一说，我细细感知，确实发现身体的力气很明显正在渐渐恢复，海递给我一个信封，道，“还记得之前给你的名单吗？你是不是没去找过他们？”
我拿过海递给我的信封，十分心虚地沉默。
“你若是有按我之前说的去做，今日便不会被这般针对。”
话中之意：自讨苦吃。
“为什么？”我抬眼看海，心中有点不爽。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比查看蠢货一样地看我，“今日大部分跟你过招的，只是为了探你虚实，你之前若是先下手，打个照面也好，过过招也罢，人家也不至于在楚漆的宴上找你的事。”
“他们为什么要探我虚实？”
比查不耐烦地摆摆手，“愚子不可教也！”
我知道比查在贬我，加上心中对比查早有不爽，便直接伸手抓起枕头往他头上扔去，比查没想到我会出手，直接被我的枕头甩了一脸，比查拿下枕头，反手就甩过来，我伸手把飞过来的枕头往旁打飞，谁知那枕头直接甩到海身上。我大惊失色，翻身就把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道，“是比查扔的，不关我的事！”
比查若无其事地往后退了一步。
海瞥了比查一眼，而后道，“我刚才给你的资料是关于练然的所有信息，你且拿着，早日熟悉练然那边的势力。”
“练然？”我坐直身，翻看手里的信封，可以感受到里面厚厚一叠的纸，“是今天我没打成的那个人吗？”
“嗯。”
“他们很厉害吗？还要我额外熟知？”我好奇地拆开信封，拿出那厚厚的一叠纸。
“练然跟我们也算是老冤家了，你早日熟悉最好，免得被算计得像个傻子一样，丢我们【三十六将】的脸。”比查嫌弃道。
我翻看那些资料，大多是记录一些势力的分布与人员的情况，“好多啊，要看很久……”
“练然的势力无处不在，你且留意，特别是下了山之后。”
“嗯……”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让我有一种回到课堂的感觉，说起来，我已经两个多月没碰过书了，想想心里有些愧疚，唉，我可是计划放假期间要背几本书来的，结果这两个多月什么都没干……
对我这种好学子来说，这可以算是罪大恶极的事了，居然不学习，居然不看书！
“我的包裹呢？比奴把它放哪了？”我忽然问。
“包裹？什么包裹？”比查抽了我手里几张纸去看。
“我出门前带的呀，你们有没有看到？”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比查好奇地问。
“嗯。”我点点头，“有重要的东西。”
比查看了海一眼，凑过来问，“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的书，我的作业，我的银子，我所有的东西都放里面了。”
“这算什么重要的东西？”比查无趣地说。
我瞪大眼睛道，“我一直在这里跟你们浪……”费时间……
我看了海一眼，顿了一下道，“我的书还没看呢，我的作业也还没写，这还不重要吗？”
比查挑了下眉，戳了戳我的脑门道，“看什么书，满脑子的教条，不用看了，想学什么我带你现场观摩。”
“胡说，古人之事，何来观摩一说？”
“啧啧。”比查摇摇头，回道，“你不是可以打破空间的限制么，只要带上一个能自由操控空间位置的人搅上一通，届时时空混乱，你混水摸鱼乱入异时空未尝不可。”
“无稽之谈！”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连话本子都没出现过的词，这货是怎么编出来的？
“我看你是脑子太空了。”
“别碰我！”我拍开比查一直戳我脑门的手。
“接下来的情况比较复杂，你若不想继续留在濠芩山，可以先离开。”
我惊讶地看着海，“真的吗？我可以先走吗，不用等到宴会结束？”
“我允许你下山，但楚漆那关你得自己想办法。”海转过身，继续道，“你要做的事比较多，具体的到时候我会另外派人通知你。”
我连连点头，比查看到我笑得那么开心，心生不爽道，“我看她状态挺好的，不留在山上打打杂太可惜了。”
我瞪向比查，“你闭嘴！”
比查挑眉，撸起袖子朝我走过来，我心中警铃大作，赶忙趴下身大喊，“你有本事等我恢复了再打！”
“哼，没志气。”比查冷哼说了一声。
比查没再过来，我松了口气，坐起身将拿出来的那叠纸重新装了回去，嘴里不忘哼唧道，“也不早告诉我有解药，害我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上面了。”
“不委屈了？”比查忽然道。
我抬头看他，又撇开眼，低声哼道，“不跟他们计较！”
“这点小事就掉眼泪，以后怎么成事？”比查摇摇头，眼中露出难得一见的无奈。
我偷偷瞧了瞧海，小声道，“那我不用去蛇窟了吧？”
海转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了，你败下三场就得受罚，然，此次既是独珈出手干预，那便算了。”
我看着海冷峻的面容，怂怂道，“哦……”
——
