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趟子抜完了,社员们躲进地边的树下休息了。大车送我们到地后就回去了,此时,三挂大车又回来了,拉来了绿豆汤,给社员们解渴。
知青被落下了半节地,我回过头看了看,女生落得更远,我身后是崔立伍和杨波,看来还是个子高的有优势,我们三个中我最高,崔立伍一米七九,杨波一米七八。
社员们唱完绿豆汤,来接我们了。二十七个社员,接我们十四个知青,很快就和我们会师了。
马队长说话了:“你们干得快的也就顶个半拉子,慢的连半拉子都不如。真是老母猪还愿,两个不顶一个!今天社员记20分,你们记10分。”
我怕赵玉环再冲撞队长,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发作。
马队长又说道:“别以为社员们愿意接你们,是大车等着拉麦子回去磨面呢?这回这么干,你们知青俩人一趟子,男生拔,女生捆,要是再耽误事就都回家抱孩子去!快点喝汤,然后你们自己配对儿,赶到晌午歪必须拿下这趟子!”
户员们立刻开始配对了:
张联营找到李想;
王长林找到刘娜;
任民找到索丽;
崔立伍找到赵玉环;
杨波找到王美文;
朱文彦找到高萍;
跟李想先前说的一模一样。但是,我也发现,都是男生主动的,从女生们的眼神里看得出,除了索丽和王美文外,其余四美都是不情愿的!
李想表面很情愿地跟了张联营,但却给我使了眼色,她在对付异性方面的心眼子可比我多多了。
赵玉环是最先看我的,刘娜和高萍也投来了期待的目光。我知道,她们的第一选择都是我。我心想,这个时候我一定要保持中立,否则,和任何一个近了就会引起另外三个的敌意!
又开始上趟子了,这回形势逆转了。社员是再而衰,我们是憋着股劲儿要暴发,彼竭我盈,开场不久,我和张均平便成了领头雁,后面跟着王长林、刘娜和崔立伍、赵玉环。
我们把这一优势不断扩大,怎么说两个人都比一个人强,因为拔和捆分开后,动作都连贯了。我们把优势保持到了地头,社员们被落下了十来个莆子远。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和张均平到头后没歇脚,回头去接社员们。我俩商量了,要用实际行动告诉马队长,我们比半拉子强!
果真,到头后马队长又发话了:“先头我的话说得重了点,你们别往心里去,第一回干农活干到这样,真是不错又不错了!”
社员们也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我们:
“咱们户的小青年有着一股劲,都是好样的!”
“这细皮嫩肉的,遭这份罪,没有打退堂鼓的,真行!”
“谁家媳妇下地拔麦子呀!都怕吃这份苦!人家城里的闺女比咱们坐地炮的娘们都不怕苦。”
“人心都是肉长的,就冲你们这股劲儿,今天都记20分!”马队长又发话了。
“啊——”我们一起欢呼起来……
“大家把气喘均乎的,呆会大车回来,咱们就回去吃饭!”队长说。
大车回来了,大板高兴地说:“今年的麦子籽粒饱,成色足,一上电磨就冒白烟,各家至少多分十斤面,馒头烙饼瞅着你们笑呢!”
“能出几个面?”队长问。
“能扣住这个!”大板把右手的姆指、食指、无名指捏在一起说。
“出七个?”社员们怀疑的问?
“只多不少,弄好了能出七个半。”大板说。
“往年出六个就算烧高香了,今年这是咋的啦?”有人问道。
“老天知道咱们添人定口了,来了这么多仙女,照应咱们呗!”一个社员回答道。
“别胡说八道,再讲迷信,小心抓你个坏分子!”马队长吆喝道。
“谁讲迷信了,本来就是吗?你看!这一水水的,都象从画上走下来的!不是仙女是啥?”那个社员指着女生说。
“二罕子,你是想媳妇想疯了吧!就你这德性,还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谁想了,人家就是说说,你于麻子也不比我强哪去!”二罕子反唇相讥道。
“你还敢想啊?没听说过四不行动吗?”于麻子说。
“光听过四大红,四大绿,四大蔫巴,四大硬,咋又出来个四不行动呢?快说出来,大家听听有道理没有?”打头的插话说。
“叫李良,你把耳竖,四不行动要记住:电线杆子,国家树,军人老婆,集体户!”于麻子说话一套一套的,还能合辙押韵,村民们把这样说话叫做“哨”,是打哨皮的简称,也称俏皮话。
“这有啥道理呀!没有绿草地,西瓜皮,王八盖子,邮电局说得形象!”二罕子显然智商偏低,没有悟出道理来。
“说你虎,你真虎,上南山翻黄土,翻出个王八盖子,硬说你大哥脑瓜骨。这四样你动哪个都犯法!知道不?”于麻子说完,社社员们哄堂大笑。
“行了,别打哨皮了,这三车少装了七趟子,正好拉人,上车走了!”队长喊道。
农村的大车加上跨杠,拉庄稼能拉得象小山似的。社员们纷纷踩上跨杠爬到麦堆上面。女生见那么高的麦堆不敢上,我和张均平便先爬上去了,趴在上面,伸出手接她们,下面又是一对对地托举,我们都上了麦车。躲在柔软的麦秆上,仰望天空,那种惬意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验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