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艺打电话给锡森,锡森不情不愿地上来。一进来就发现江玉溪坐在办公室待客的沙发上,正悠哉悠哉地刷着手机品着茶。
锡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也不怕江海燕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
江玉溪放下手机,淡笑道:“事你是一定知道的,我就不信彭科没有提前跟你打过招呼。至于我们两个的关系?我说我就想她知道,你信吗?哈哈,我现在就是想趁她病要她命,气死她!你说我会不会太狠啊?”
“你狠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但江海燕可一直以来都比你狠得多。”锡森坐到她对面。江玉溪把打开的手机放到他面前,“你又比江海燕狠不是?消息发布了,这会她应该在家里伤心欲绝吧,不看看?”
“彭科昨天就跟我说了。”锡森只是轻轻瞥了一眼那几个大字——“江玉纬故意杀人罪成立,判,无期徒刑。”
江玉溪又把手机拿了回来,道:“估计她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我来找你了,但公司已经名正言顺交到了我手里,我不会让她再有机会更改的。至于我和卫业成的婚礼,”
江玉溪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办吧,你和思思都来。”
“嗯。”锡森轻轻点头,看着这个戏演得比演员还好的人,此刻抚摸着肚子露出一点真诚的母爱,但是,他知道,这场婚姻里,也许只有这个无辜的孩子是真的。
“对了,重点。”江玉溪从包包里拿出一份协议,“这个是我拟定的房产转让协议,等老太婆一死,房子就是你的了。”
如果说江海燕的执念是江老太爷给锡森的那一半家产和那根象征权利玉簪,那么何锡森的执念就是这一座有自己整个童年以及和外曾祖父美好回忆的房子和他常戴的戒指。
锡森看似漫不经心地问:“嗯,她应该,很恨我吧?”
外曾祖父看到自己如此对她的女儿,会不会生气?
“我给她吃了点药,她已经,快不记得恨你了。”江玉溪说得更是随意。
“那不如,就让她终老吧。”锡森想到自己父亲,竟起了那么一点恻隐之心,但也是转瞬即逝,毕竟,是她害了自己外曾祖父,连自己父亲都狠得下手的人,被自己孙女算计也没什么。
“她早就该终老了。”江玉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并不同意,“好了,等一下我拜访你寻求合作的消息就会传到她那里,然后,红事你来吧,白事你就不用来了。”
“嗯,小心一点董家就好。”锡森点头,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玉石戒指,上面那只狮子仿佛在竭斯底里吼叫一般。她确实早就该终老了!
等江玉溪走后,他才忍不住轻声嘲讽般一笑,自言自语:“呵,红事刚过白事紧跟着就来,却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活那么长命争争斗斗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是该终老了,去陪我母亲和祖父吧!”
另一边,江家大宅,江月拿药进来,看到正坐在床边看着江玉纬相册的江海燕,“妈,起来都不多穿点。来,把药喝了吧。”
江海燕喝了药,睡意就上来了,现在公司已经完全交给了江玉溪,而自己身体又是越来越差。即使他们都不说,但她还是一大早就听从门外走过的几个佣人说了,江玉纬判无期徒刑……
当然,这些佣人也是江玉溪刻意安排的。
“老太太,小姐,”江海燕原本的助理敲了敲开着的门,在江月点头后走了进来,“老太太,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说吧!”江海燕已经是有气无力的了,憔悴得与生日宴会那天那个精神抖擞的贵族奶奶判若两人。
助理看了看江月,又看了看老太太,江老太太便对江月说,“你先出去吧。”
“嗯。”江月恭敬地对江老太太点点头,又对她的助理点点头,才离开了,还顺便把门关上。她相信,跟江老太太驰骋商场几十年的助理不会对她如何。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没有人在害她或没有人会害她。
江老太太为了独揽大权,对江月的教导可只是停留在“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这些精明、猜忌、耍心机玩心计的游戏她根本就无法参与。
江月走后,助理直接开门见山,道:“玉纬少爷判了无期徒刑,玉溪小姐,今天出去和何锡森碰面了,两人有说有笑,说是谈生意。我觉得,他们本就认识,相谈甚欢。”
江海燕捂住胸口,嘴巴张大,大口大口努力呼吸着空气,她心脏一抽一刺地痛,不知是痛得说不出话来,还是因为刚刚喝完还有丝丝留在喉咙里的苦涩的药。助理也不去扶她,也不去叫人,就这样歪着脑袋,好似欣赏什么表演一般居高临下面带笑意地看着。
江海燕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伸出手摇摇晃晃指向他,一喘一喘地用力呼吸着。助理轻轻一笑,“你可真是聪明,你猜对了,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人了。别怪我,那天看舞台剧,那个小女孩你还记得吧?跟董检可真有几分相似。跟你,也有几分相似呢!如果陈苑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算下来,也该是这个岁数了吧!”