门外的大雨倾盆而下，天空也是黑压压的一片，路上的人们匆匆赶着回家，夜晚随着雷雨降临，每家客栈都是关上了门，刘路与祖泷在一楼沏茶，若蒽和四幽正从楼上下来，刘路向她们二人招了招手，若蒽与四幽走过来各坐一边。
刘路将茶放在她们二人前面，缓缓道，“我之前一直都不明白堂长为何要在这个时期让我将你们带出来，但是最近，我忽然明白了。”
“我们需要一个适应，对吗？”若蒽轻轻道。
“嗯。”刘路点点头，“你们不比祖泷，你们一出生便受到地域的禁锢，思想上有所限制，如果不给你们一个适应的过程，那对于后来的东西你们怕是难以理解，这段时间，我看出你们的进步，你们能自己出去了解这个世界我很高兴。”
“可老师之前为何要多次限制我们？”
“之前限制你们便是怕你们受制于以前的生活规律来对待这个你们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你们都很优秀，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不管是堂长还是我，都不希望你们因此而夭折。”
“老师，这些天我跟小弘他们每天都到不同的地方，玩的也好，学的也好，为的都是想尽快了解这个世界，老师说得很对，我们的思想确实受制于原来生活的地方，也多亏了堂长与各位老师平时都对我们灌输一些相关的思想，不然如今怕是更难理解当今这个世界残酷的法则。”若蒽沧然一笑，“前几天，我们亲眼见到一大批人从贵族沦为平民，再为奴隶，最后被刑于刑场，一场变故，仅仅几日便让一族彻底从世上断了根，放在我们原来生活的地方，实在惊骇，但在这里，当是数不胜数吧。”
她记得行刑之人的冷酷，记得百姓的习以为常，记得当时全身冰凉的感受。
“强者为尊，败者为寇，这是无法改变的法则，你们晓得便好。”
“老师，你最近可是给了祖泷什么事做？”若蒽看了一眼旁边的祖泷道。
“是，祖泷原本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这几个月我便让祖泷去做了一些事。”
“那我们……”
“要彻底认识这个世界，并非短时间就能完成，如今你们既已有所了解，接下来便需要你们开始做事，你们可有异议？”
“既在一开始应下，便不会再退缩，老师，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我们定当竭尽全力。”阿古从楼上跃身跳下，笑的时候露出白晃晃的牙齿。
刘路露出笑容，“好。”
“我们可是要开始展开消灭海的行动？”阿古像是充足了劲道，“我老早就想跟他们切磋切磋了。”
“不，以你们如今的情况，还不足以跟海对抗。”
“啊？”阿古失望泄气，“不跟敌人打，那有什么意思？”
“别急，我们现在要先解决一个大麻烦。”
“什么麻烦？”
客栈的门忽然被推开，众人看过去，便见朝瑾，岳明与米露三人匆忙走进来，脸上尽是沉重之色，若弘看到身上都挂了彩的三人，惊讶道，“发生什么事了？”
朝瑾直接来到刘路身前，急忙道，“老师，事情果真如你所言，海上遍布来路不明的船只，现在已经把整座岛都围住了。”
“他们果然沉不住气……”
若蒽站起身，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受伤了？”
“我们生活的那座岛屿不知怎么的被人盯上了，现在岛外的海面上全都是一些奇怪的人，我们过去察看，本来想探清楚情况，但被那些人发现了，我们只好赶紧撤回来，结果还是跟他们碰上了。”米露道。
“按理说，你们的实力不低，应当不会这般狼狈才是。”刘路疑惑道。
岳明惭愧低头，“因为是在海上，我们又没有腾飞的本事，也不知水下还有他们的人，便遭受了偷袭……”
“老师？”朝瑾着急道，“怎么办啊？”
“不急。”刘路摆摆手，“这种事正常不过，以前多的是好奇之人要探岛内究竟，所以海面就没怎么平静过。”
“啊？那岛上的人……”
“放心吧，岛上有结界，以他们的能耐是破不开的。”
挂彩的三人面面相觑，“老师，既然没有危险，那你让我们去看……所谓何意？”
“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在这个世界从不存在什么和平之地，若是无人守护之地，更无安详可言，你们生活了这么久的安详之地，便是靠着成院的力量才能留存至今，但是守护靠的从不是一己之力，将来的守护者会是成院的老师，或是成院内部学子，更甚者，便是你们。”
众人沉默。
“你们虽肩负了更大的责任，但同时你们也是成院的主心骨，若你们垮了，成院垮了，岛内的和平安详便将不复存在。”
“老，老师，你为何要跟我们讲这些？”四幽小声道。
刘路站起身，摇曳的烛光打在刘路脸上，尽是柔和，“你们只需记住这话，日后自会明白。”
“那海上那些人，我们……”
刘路摆正神情，严肃道，“通知其他人，收拾好行礼，我们该走了。”
“回家吗？这么突然？”
“回成院，顺便带你们积累积累实战的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