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的视线所不及的阴影中,无数无名的暗影蠕动着,穿行着,沿着古怪的轨迹汇聚着,汇聚向……
一个更幽深的角落
一间很普通很普通的书房,一如你所见过的所有传统欧洲书房布局的普通的书房,环绕在一座座与其说是古朴倒不如直接蔑称为腐朽的古败书架之中,在这房间中微微跳动着黯淡的烛火与更加昏暗的,几乎已经完全被各种尘灰与污渍掩盖了的几近熄灭的壁炉火光若隐若现的照耀下,一张并不怎么宽大,比之空间而言甚至有些狭小的办公桌前,一个黑影正在俯身书写着什么
这一切似乎都没什么特别之处?如果忽略这书房那几乎超越了‘房间’这一概念的巨大面积之外,这里似乎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
除了这里的主人正在进行的工作……
【“构成的要素中具有命令,约束……”
“杰出的设计,其提供的强制力如果说是用于普通的契约乃至控制使魔都可以说是威力过剩,那么最直观的用途想必就是……”
“英灵”】
无论是黑影用羽毛笔在自己面前的羊皮纸上所书写的这些东西,还是他面前正在闪烁着的如梦幻般不断重复解析着的蓝色光影,这一切显然都……不属于平凡
正如此刻那四周莫名活动起来,略过并替换了烛光,将这空间中的所有光线转换为了黑色的……以各种各样似动物、似人影的形状出现在黑影背后的那些黑色雾气那样
黑影手中书写着的羽毛笔此刻在主人心境微妙的变化间猛然折断,在那书卷之上留下了一道极为丑陋的紫黑色污渍,黑影皱起了眉头,也随之停下了自己的喃喃自语与所有其他的动作
“这里是我的魔术工坊,作为我的合作者,你的贸然拜访是不是有些过于……失礼了呢?”并没有理会自己身后的一切,黑影只是默默的直起身,用平静的语调向着自己的前方询问着
黑暗中飞出了四团黑色的火焰,十分诡异的用着这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照亮了这片笼罩在黑影之下的房间,也照亮了,这正在面对着彼此的约瑟夫家主与一枚……黑白色的眼睛
“呵呵……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什么帮助?”
在微微眨动间,这突然出现在约瑟夫面前的眼睛一边干笑着一边注视着约瑟夫面前的纸张之上的文字
“可你现在似乎并不需要了”眼睛微微的眨了眨,人性化的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样子
“放心,我并没有恶意,至少从见到你开始我就从来没有过恶意”它补充道,“除了……”
“除了弄死了我的家族里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约瑟夫略带嘲弄的打断道
“……并不是这个,不过你也可以这么理解”眼球有些讶异的停顿了一下,一改从刚出现时就一直没有过改变的冷漠声调,转而用有些促狭乃至有些嘲弄之意的声调回应着
“既然您已经得到了您想要的一切,我‘亲爱的合作者’,我就先走一步了”如是的低语着,眼睛与正在房间之中蠕行缠绕,增生着的那些黑色之物一同开始了缓缓的,如同想要逼迫父母让步的孩童般强调着自己正在离开这一点的,极其缓慢的向后平移着
约瑟夫默默的重新下头,打了个响指将自己已经毁了的笔记烧成灰烬,仿佛根本没有留意到眼睛的举动般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研究
两者此时都不约而同的保持了对彼此的视而不见与沉默,直到……
直到那包裹在黑色的不明之雾中的眼睛即将消失在墙壁之中前的那一刻,约瑟夫再度捏断了手里的另一根羽毛笔之时
“我需要一个魔力源!”他开口道
“为什么呢?”眼睛后退的速度更慢了一点,但却也依然没有停止
约瑟夫顿时不满的撇了撇嘴,挥挥手在自己的身侧投影出了一个碧蓝色的影子——进城之前出现在西欧多尔家族侦测魔术之中的立香,以及立香的手背之上,那鲜红的符号
“这个东西的魔力消耗不可能是由一个不入流的魔术师自己提供的,至少,在维持那个名为【圣杯战争】的仪式之时是绝对不够的……而我……”说着,约瑟夫停了下来,眯起眼紧盯着眼前已经停了下来的眼睛
“你还是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我的小蝼蚁?”眼球似乎很是得意的缓缓靠了上来,环绕着约瑟夫啧啧的低语着
“虽然你‘自己’搞明白了这个……”说着,眼睛‘装作’不经意间看了看静静的躺在约瑟夫书桌一角的那一本古朴的,平淡无奇的书本
“虽然你知道了一些多余的,不需要你知道的东西”,在约瑟夫有些难看的表情之中,眼睛轻轻的带着一阵黑雾将那本古籍轻柔的重新合上,并将其珍惜的小心放置到了另一边的一个看上去状况最好的古朴书架之上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会帮助你,朋友,因为你还挺有趣的”
“但也请你记住,有些时候呢……”
一阵风凭空出现,卷来了一本虫蚀严重的古籍,一本……人皮书册
在一阵阵如同鬼泣悲鸣一般的灵魂尖啸声中,书页猛然停滞在一张残破的,残破到只剩下一行字的纸片上
“无知是福(Beata ignoranza)”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玩呢……”眼球开始变得逐渐透明起来,“别把自己给玩死了,这样……可是不行的哦,无论从任何角度而言”
言毕,房间中的所有黑色在这一刻获得了生命般向着眼睛原本所在的位置猛然一跃,与眼睛一同消失在这曾经昏暗的房间之中
只留下一间光亮到仿佛是暴露在盛夏的骄阳下光亮到完全不见一点黑色的明亮书房,与端坐着的,默默凝视着眼前的那由眼睛留下的黑色的,或许应该称作【圣杯】或许又完全不应该是的……物体的约瑟夫
“无知是福……”约瑟夫笑了笑,将手中这本珍贵无比的邪恶魔典的原典用魔术烧成灰烬,旋即起身去一旁的书架之上重新取回了那本不起眼的古籍,小心翼翼的挂在腰间,然后又缓缓走到另一侧,从暗格中取出了一本沾满血迹的笔记后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书桌前,翻到最后一页,开始了又一轮书写
【“属性,遗忘,被抛弃,毁灭后之物”
“没有,也不会有尊号,然而已经能够出现在‘书’中,削弱……可以击败?(划掉)可以击败!”
“第1456343xx3‘我’记录”
“另,(模糊的文字)研究使其产生了异常反应……可以利用”】
【“已知悉”】片刻之后,笔记之上出现了新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