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书记就把我叫到大队,让我收拾东西,送我去公社报到。我说:“戸里就留一个女生不妥当,能不能安排到二队户住几天?”
王书记说:“你想的真周到,是个将才,我去安排。”
“这点小事,哪能劳书记大驾呢?我带李想去就行了。您让车等我一下就行。”
“那好,车就归你了!记住,到公社直接找戴书记!”
我和李想到了二队户,见到大姐说了来由后,刘大姐说,”正好,我们户有两个女生要回家,坐你的车到公社,你去把李想的行李拉过来吧!”
车到了户里,我跟李想说:“你白天还得在户里,这些鸡鸭鹅狗得喂,一会儿,你不要去送我,容易让别人猜疑。我让你去二队戸,是因为刘大姐见多识广,知道的事多,你跟如她多唠唠嗑,对你有好处。到人家户里有点眼历见。”
李想见赶车的没进屋,搂住我又是一顿亲:“咋说走就走,这么快呢?人家还有挺多话想今天唠呢?”
“这就是世事难料,懂了吧!”她帮我把我的所有东西装上了车,才去搬自已的行李。
安顿了李想,我和二队户两女生坐车去了公社。把两个女生送上车后,我进了戴书记办公室。
“来,坐下,汤庆北同志。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全国学习小靳庄,县里要求各公社要恢复文化站,你是最佳人选。你能写会画,我去户里看了,水平还不低嘛,尤其是那个雕塑,不是一般人会的,经公社党委决定,从今天起,你就代理文化站长,初八就去县里参加培训,培训后由县里发聘书。你以后就在公社住,吃公社食堂,工资由公社综合厂出,每月36元。我到今年年底就退休了,上级可能马上给我调回县里,我就能帮你到这一步了!”戴书记说。
“谢谢戴书记提携,您就是我的贵人!”我站起来说。
“别这么说,那是旧思想,我就是爱才,更爱德,你们户的户员那么支持你,说明你是以德服人哪,你能在改土造田会战中坚持一个月,这对你们文人来讲,不易呀!让你上来,上下服气,我不过是代表大家说了一句话嘛。路是你自已铺出来的!”戴书记说。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故虽有明马,衹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如果不是遇见您,我还得抡镐刨垡块。书记之恩,汤庆北没齿不忘!”
“你小小年纪,书读的不少!有文人墨客之风,我喜欢。不过,新书记来了,说话要注意喽,现在要多喊革命口号才适应潮流啊!通迅员!”戴书记向门外喊了一声。
“到!”一个和我年令相仿的小青年应声进屋!
“给汤站长安排食宿,明天在大客上定一个前座,送他去县里参加培训班。”
“是!”通迅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汤站长,请!”
我上前跟戴书记握手告辞。跟通迅员去了宿舍。
“你贵姓?”我问通迅员。
“免贵姓刘,刘文全,你叫我小刘就行!”
通迅员带我去了后院,原来,公社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南面还有一排砖平房,西边是我们开会的礼堂,东面是食堂、马房、猪圈,羊棚,厕所。
平房也有走廊,走廊里有十几个房间,通迅员把我领到最东边的一间屋。屋是套间,外屋有一张三屉桌,一把椅子,东墙一个卷柜,西墙两个课桌后面一个排椅。西墙中间是一个门,推门进屋,北面一铺炕,南边一张学生桌,上面一个竹皮暖水瓶,四个厚瓷茶杯,东墙一个脸盆架,西墙一排衣服拉勾。棚都是窝纸糊的,地是红砖铺的。
公社通迅员和大队通迅员把我的行李和箱子抬进里屋,放上炕后,大队通迅员回去了。公社通迅员打来一暖瓶开水说:“以后打水、烧炕都是我的活,外屋就是文化站办公室。抽空我给你安上电话。”
我给通迅员一棵迎春烟说:“忙半天了,抽棵烟吧!”
“谢谢站长,我不会吸烟,公社初八就上班了,早晨六点半开饭,七点半上班,晌午十一点半开饭,下午一点上班,晚上五点开饭。一天一斤粮票,四毛钱,到文书那交钱和粮票,领饭票。食堂只收饭票,不收钱。每天两粗一细,每星期一顿红焖肉,一顿小鸡,一顿羊肉。”小刘介绍后,把房间钥匙给了我说,:“明天大客九点半到,这是你的车票,到县里出差每天补助九毛钱。”
“好,我把车票钱给你。”我看车票上印着两元伍角钱,便掏兜拿钱。
“你不用拿钱,我还得给你钱呢?你们培到班是三天,初八报到,十一结束,连来带去是五天,补助费四元五角钱,往返车票五元钱,我已经给你从文书那借出来了,我再给你七元钱,回来把车票给我就行了,我建议你去文书那开介绍信,去粮站起粮票,到县里也需要粮票。”
“谢谢你提醒!”我就去!
“快开饭了,你吃完饭再去吧!现在最接紧的是去文书那取饭票。我走啦!汤站长。再见!”通迅员说完走了。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十一点了,便锁上门,去找文书了。
公社是工字型建筑的红瓦房,中间开门,两边各有五个开间,东边的工字头是党委会议室,余下的五个屋依次是书记室,、副书记室、组宣监办公室、武装部、文书室;西边的工字头是工青妇、农林水办公室,余下的五个屋依次是主任室、副主任室、五七办、教育组、民政办;公安、财政、卫生、都在后排房里,粮食、供销、农机、邮电、交通,广播都是独立在外的部门,分别在粮库、供销社、农机站、邮电所、客运站、广播站办公,由县里和公社共同管理。这就是当时公社的上层建筑。
公社文书叫王振全,三十多岁,国字脸,浓眉大眼,镶着两颗金牙,声音宏亮,说话很硬气。我进屋时,他正在打电话,我递上一棵烟,他接过后看了看牌子,夹在耳朵上,乜斜我一眼,继续打电话:“你别费话,还想不想干了!这是公社党委定的,快送过来,限你两个小时送到!”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撂了,嘴里还叨咕着:“客气!我还治不了你了!”
他抬起头看看我问:“你啥事?”
我拿出火柴给他点着烟说:“我是文化站的,我叫汤庆北,刚报到,要办饭票。”
“三十斤粮票,十二块钱。交钱和粮票。”他打开抽屉,拿出饭票一边查着一边说。
“对不起,我们户会计回家过年了,粮本在她那里呢?能不能……”我解释道。
他没说话,拿起电话摇了一通,传来接线员的声音后,说道:“给我接粮站。”
几声嘟嘟后,有人接电话了:“哪位?”
“我是王振全,让你们主任带三十斤,不!六十斤粮票到我这来。什么?吃饭去了,让他放下筷子跑步到我这来!他吃饭,老子这还饿着呢?”说完,把电话撂了,查出九十张饭票,扔给我说:“先把钱交上就完了,呆会他们送粮票来,客气了,我还治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