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莉两次回眸一笑的眼神,都电到了我。被电到的感觉是心跳的厉害,血在沸腾,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象相机按动一快门一样,把眼睛看到的印在了空白的底片上。那一笑是她最妩媚的时刻,那一笑是她最灿烂的瞬间,那一笑是她最迷人的刹那。微拉没有过,杜鹃没有过,李想没有过,钱莹没有过,于水没有过,爱华没有过,只有赵玉环有过一次。我吻过的七个女生,没有一个让我有这样的感觉。我相信这就是一见钟情,我认定她是唯一由我主动向往的女性,所以,我才在心里说了她就是我的媳妇。
我开始收集她的信息了,在利用抄写班级学生名册的机会,我到政教处看了她的推荐升学审批表:父亲白青山,怀德县第二造纸厂工人;母亲李向荣,家务;政治面貌,团员;家庭成分,贫农;年龄,1954年10月3日;插队地址,怀德县刘房子公社石头哨大队知青点;职务,点长。
她比我大两岁,俗话说:女大一,不是妻,女大两,黄金长,女大三,抱金砖;属马的,马为火,猴为金,克我,但是,我的命主是癸水,不怕她克,反会克她,我克者为妻财,俗话还说,马上封侯;我用我当时知道的算卦知识算出了这个结果。
我失眠了,始终跳不出对这件事的思索中,心想,只凭眼睛判断还不行,我得想法再试探一下。用什么方法试探呢?不能冒然去问,写封信?不行,一旦失败,比问还耻辱,因为留下证据了;写个纸条,约她出来说?那不和写信一样吗?到了还得问;人在恋爱时,智商会低得可怜,我真象诗经《关睢》中说的那样,悠哉悠哉,吾夜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直到快天亮了,我才睡着。
幸亏第二天是周日,不用出操。正当我睡得正酣时,老盛把我叫醒了:“快起来吃饭,吃完饭陪我回家一趟,我爸过生日,我差点忘了,上我家喝酒去!”
听到这话,我不能不起来,哥们关系这么好,人家父亲过生日,不去拜寿不够意思,人家饭都给打回来了。想到这,我爬了起来,要去洗脸,一看水也打来了。
老盛是一个外粗内细的人,从外面看挺凶的,心的却非常善良,性格也很温顺。我和窦志爱搬罾,每当俩人急眼时,都是老盛在中间说和。他对我更是照顾有加,我属于懒那一类的,不愿洗衣服,每当他洗衣服时,都把我的脏衣服带上。他还会拆洗被褥,并且爱晒被褥,干这些活时,也都带上我的。我一感谢他,他就说:“谁让我是你哥呢?等你找到媳妇就好了。”
面对这样一个可亲可敬的大哥的老父亲过生日,我怎能不去呢?
到了四平,我要买水果和糕点,他阻挡着不允许:“我就想带你回家拉拉馋,你竟扯这一套,知道这样,就不告诉你了,你要这样,我可急眼了!”
老盛家兄弟六个,他排老四,还有两个姐姐。老盛家在北山脚下的联合化工厂,就是杜鹃他父母的维尼伦厂家属宿舍区住,坐3路车到终点,再走一里多地就到。家里四间平房对着的院子,十分宽敞。
老爷子过的是六十大寿,儿子儿媳,女儿姑爷,孙子外孙子,二十多口人,在家的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屋里还摆了一张。
老盛的哥哥有吹号的,有弹弦子的,弟弟也拉小提琴,还有吹笛子的,自家就能组成一个管弦乐队,吹拉弹唱,甚是热闹。
在那喝完酒后,我便回家了。我俩约定第二天坐4.50的通勤车,我们都管它叫小咣当上学,到公主岭6点多钟,连出操都能赶上。
我上学后,周日经常回家,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姐姐说:“我五一逛商店,正赶上处理积压毛线,就给你买了一斤二两,你们班女生有没有会织毛衣的,给你织一件毛衣春秋穿。”
我心里一亮,正好用织毛衣来试探白莉,便高兴地说:“那么多女生追求我呢?肯定有会织的,你给我好好包上,要不然让这个织,不让那个织的,得罪人。”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皮也不上税。”姐姐笑着说我。
第二天,坐火车时,老盛问我拿的啥东西,我便把试探白莉的事跟他说了。老盛说:“人长得是漂亮,在全校也算校花了,就是岁数大了点,不如看看能不能回四平再说。”
“你可一定给我保密,连老窦也别告诉。省得让学校知道,弄出麻烦来。”我说。
“你把我当大哥才告诉我,我能乱说吗?你就放心吧,你说出去,我都不能说。”老盛嘻嘻笑着说。
回到学校,我就瞄上水房子了,因为白莉还在走读,我瞄了她挺长时间了,她一到学校就来打开水。果真,我捕捉到她的身影了。便夹着毛线包走了过去。
“白莉?”这是我第一次叫她名字,心中有些发颤。
“找我有事吗?”她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我。
她的微笑给了我勇气:“你会织毛衣吗?”我声音发颤地问道。
“会呀!”她盯着我说。
这一盯,倒把我盯毛了:“我想求你给我织件毛衣。”我不敢看她了,低着头象等待判决似的说。
“把毛线给我吧,你快走吧,让别人见了不好。”她低声说道。
我把毛线递给她后,扭身快速向宿舍走去,我的心落下了,心里说:“成了!成了!我有媳妇了,我的媳妇叫白莉。”
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到宿舍,我拿出口琴,吹了一首《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老盛见我吹口琴,便把刚从家里带回来的小提琴拿出来,拉了起来,大家都围过来听。
去食堂的路上,老盛扒我耳边问:“成了?”我点了点头,老盛说:“我听说要恢复高考了,北京那边强烈呼吁呢。要真是恢复高考了,咱们报名考大学呗。”
“都是慌慌信儿,报纸和广播公布了才有准呢。”
“我看你就想白莉这一回事了,进了温柔乡,不思进取了。”老盛叹息道。
“我也没说不考,真有准信了,我比你还想考呢。”
“算了吧!这回你是让她千针万线拴住心啦。”
“你俩在叨咕啥呢?”窦志说,“有个事跟你俩说说,我想星期天,把知青都带回二十家子玩玩。你俩啥意见?”
“我没意见。”提起玩来,我向来支持。
“现在才种完地,没啥看的,不如放暑假时回去玩上几天,那时候瓜果梨桃都下来了,去水库钓钓鱼,上猴石打打雀儿多有意思呀!”老盛说
“可也是,那就再等一个多月吧!那时候,大队拖拉机正闲着,让他们来拉咱们。”窦志听从了老盛的意见
我在想,到那时,可以有机会跟白莉一起,在山里,在水边,在夜色中,在晨曦里,在田野间浪漫地谈情说爱了。
我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