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临村一处乡野之中,不起眼的萝卜田埂边上,一处歪歪扭扭的茅草屋艰难地立着。
屋门外,一个小身影正对着这歪斜茅草屋自言自语。
“是时候找人修修了,这成天住着也怪提心吊胆的。”
彩不予嘀嘀咕咕,想着修葺茅草屋的人选。
不凑巧的,村里以前给过她几个木制品的好心原姓木匠前几天出去了,是找不到他帮忙的。
刚好再过几天就该到了去探望小寻的日子。
想到了这,彩不予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何不让那青衣少年帮自己一个忙。既然他是位仙人,这动动手指头就能办成的事不找他找谁。
她认识的仙人统共就那么两个。
彩不予突然想到了萝卜真人,该是好久没见他了,不过看在他将小寻领进仙门的份上,彩不予早就将他视作自家的大恩人。
彩不予怎么好意思让消失无踪的大恩人帮自己盖房子呢,她也就只好借着自家亲弟小寻的光占占那青衣少年的便宜了。
不过,看那青衣少年对待小寻的态度,想来他也是不介意的。
于是彩不予颤颤巍巍地在歪斜茅草屋里待了几日后便见到了那如约而来的青衣少年
捷雨看向满目兴奋朝他奔来的彩不予,他感到了一种隐隐被盯上的感觉,这感觉不同于以往彩不予即将见到亲弟的兴奋感,而是一种小羊被饿狼注目的感觉。
果不其然,这丫头的确是对他有所求的。
许是那面前歪斜的茅草屋太过惨不忍睹,捷雨心下叹息,答应了彩不予的请求。他双手结印,默念几声。彩不予只见那双纤长有力的
手朝着草屋一指。
原本歪斜的草屋神奇般地挺立起来,看着更为精致了些。
“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茅草屋更为合适你些。若住的过于好了,怕会引得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捷雨施法完毕,微微沉凝道。
“我知道的。”彩不予满心欢喜地回道,她也只是想着有个安全点的住所而已,并不会过多的渴求些什么。
捷雨瞧了瞧彩不予面上的表情,见她确实神情满足,便也没多说什么。
再一次来到水果派中的缘化堂,看着眼前的一画一物,彩不予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
等见到了今日沐休的彩小寻,彩不予发现小寻的个头又蹿高了些,就连她都赶不上了。
这次姐弟俩又说了许多体己话,待到分别之时,彩小寻拿出一张黄油油的符纸交给了彩不予。
“阿姐,这个你务必贴身收好。”
“这是?”彩不予疑惑开口问到。
“这是遁地符。是修真界中存在的一种符箓,而此种遁地符更是符箓中的极品。”
“小寻,这么宝贵的物事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既然这种符箓在整个修真界里都十分宝贵,那么彩小寻一个刚入门的小修士该是如何的需要它。
彩不予深知这点,便摆手不接彩小寻递过来的珍贵符箓。
“有师尊在,保命的手段小寻倒是不缺的。小寻现在唯一担心的,就只有阿姐了。”
听了彩小寻的一番劝慰之语,彩不予也不多说什么,既然彩小寻并不需要这符箓,况且这又是彩小寻的一片心意,那么她拿着,不辜负了他就是了。
“阿姐,你回去时记着多屯点平日里吃喝物事,还有,平日里若无要紧事,便不要常常出门了,安心待在家里便可。”
听了彩小寻这最后的嘱托,彩不予虽心下觉着奇怪,但也没多想,仍然应了声是。
而后彩不予又在缘化堂吃了顿晚饭,与彩小寻互道安好,便被捷雨带着离开了水果派。
临了,彩不予出了水果派之际,她似心有所感,回头望了眼那耸立雪山之巅的水果派一眼,只觉这一眼望去,水果派坐立于一座雪山之上,孤冷清高,就似一位误入了凡尘的仙子。
转眼便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中,彩不予平常的生活不外乎去五香斋打打工,萝卜田里种种萝卜的,要说还有些什么,那便是吃喝拉撒睡了。平日里也就与些五香斋里的伙计聊聊天,话里的内容就是些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琐事。实话说来,自从彩小寻去修了仙,彩不予的生活确实也松快了些。生活毕竟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的,彩不予平日里便只顾着自己吃饱喝足就够了,没有了小寻在家时要经常惦念着他,恐照顾不好他的压力。可轻松归轻松,说到底,彩不予一个人的乡村生活还是寂寞了些。毕竟独居的彩不予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了。
