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种麦子时节又到了,与此同时,大田备耕也开始了。王福臣书记又要求公社干部下去包队的,仍然要求同吃同住同劳动。我这次申请去了三道圈,因为我还不知道水田怎么种。
钱莹和苏青、余梦瑶回公司了,又一批系统包子女上山下乡的活动从学生开学便开始了。临行时,钱莹跟我说:“我回去看看就回来,我们公司工会的电话是06—36502,我的宿舍就在那。”
我记到了笔记本上,她才离开,那眼神告诉我,别让我再等你了。
我要去三道圈的时候,张公安把我叫住了:“汤潮,我这有一份文件你过来看看。”
我随他进了办公室,一看那份文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全面清查搜缴手抄本的通知。原来,北京发生了清明节祭奠周总理的天安门广场事件,被定为反革命政治事件,有许多群众传抄了祭奠者们的诗词,要求各级公安部门进行清查,对继续传抄者,给予严历打击。
“你们知识青年流动性大,是这次请理的重点,老庄稼扒子年八辈子捋着垄沟找豆包,查不查没用,你能加入清查组吗?”张公安说。
“党委会定了,让我去三道圈包队抓备耕,我要跟你走,领导会说我躲闭劳动的。”我不愿意参加他的行动,一但抓到知青,我又保不住,费力不讨好,于是,我婉言拒绝了他。
“都是革命工作,干一不干二,你不愿去就算了,三道圈知青点要出事,我可跟你算帐。”张公安脸子酸,见我不愿意跟他干,便给了我一个颜色看。
出了公安办公室,我真想马上见到钱莹,把这个重要信息告诉她,这是全国行动,不能大意失荊州。可是,只能晚上打电话她才能接着呀!怎么办呢?我想起了爱华。
“喂,三道圈吗?我找王爱华。”我打通了三道圈大队的电话。
“你直接要三道圈大队机耕队,她那有电话。”
“喂,接三道圈大队机耕队。”我又摇通了交换台。
“喂,请找一下王爱华”
“好!你是林羽吧,我就去给你找,你等着啊!”
好事,看来她那能打长途。我心里暗暗高兴。
“喂,林羽吗?喂,说话呀!”是王爱华的声音。
“我是你汤潮哥,你别说话,听我说,你这个电话能打长途吗?”
“能啊,汤潮哥,十多天不见了,我都想你啦!”
“想我好啊,我被派到你们大队包备耕了,能来接我一趟吗?”
“小事一桩,我马上去!你等我啊。”
有追求者真好,办事痛快!我放下电话后,心里美滋滋的。收拾了东西,牙具、相机、画夹子……
“你们三道圈真有钱,公社的电话就王书记那屋能打长途,你们机耕队就能打。”我坐上爱华的55拖拉机头说。
“别小看我的机耕队,有五台拖拉机呢?一台链轨、一台28,一台老U,两台55。我就爱开55,稳当。我们一年都不闲着,不光耕本大队的地,还耕别的大队的地,闲时还跑运输,一年能给大队挣五万多呢?打个长途算啥?我只要出车,一天就补助一块二,光补助就够城里人的工资了。我说过能养你,这回信了吧!”爱华骄傲地说。
“你和林羽咋样了?”
“挺好的,天天给我打电话。”爱华美滋滋地说。
“钱莹回公司了,我今天晚上必须给她打个电话。”
“没问题,晚上我陪你打,我也想她了。”
按要求,包队要吃派饭,我吃过几回,要是碰着干净的人家还可以,遇到脏的人家,你这边吃饭呢,那边小孩拉了,那老娘们不擦屎,叫狗来舔。更有甚的是,你正吃着饭,猫叼着耗子上炕了。所以,我包队都上集体户吃饭,也爱住在集体户。
见了王广振、李淑香,两个头叫来张凤琴点长说:“汤站长可是咱们三道圈知青点的人,就包你的知青生产队了,吃饭不准收钱,大队算帐。”
“瞧书记说的,汤站长给我的户做了那么大贡献,他吃饭还收钱,我也太不讲究了”
我和刘久臣、邓小兵熟悉,便提出和他们住一个屋,张户长现把他俩调到一个屋了。看来人还是要有价值啊。
安顿好了后,我把张公安要搜缴手抄本的事跟张凤琴说了,让她把户里有手抄本的一定妥善处理一下。张凤琴十分感激地说:“还是咱的知青心连心啊,我马上去办!”
