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和钱莹在食堂吃饭时,双方都很尴尬,为昨晚的冲动而躲闪目光,
想到今天有很多事要做,我还是打破了沉默:“钱莹,等会儿我们分两条线干活,效率会快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先经管文艺队,了解一下队员的情况,然后把他(她)们拉到指挥部去,现场分配任务。”
“好,我今天要把广播弄响,大字块写完,黑板报立起来!”
“我要把彩旗插好,把电话接通,把广播稿弄好。”
看来,提起工作,我们还是有说不完的话,那就让工作去冲淡尴尬吧。
钱莹把文艺队带走了,我身边只剩下赵玉环、陈余、张兴业、杨荣忱、车老板和木匠。
车老板叫卢国,19岁,言语不多,却非常有眼力见,眉宇间透着一股灵气。
“这扩大器、录音机、喇叭和喇叭线是从哪弄到的?”
“报告站长,扩大器和喇叭是我们十屋大队的,王文书让摘下来的,喇叭线是公社放映队的,录音机是交换台的,也是王文书要来的。”
“那好,你先跟张兴业一组,把这些送到指挥部。兴业,你能在今天上午,让大喇叭响起来吗?”
“那里有电源吗?”张兴业问道。
他今天是全副武装来的,腰上扎着皮带,皮带上有皮套,皮套里有钳子、电工刀和镙丝刀;肩上交叉斜背着铁丝环和绳索环;手里拎着脚蹬子,正面还挂着一个书包,里面装着万用表,电笔之类的检测工具。
“有柴油发动机,行吗?”
“只要有电,我保证喇叭会响!”张兴业信心十足地说。
“那你们出发吧!送到后卢国回这里另有任务。”
木匠叫王宝林,是做画廊中的一个,干活很有道行,不藏奸,不耍滑。人就是这样,脚下的路都是自已走出来的,如果你到哪都藏奸耍滑的,别人有活也不找你,结果你是自绝活路。
“你和杨荣忱一组,做五十个木牌,糊上图画纸,钉在指挥部四周,今天完工,需要帮手,找钱莹。”
“木料怎么办?”木匠问。
“自已解决,先赊后结。”
“是!”王宝林和杨荣忱一齐答应后走了。
“陈余,你去中学,联系借四块黑板,要一般大的,联系成了,给我回电话,我派车去拉!”
“人家要是不借呢?”
“你就说王书记的兵团指挥部用,他们再说不借,给我来电话!你要想出自己协调解决问题的办法,这叫能力。”
“是!”陈余去了。
他们都走后,我一胳膊搂过赵玉环,吻后说:“你那天的发言太有水平了!我真为你骄傲和自豪!”
“我不会给你丢脸的!我看出来了,王书记看中你了,你又该出人头地了,能在你身边辅佐你,是我最大的愉悦!有什么活儿,就说吧!”赵玉环用手伸进我背心里抚摸着我的胸脯说。她这种抚慰真让人贴心!
“咱俩策划一下这四块板报出点啥吧!”我抚摸着她贴在我肩头的秀发说。
她立刻把手从我背心里抽出说:“都是我不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来吧,你说我记!”
“这一次不想搞通栏横幅,只想让板报起到广而告之推先促后的作用。”
“那我们就设一个工程进度板,用表的形式把每天每个大队完成任务的情况用数字表现出来,标上名次。再加上累计栏,标出累计名次。让大家既有当天的目标,又有总体的目标,不会因一天的胜出而骄傲,也不会因一天的落后而气馁。你看如何?”
“好!再设一个先进事迹板,和工程进度板相呼应,一个是数字,一个是事例,这样就有面有点,有量有质了。”
“指挥部是发布各种指示的地方,应该设一个通知板,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写出去,让大家时时看到。就是前两块板都是五个字,这块板三个字有些不协调。”赵玉环说。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那就叫兵团通知板!”
“太好了!第四块板我也想好了,就叫技术监督板,把不符合技术要求的工程段进行曝光,对责任人给予批评。”
我凝视着眼前这位稳重、内秀、坚韧、温存的姑娘,内心充满了爱恋。
卢国回来了,陈余也回信了,我让卢国去中学接陈余,拉黑板去指挥部,我和赵玉环直接向指挥部走去!
钱莹听完了每一名文艺队员的演唱和演奏,确定了四套节目:
第一套是歌曲联唱。从刘娜的纪录片《学大寨》的插曲《敢叫日月换新天,》开始,接下来是季秋石的《社社队队学大寨》,再接下来是高萍的《社员都是向阳花》,最后是钱莹和金波的《沿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
第二套是京剧联唱。从李海平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到高萍的《都有一颗红亮的心》,再从赵云平的《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喚》到曲红的《不灭豺狼誓不休》。跃进大队六建集体户知青许飞的京胡,金波的二胡,三门李大队六建集体户知青倪妮的大阮,中学音乐教师安玉的扬琴组成了乐队,为他(她)们伴奏。
第三套是器乐独奏。先是笛子独奏《扬鞭催马送粮忙》,由三河大队六建集体户的知青雷鸣演奏,扬琴伴奏;然后是琵琶独奏《金蛇狂舞》,由苇家窝堡大队六建集体户知青齐韵演奏,大阮伴奏;三是小提琴独奏《新疆之春》,由谷丽演奏;最后是长号独奏《打虎上山》,由林源大队六建集体户知青栾建演奏,京胡和小提琴伴奏。
第四套是革命歌曲大家唱节目。由工地上的社员、知青自愿报名,经文艺队审核后即可在麦克风前演唱。
从这一策划看出了钱莹的文艺水平和组织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迅速掌握十几名演员的特点,将其巧妙组合成演出团队,不是一个普通歌唱演员能胜任的,看来钱莹具有导演潜能。
文艺队占领了政治部帐篷里面的九个行军床,床上贴上了钱莹、刘娜、高萍、齐韵、倪妮、安玉、曲红、谷丽、赵玉环的名字,看来,这是女宿舍了。但见行军床上的褥子铺得平平整整,被子叠得方方整整,四面见线,使你觉得进了军营一般。
钱莹把每个行军床配备的床头桌合在一起,搭成了广播台,台上放着扩大器、录音机、麦克风、电话机……
“汤潮,车回来了吗?”这是钱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回来了。你要干什么?”
“安玉,你去上学校拉桌椅和立式麦克。”钱莹转向音乐老师说。
“卢国!”我喊道。
“炉果?……”女生们议论起来,“组长给咱们带点心了……”
卢国从外面应着进来了:“汤站长,叫我吗?”
女生们哄的一声笑了,把卢国笑懵了。
“这是我们宣传组的司机卢国,不是吃的炉果,请钱莹同志止笑!”我故意把指教说成了止笑。
“对不起卢国同志,我们还以为汤组长给我们带来了吃的,我们还准备就着汤吃你呢?”钱莹也幽默起来了。
“你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吃人啦!”我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哈哈……”女生们笑得弯了腰。我和钱莹也笑了,打破了我俩之间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