于是,每年的满堂节就成为了彩不予最为期盼,最为兴奋的日子。
今年,她又如往年般地一大早就在家中耐心等候捷雨如往年般地敲响自家茅草院门。
可是当她满心期待的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色渐黑,也没有等到捷雨的半分影子。
天色一片黑暗,冷寂的仙临村口,一个小小的身影驻足而立。
身着红色布袄的小姑娘面带焦急之色不停的朝着远处探望。
若是仔细看去,还会发现这小姑娘握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渐渐发青,那架势似是要把拳头给捏碎。
当然,这只是假设罢了。彩不予一个半大的孩子,会出现如此惊慌害怕的样子,还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就连,就连当初娘亲不管不顾地径直扔下她们姐弟俩时,她也没有过如此极端的心情。
彩不予隐隐有种预感。
经过这次的失约,想要再见到自己的亲弟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突地,彩不予似是想到了什么。
此时的仙临村已经入了夜,村口寒风料峭,彩不予晌午在家没等着捷雨来,便出门在村口等着。她一直等到了现在,原本就已经超越了身体的极限。本来,她是想着等一整夜的。
可是,冷不丁地,在她心里冒出了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彩不予头也不回的,立马就奔回了自己的茅草屋。她急急跑到了木床边上,一个扑棱儿地就趴在了床底下。只见她在木床底下好一阵捣鼓,才摸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简陋囊袋。
彩不予最终捏着这个小囊袋直起了身。
而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的眼皮发沉,终是直挺挺地倒在了木床榻上。
就算是个铁打的男人身子在这天寒地冻地屋外待上一整天也是吃不消的,更无论彩不予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了。
不知身在何处,彩不予隐约看见了一位貌美若仙的女子,披星戴月地从面前走过。
这是一位气质冷清,傲然孤立的女子。
整个人浑身都似乎散发着一股寒气,逼得人们不敢近身。
可是,这女子的模样明明是看不清的模糊,彩不予还是感受到了从心底传来的一股,想要亲近这女子的感觉。
她是谁。彩不予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知晓这位女子的。可是,她丝毫印象也无。
突然,就在彩不予靠近了那女子,想要伸手触摸的一瞬间,那女子的身形突然粉碎雾化再也不见。
而彩不予的手中赫然多出了一个萝卜形状的白玉。
那白玉紧紧贴在彩不予的手心里,冷的她心疼。
突然,躺在木床之上的彩不予一个激灵。她猛的睁开了双眼。
等她接下去低头看着手中的囊袋时,她猛然发觉。
原来,她刚刚是梦到自己的娘亲了。
而这囊袋中的物什不就是那白玉萝卜么?
至于这白玉萝卜的由来,如那梦境一般的,从娘亲转身离开自己和小寻后便奇异莫名地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原本是打算将这白玉萝卜留下,等着弟弟修真有为,归来之时再交给他的。毕竟,这看着就不同寻常的物什,彩不予可是不能随随便便就交给半大的彩小寻,然后叫那修真门派随便带走的。
好歹也要等到了彩小寻十岁了,有了自己的独立思想再交给他。
可是,现如今,除了一个刻有水果派字样的铜符,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彩小寻的联系了。
难道在家中坐着等捷雨找上门来接她走么?
彩不予摇了摇头。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既然他们不来接我看小寻。
我为何不能主动寻过去呢?
彩不予一想到这便立即行动起来。
就这样,只身一人的彩不予收拾了家中的物事,最终斜背着一个小包袱的就出了茅草屋,而后离开了仙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