正当我要去食堂吃饭时,爱华来了,非要接我去她家吃饭,我推迟不下,便跟她去了。
爱华和她老爸老妈在一起过。隔壁是她二哥家,本来老爸老妈是在她二哥家住的,她和她二嫂不和,便把一个院栅成了两个院,由她侍奉二老。
一进屋便知道爱华是个利索姑娘,家里收拾得十分干净。二老虽然都六十多岁了,但是穿得干干净净,头发、脸、手脚寡寡净净的。
她老妈见到我就夸老闺女勤快孝心,心灵手巧。老爹也夸闺女能干,有文化,会过日子。爱华说:“别夸了,他不是林羽,是我的美术老师,见人就夸闺女,是怕我嫁不出咋的,来爹陪我老师喝点酒。”
我和老爷子喝了两盅酒后,老太太把爱华的画夹子拿了过来说:“你看看老闺女给我和她爹画的像,画得多象”
“妈,你这不是圣人面前卖字帖吗?我那两把刷子,和老师相比,连个犄角都不如,快收起来,别埋汰你闺女了。”说着把画夹抢了过去。
“拿来我看看,这画夹是你自已做的吗?”
“我是照你那个做的。”
“我的也没在你这呀?”
“我记住了,就做出来了”
我打开画夹里外看了一遍,和我买的一模一样:“真有你的!明个你做这个卖都行了,我那个可是花15块钱买的,你做这个成本多少钱?”
“没细算过,大约5块钱吧!是纤维板的,你那是胶和板的。要換成胶和板也就10块钱吧!”
“
真巧!”我夸道。
“俺老闺女针线活还好呢?她的棉袄棉裤都是自已做的,鞋也是自已做的。”老太太又夸道。
我看了她画的老爸、老妈画象,特点捕捉得非常准,有六七分象,只是她没学过素描,在颧骨和眼窝方面差了些调子。“拿铅笔来。”我说。
我当着爱华的面,将两张画像加了些调子,她惊叫起来说:“神啦!太象了!”
我告诉她买本怎样画素描的书,再买几个石膏像,补上素描这一课,你会有更大的提高。她都记在了图画纸上后说:“我一定买到!”
吃完饭,我俩去了机耕队,我拨通了钱莹的电话,钱莹肯定在电话前等着呢,电话只嘟了一声,她便接上了。
“钱莹,我现在在三道圈机耕队王爱华这里给你打电话呢,现在全国都在搜缴手抄本,你看看报纸就知道了,爱华要跟你说话。”
我不能再多说了,便把电话交给了爱华,我相信她会懂得我的意思。
爱华接过电话,便开始和钱莹“煲粥”了,姐妹俩唠了半个小时。爱华才把话筒给我说:“姐夫,我姐要跟你说话。”说完向我做了个鬼脸,出去了。
“我那个手抄本在我箱子里锁着呢,不会有事吧?除了咱俩看了,没人知道。”钱莹有些耽心地说。
“我估计没问题,张公安没有线索,不敢轻易打开你的箱子,东西不在你手里,我倒更放心了。”我安慰她说。
“你今天打电话就这一个事呀?你也不问问我身体咋样?”钱莹转话题。
“怎么?你有病啦?是感冒了吗?发烧吗?找大夫看了吗?”我焦急地问。
“瞧给你吓得,就是,就是,行了,没事,不说了。”
“你快说!你想急死我呀!”我对她的吞吞吐吐真的看急了,催促着她。
“就是你摸了以后,那地方总胀得乎的,大了一圈。”
她小声地说道。
“大了好啊,大了多丰满啊!我这可真是神仙掌啊,”
“去你的吧!没正形,人家难受着呢?不跟你说了,越说越胀停慌,明天这个点再说吧,别忘了啊!”
“你还跟我小姨子说几句不了。”
“臭美!你可离她远点啊,她可是有主的了,小心我的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