老太太浑身颤抖不止,不断抽搐,但男子依旧淡淡地看着她。直到老太太捂住心脏彻底晕厥了过去,他才不紧不慢从袖口拿出一瓶药和一根针,在她手臂上打下去,“你可得留着气等小姐结婚呢,毕竟,白事办在红事前面并不好,对不对?!”
助理出门,对在门口等待的两个佣人道:“老太太说要休息了,让你们别打扰。”
“是。”几个女佣应下就离去了。
直到下午,江月再去看江海燕,发现她呼吸平稳却怎么也叫不醒,叫来家庭医生,说是年岁已高,容易疲劳。
“妈,外婆老了,你还当她是年轻那样呢!”江玉溪扶着江月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看着医生给江海燕输营养液。
江月叹了一口气,“年初我在湿地公园买了一个老人家的水果,她赠了我几句,说我今年运势不太好,特别忌秋风起百叶黄,当时我还觉得早知就不要买这水果了,还浪费了好心情。现在想来,倒真是这么回事。玉溪,你陪妈去找找那老人家吧,看看,有没有破解之法。”
“妈,你都说了,那是一个卖水果的老人家,估计就是随口说说的。不过,从古至今都有冲喜这种说法,我就想,要不我和业成把婚礼给办了,给奶奶冲冲喜。而玉纬那边,只要有钱给进去,就没事的,啊?!”
“嗯。”江月看着老太太,握住江玉溪的手。
江老太太一直就处于这么个半死不活的状态,江玉溪和卫业成的婚礼也快速准备,直接三天后就举行。没有打办,只是小小办了一场。
锡森带陈思出席,而董家,只有董母出席。现场虽然人多,却都是窸窸窣窣窃窃私语的,没有喜事那种热闹,更像是白事。
江老太太被推出来,已然是痴呆状,两眼空洞无光,脑袋微微倾斜,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左手食指总是不住地摩挲空无一物的大拇指。
连陈思都忍不住叹息,“她生日那天还觉得不像一位百岁老人,怎么才这么短时间不见,就这个样子了。”
“到了一定年纪,老得是会快些。来,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锡森总是在各种宴会和在家里孜孜不倦地给陈思投食。
“啊森。我叫你啊森可以吗?我是卫业成的妹妹卫莹莹,那天我们在酒店见过的。”卫莹莹是伴娘,此时一席粉色伴娘装,端着一杯酒。锡森朝她轻轻点点头,今后也算是半个亲戚了。
锡森这一点头更是让她心花怒放,立刻凑得更近,“这位就是上次你提起过的女朋友吧,姐姐真是漂亮,妆也画得很精致呢,看起来还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没等陈思回应,锡森就叉了一块水果到陈思嘴里,然后一边看她嚼啊嚼一边慢条斯理地道:“别叫思思姐姐,她本来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应该比你还小一两岁。”
陈思这块刚咽下去,锡森那块又递了过来,估计就是不让自己说话。那自己也懒得说话,就做个莫得感情的吃果机器和看戏群众就好,这个卫莹莹不用猜就知道一定又是被自家男友的盛世美颜给折服了,啧啧,以前自己桃花运也很旺的,跟他一起之后怎么就没了呢!
卫莹莹尴尬一笑,“是嘛?!那思思也很幸运很厉害嘛,刚毕业就遇到了啊森这样完美的好男人,帅气又多金。不像我,一直都还找不到自己认为对的那个。”
陈思忍不住翻白眼,容颜总吐槽自己要是说话能只说前半句就好了,她现在深有体会,要是这个女人说话可以省略后半句就好了,不说更好。
“是我很幸运。”锡森看都不看她,继续投喂,接着道:“能够在白富美一毕业就立刻截住,不然再过几年我都老了,她也看不上我了。”
陈思捧腹,憋笑,何锡森你这是拐着弯骂人啊!
卫莹莹又是尴尬一笑,笑得陈思都尴尬了,不想理她,对锡森说,“我吃饱了,带我出去走走吧。”
“嗯,走吧!”锡森毫不嫌弃地把碗里剩下的几块水果吃掉,然后拉起陈思的手,十指紧扣仿佛炫耀般呈现在卫莹莹眼前,道:“玉溪好像喊你,喏,在那边。”
那边的江玉溪确实在向卫莹莹招手,原因是卫母非要她趁这个机会介绍几个有钱公子给她。卫莹莹不情不愿,但卫母也在招呼着她,只好认命地看着锡森和陈思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