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民的爸爸是联合收割机厂的大客司机,他一小就在厂里长大,厂里的拖拉机就是他的玩具,他会开拖拉机我们一点都不惊讶。
任民很内行地检查了油泵、机油尺、水压表后上车拧动了钥匙门,天太冷,没发动起来,他把摇把拿下来摇了几圈,马达启动了。他重新上车开动起来,绕着操场跑了一圈。王祥更乐了:“拉我回大队,你们坐大车回大队,我给你们庆功!”
任民招喚索丽,索丽有些扭捏,女生们把她推到车边,她抓住了任民的手上了车。东方红28的车头上,两个大轮子的瓦盖很大,上边有护栏,是专门坐人的。索丽和王书记对面坐着,任民把车头开走了。我替任民高兴,一是他收获了爱情,二是他会当上大队的拖拉机手。
我们坐上大车兴高采烈地凯旋了。车上,我们感到饿了,冯书记说:“再挺一会儿,王书记肯定准备饭了!”
回到大队,王书记果然准备吃的了,把供销社的面包、香蕉酥、桃酥、炉果包园了,还煮了圆宵,打开了十盒鱼罐头,十瓶肉罐头。打开了一个教室,把桌子横摆开,在这请秧歌队吃饭。
“大家都饿了吧!今天应该吃饺子,不赶趟了,本想请大家去我家,我家也坐不下,就在这吃一口吧!这次咱们夺了第一名,给大队赢了拖拉机,我谢谢大家了!这可是咱们河北五个大队第一回夺第一呀,人家河南的八个大队都比咱们富裕,但是,咱们的集体户比他们强,这次咱们赢就赢在集体户上了。放心,我答应你们的五只羊,一定兑现。二队户,三队户也各给两条。一会先给你们开工票,每人每天十五分!咱大队的工票到供销社就当钱花,你们说是不是呀!”
“是!那就多开点呗!”社员和老知青们说。
我还真不知道大队如此富裕。大姐户长告诉我说:“咱们大队有地,租给各队种,收的租子不少呢?这个学校是大队盖的,供销社房子是租大队的,磨米厂,豆腐房也是大队的,还有机耕队。王祥书记脑袋最好使,抓经济有一套,大队干部的工资从不向小队摊派,在县里还介绍过经验呢”
原来我以为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一样,都是没有工资的农民头头,没想到这些名不上经传的头头们也可以干出一番事业的。从那时起,我产生了一个念头,不能当人下人,要管人,大小都要当头头。
回到户里,我们又包了一次饺子,煮熟时弄破了五个,取破五之意。吃饭时,大家提出还有九天假,想回家,让我跟队长说说。
第二天我找到马队长,马队长同意了,让我再找冯书记
说一声。我便去了大队,正赶上王书记值班,我便直接跟他说了。王书记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是不让我和李想回去,他说公社戴书记跟他说了,要抽我去公社文化站,他要用李想当大队团书记。还说叫任民回家挖门盗洞也得把驾驶证办下来,回来就让他到大队机耕队,当拖拉机手。
听到这些信息,我很激动,没想到一场秧歌比赛竟带来了这么多收获。立即回户找到李想说了这事,李想听后很激动地说道:“我越来越觉得跟你走没错,要是没有你的抬举,我哪能有这么快地发展。”
“咱俩回不去,张联营也不能回去!我想让他给家捎信呢?”我试探地对李想说。
“你放心,我有办法!”李想很有把握地说,说完就找张联营去了。
我又找到任民,传达了王书记的话,任民乐得直蹦高。说他爸和农机监理们很熟,一定能办下证来。当我把请假结果告诉了大家,大家欢腾了,马上收拾东西。
我给家里写了一封长信,把半年多的事写给爸爸。把信交给张联营。不知道李想给张联营灌了什么迷魂汤,张联营哼着小曲高兴地收拾起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和李想把他(她)们送出了户门,马队长安排了大车送他(她)们去公社,老板子们说,三六九往出走,这个日子选得好啊!
今年元旦,我们公社通车了,他(她)们要坐客车去130公里以外的县城,再转火车坐50公里,就能回S市了。比送我们来时多了30公里,但是如果从我们来时的路回去,需走30公里,才能在L县的一个叫孤家子农场的地方坐上客车。
他(她)们走了,李想被大队叫去了,我忽然感到很孤单,一个人站在户门前发呆,大黄在我身边坐下了,陪着我。
“叮铃铃……”自行车铃声把我惊醒,大黄对着邮递员狂吠,我叫住了它。
“汤庆北,有包裹。”邮递员下了车,踢上梯,从邮袋里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我接过一看,是沈阳军区前进歌舞团,是微拉!我扭身就往户里跑!
“先别跑,还没签字呢?”邮递员喊到。
我回来签了字,高兴地跑回户里,迅速打开木盒子一看,是一部相机,一部135照相机,还有一本《教你学摄像》的书,还有相机说明书,两个胶卷,一封信。我激动的拆开信封:
庆北:
看了你的来信,我哭了。没想到你也被隔绝了半年,我知道被隔绝的滋味,我知道想一个人,又音信全无的苦闷。自从第二封信之后,我写了三封信,都被退回来了。说洪水阻断交通,我更担心了,我想去看看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危险?部队不给假,姐姐说,如果道路不通,你去了也过不去,见不着人你去干什么!我盼啊盼,终于盼到了你的来信,知道你一切都正常就没急着回信,想买到相机后再给你去信,你不会生气吧!
这部相机是爸妈给我的生活费,加上姐姐给的服装费,再加上哥哥给的奖励费买的。邮去一本书,你那么聪明,肯定一看就会。相机里有一个胶卷,又给你买了两个胶卷,照完一卷就邮给我一卷,我给你洗出来,再邮给你。
我成为独唱演员了,姐姐让我买一身礼服,哥哥给了我一百元奖励。我有嫂子了,嫂子是个军医,对我非常好,她把她结婚的礼服给我了,我便把姐姐给的钱拿去买相机了,她还说给我保密呢?
我爸妈也回到沈阳了,在沈飞工作。那个岛开放了,叫葫芦岛,船厂向社会招工了。我哥哥的部队要招新兵了,在知识青年中招,必须是下乡两年以上的,你再坚持一年半,我会让哥哥招你的!
吻你,祝你春节快乐!
你的微拉
1975年2月9日
找热泪盈眶,微拉的举动太令我感动了,说来,我俩也算是两小无猜就到一起的,这样的明友弥足珍贵。可是一想到她的家庭,我就不寒而栗!杜鹃妈的面目又出现在我眼前。我欠微拉的,如果她需要的时候,我可以用生命去回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