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海、白俊回家了。路上白海开腔了:“隐藏得挺深啊,离家不远遐,找了这么多天没找着。”
“谁知道他进教导队了,那院也不让进啊,这一片的旅馆、旅店都找遍了。”白俊说
“咋不给学校打电话呢?”我没好气地说。
“我姐咋没打呢?一打就说上课呢,不给找!”白俊也生气的说。
我知道他不是跟我生气,是跟学校门卫室那个罗锅子生气呢。那个罗锅子是学校的工友,因为走道费劲,不认识的肯定不给找。看来白莉不是没找我,我立刻和她冰释前嫌了
“我听说那个女的她爸是局长,县里的局长算个屁呀!不跟你吹,我们工程兵的司令员,正军级,俩个闺女都看上我了,我要答应了,当个连长不是问题,我就是没看上!”白海说。
“那个女的叫金浪,是我们户同学的小姑子,是我辅导她考上师范学校的。她爸是文化局局长,她妈是文工团团长,她长得是很漂亮。但是,我不想吃软饭,让人家看不起,我就想凭自己本事干一番事业!”我说道。
“哎呀!我就是没有你会说,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我姐就是倔脾气,说话贼拉臭,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白海大有和我相识恨晚的感觉。
“我姐是有法请神,没法送神,你走了,她傻了,就知道哭,这几天都不吃饭了。”白俊的话让我心头一酸,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开始埋怨自己了,怎么没想到给她造成的伤害呢?光想到了自己的委曲。
当走到站前小学时,我从透视围栏中看到拐弯墙角一个身影,从穿着的大衣,我断定是她,我判断她是想从那里向北再向西,绕行回家,为的是躲避我,不让我看到她也来找我了。
那条道没路灯,很黑,我说了一声:“我看见她了!”便跨上自行车追了过去!
我把车子停在她的身边说:“上车我驮你!”
她没有迟疑,坐上了货架,我喊了一声:“你俩先回去吧!”便蹬起车子向一中小树林骑去。
白莉紧紧地抱着我的腰说:“我再也不撵你了呜呜……”
“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任性!我只认为自已委曲,没想到你的感受……”
我们到了一中小树林,这是我向她表白的地方,我下了车子,为她揩去眼泪,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说:“相信我,我爱你!爱你们家的每一个人,我想他(她)们!”
“我说过,你可以跟金浪接触,可是我没想她到家里来呀,更受不了她在你面前哭。我怕得罪她影响你的前途,没撵她,想拿你出出气,你还走了。我真傻,不如撵她走了,这不是把你往她那推吗?”
“你做得没错,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记仇。不过你让我滚,我实在下不来台阶了。金浪还是一个孩子,她不懂社会险恶,你没撵她是聪明的选择。如果你和她造掰了,她说不定做出什么傻事来,得罪她父母不说,还会给你造成影响。因为她势必是在你们学校实习,是你的同事呀!”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不给我机会就跑了,能不让人家着急吗?”
“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下次你拿刀砍我,我都不走了!”
“噗哧……”她笑了“我有那么凶吗?”
“凶倒不凶,就是噎停,能给人噎个倒仰儿。”
“我妈也骂我说话噎人,其实我心不坏。我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才不说话,少说话,别人叫我老蔫儿,孰不知我不是蔫,是粘,能噎死人。那个金浪一个星期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上她家去了呢?”
“我要上她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了,咱们回家吧!”我跨上了车子说。
“白海没说你啥吧?”白莉坐上车子说。
“没说啥呀,咋的?他要找我算帐呀?”
“我俩总打仗,我怕他伤着你!才跟过来的。”
“我俩挺对撇子的。他说司令员的女儿追他,他都没干,和我一样,不贪恋权贵!”
“我这个弟弟脸子酸,你和他说话注意点!不过,我家人心都善,不象我大舅,就能欺负我爹。”
“你大舅是挺凶的,不过娘亲舅大,我是很尊重他的。咱们盖房子,你三个表兄弟没少出力气,我找机会还要好好感谢他们呢。”
回到家里,白莉妈准备了几个菜,黑子和白海在桌上已经喝上了。见我进屋了,俩人都下地让我上桌喝酒。
“白莉脾气不好,说话伤人,汤潮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不过,一句话不和就走也不是曲子,你拍拍屁股走了,家里的事谁干哪?”白莉妈说。
“妈你别说了,我都听说了,我姐撵人家,让人家滚,搁我也得走!来!提前叫一声姐夫,上炕喝酒!”白海说。
“你妈说的对!我错了!下不为例!”我认错到。
“我和我表姐是一个户的,她没少照顾我,她是我们户长,管四五十号人哪!白海当兵两年了,第一次回家,干得挺好的,来吧!咱们喝酒。”黑子说。
南北炕,放了两个桌子,白莉和弟弟妹妹们在北炕的桌子上吃;我和白海、黑子、白莉妈在南桌上吃;白莉爹在我回来之前,吃完饭带饭上夜班走了。
白海带回来的酒,是他们部队自已酿的纯六十度高粱酒,用塑料桶装着。我们三个的酒是用二大碗装的,一碗倒满了是八两酒,差一个边是六两。我在集体户就这么喝,我心里有准。
一碗酒喝进去了,黑子有些着重了,白海却又倒上了一碗,随后给我我黑子也倒上了。黑子是以多治多,来者不拒,我心话喝两碗正是我的顶,不信你们能喝进去!
一碗酒下肚,白海话多了起来,当听到他说司令部在沈阳东陵,星期天没地方去的时候,我想起了沈阳有个亲属。
那个亲属是我妈的侄女,叫刘淑娴,她父亲和我妈是异父兄妹。她嫁给了老郑家,我的表姐夫叫郑福贞,在沈阳铁路局机关工会当主席。我爸爸对这个姐姐有救命之恩,我去沈阳看病就是先到她家住的。我便把这个亲属的地址给了白海:沈阳市和平区和平大街六段12里12号。
白海得到这个地址十分高兴,便向我打探一些细节。我把我妈上吊自杀的事就着酒劲都讲了出来。白莉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竟然听得掉了眼泪。
白莉妈也掉眼泪了,说道:“没想到,汤潮是一个苦孩子,那么小就没妈了,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了,你要不嫌乎,我就是你妈了。”
这时,黑子已经喝得躺下了,弟弟妹妹也吃完出去了,我两碗酒也进去了,白海又给自已倒上了一碗,我把酒桶拎过来,给白莉妈倒了一口酒,自已又倒了半大碗,对着白莉妈,叫了一声“妈”后,把酒干了下去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已躺在小屋的炕上,白莉坐在小板凳上,趴在炕檐上睡着了。我一看表,已经早上六上半钟了,急忙穿上衣服下地。
白莉醒了,埋怨说:“喝不了就别硬喝,那个白海能喝二斤,我一个劲给你使眼色,你连看都不看。今天别上班了,歇一天吧!”
“那怎么行呢?我还有课呢?还赶趟,我得上班去!”
“就你积极,我两天不去都没人找。”
“你是科任老师,你不去班主任会顶你课,我不去班级就放羊了。”
“班主任哪的了,不也一分钱不多挣吗?”
听到她这话,我不觉为她的前途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