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想出了支队大院后,李想便挎上了我的胳膊。从路灯投下的身影看,我俩真的很般配,她穿平跟鞋都到我的耳垂;她亭亭玉立,我玉树临风,两条剪影苗条参差;我们头身的比例都很对称,从美术角度讲,都符合米开朗基罗的七头身;天空飘着雪花,脚下发出了吱吱的响声;我还是第一次领略一对男女,在夜间压马路的情景,比和钱莹那次手拉手疾走增添了不少情趣。
“咱们去剧院吗?”我悄声地问她。
“咱俩还没单独看过电影呢,你想看吗?”她的声音温柔极了。
“那咱们就一直走吧,现在是7点20,还能赶上晚场。”我看了看表说。
“你和钱莹还好吗?”她很平淡地问道。
“我们失去联系四个多月了,听说她去北京了。”我不想骗她,尤其此时此刻。
“那你咋不给我写信呢?”她侧上一步,挡住了去路,仰脸盯着我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有躲她的目光,和她对视着说道。
“那你还爱我吗?庆北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爱!我永远爱你,什么也抹不去我们青梅竹马的回忆,更抹不去我们同枕共眠的美好记忆,但是,”
“我不要但是,你知道吗,这半年,有多少追求者被我拒绝,他们都很优秀,他们岁数也不是很大,我为什么拒绝他们,我把贞洁给了你,我就没有再让别人追求的权力了。你理解吗?”
“我理解,你是一个纯粹的,高尚的姑娘。可是,你知道吗?你的工作性质决定,组织会审查你的婚姻的,我知道你把贞洁给我不是随便的,那是我的冲动犯下的错误,我不能让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了,你会失去前途的。”
“你是危言耸听,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她迷茫了。
“我们去影院里唠行吗?”我抓住了她的手说。
“嗯,我听你的。”她躲开了去路,又挽住了我的胳膊。
果然是李想爸爸说的,剧院上映的是罗马尼亚影片《多瑙河三角洲的警报》。我买了两张票,进去后,没有满园,我俩找了一个远离其他人的座位坐下。
“你说吧,组织审查是怎么回事?”李想坐下后便问。
“我听钱莹说的,她说我要不入党,她家会用组织手段阻止我们的婚姻。我写了入党申请书,公社外调时,油漆厂和街道都说我爸妈的问题没有结论,不给出证明材料,为此,我入不了党。我们看过许多地下党的电影,党员结婚是要向组织打报告的,不经组织批准,是不能结婚的。象你现在这种涉密工作,组织绝对不会允许你跟一个党外男人结婚的。跟你说实话,你说那个黄毛子,她叫微拉,现在在解放军艺术学院上学,我们仍然有联系,那部相机就是她邮给我的。现在,你们三个都是党员,我都没权力追求,更不想阻碍你们的发展。我不想失去你们,只能保持现在的关系,这样,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否则,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你和她俩也睡过吗?”李想惊愕的问我。
“没有,只有咱俩在一个户,又有那么一次机会,我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不是你的错误,是我勾引你的,我不认为这是错误,是真爱,你相信真爱吗?”
“相信,你对我就是真爱,我和微拉、杜鹃你知道,你没放弃;我和钱莹你知道,你也没放弃;我不给你回信,你仍然不放弃;那么多优秀男人追求你,你还是没放弃;这些都足以证明你对我的承诺是一诺千斤。所以,我爱你,永远爱你,最怕的是失去你!”
李想紧紧地搂住我的胳膊,把脸贴在我的脸上喃喃地说:“照你这么说,我们是有缘无份了!”
“杜鹃说过,要做我的红颜知己,虽然我俩没有联系了,但是她这句话我却牢记着。男女之间不一定非得成为夫妻,相知相念,心里相思不也是一种高尚、纯洁的爱吗?你说呢?”
“你说什么我都听,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在你身边是最乖的。但是,我心里有个坎儿,如果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发现我的贞洁不在了咋办哪?”
“你还记得你体检时大夫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啊,我都忘了。”李想正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说。
“你给我来信说,大夫问你是运动员吗,你说是……”
“啊,想起来了,我那是为了让明我身体健康啊,你也知道,我真跑过百米栏啊,这和我说的问题有什么联系呢?”李想疑惑地说。
“傻妹子,大夫在检查你的***,发现破了,才那么问你呢?那个破了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性行为,一种就是运动。”
“啊?”李想把手放到嘴边惊叫了一声说:“天哪!好玄哪!我明白了,我的心坎打开了!”她又把脸贴在了我胸上
“你们女生怎么都不知道这个呢?尤其是刘娜……”
“刘娜怎么了?”
我把刘娜怀孕的事跟她学了一遍。
“学校也没教过,父母也没讲过,你咋知道这事的呢?”
“我从我爸的医学书上看过,现在的《赤脚医生手册》上也有。”
李想搬过我的脖子吻我了,吻后说:“你说我最爱你什么吗?就爱你看书多,知识丰富,我愿意跟你,就是觉得你是我的主心骨,跟着你走,我心里有底。”
“我差点害了你,你还这么说。”我把她揽在怀里说。
“你没错,是我的错。”
“你不知者无罪,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以后也做你的红颜知己,但是,这几天你还是我的。”
“我一定陪好你,说吧,有什么计划?”
“咱们户除了你和刘娜回来了,还有谁回来了。”
“忘了告诉你了,于水以烈士子女名义回城了,在市收容所工作;王美文以招工名义回城了,在市建工作;索丽接她妈班了,在火车站工作;赵玉环也升学了,被市幼儿师范录取了;高萍被省京剧院借调去了;张联营参军了,在省城钱莹她哥的野战团呢;朱文彦转户了,在L县郭家店呢;王长林得精神病了,病调回城了。”
“这么说女生都回来了,庆北哥,这些跟你走的女生都跟对了。我想把回城的女生都找到,请她们吃顿饭,咱们在这过个年行吗?”
“宝贝,你是想夸官哪,放心,我张罗,你主持,你请客,哥花钱。”
“我已经挣工资了,和我爸一般多呢,咋能让你花钱呢?”
“小瞧你哥了,你哥挣双份工资呢?除五七办开资外,三道圈还开了一份,哥现在有八百元。”
“我过年三月份实习期结束,就升为副连级了,每月工资68元,你上学就没有工资了,你的钱留着上学花吧!”
“哎,你来信说,你学外语是咋回事?”
“有些机要文件是英语的,只能跟你说这些了。”
“那你给我说几句英话呗,我挺好奇的,这不涉及泄密吧?”
“哇特斯哟内姆?”
“啥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汤潮。”
“那不是你的笔名吗?”
“现在是正名了。”
“幸亏你告诉我,要不然给你写信,你都接不着。”
“这个名字好听吗?”
“好听,两个字的名字都响亮,唉来乌邮汤潮。”
“又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汤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