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细微地蓝,像拾起一片宁静抹在了天空,清晨甩脱了珠光宝气的夜裙,换上了轻衣,肆意地甩着自由的裙摆,呼唤着朝阳的到来。
“晓曦、晓曦!”蓝夏在门外呼唤着,今天早上这已经是第三次,他本就起得很早,每隔一段时间又叫两声她的名字,只是门的那边永远都没有回应。
“铛~”闹钟又敲响了最后半个周期,“要去上班了!”蓝夏再次在门前踱步,看着屋子里一早晨的准备,打扫的很干净,消毒水的气味被换气扇带走,保温桶中有牛奶和三明治,等晓曦醒来会自己吃的,电视机的频道也换成了范围内的频道内容,好吧,就这样吧。
从桌子上拿起背包,打开了房门,单元的楼道里,一股带着细微土气的风闯了进来,一时间泥土的气息将他有些紧张的心情变得平缓了下来。
“哎!”叹了口气,蓝夏转身来到卧室门口,开门。
老式的公寓楼,卧室显得有些小,窗台前摆着一个小小的书桌,窗帘乘着微风缓缓地飘着。蓝夏忽然一皱眉,这里是北方的一座小城,小城不大,却是临海,临水之地的蚊虫总是过分地厉害,虽然他故意在窗外种了一片不小的薰衣草,可是,还是有不少蚊子闯了进来。
不过,这并没有搅扰女孩儿的美梦,因为有蚊帐啊,女孩儿的身影若隐若现得藏在白色的纱帐之下,白皙的脸颊透着浅浅的粉色,浓密的长发散在枕头上像黑扇一样打开,分外宁静。
男孩儿突然俯下身去,修长的手指朝着女孩儿的额头而去。
“哥哥”女孩儿忽然就醒了,脸上惊吓大于疑惑。
她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两道严肃到极点眼神就落在眼前,眼神的主人带着一张铁青的脸站在她的面前,一只手急速地靠近着她。
回应像裁判的哨声瞬间阻止了他的动作,蓝夏急忙把手收了回来,脸上又挂上了笑意。
女孩儿也干笑两声,这一松一驰她好像不困了,却又好像更累了。
女孩儿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长发像瀑布那样垂下,白皙的双肩和天鹅般的颈子瞬间就露了出来。
蓝夏急忙别过头去,女孩儿却是笑笑,赤着脚走在地板上,小腿和双肩感受着微凉的清晨,绕过毛玻璃走进浴室,哗哗的水声瞬间就让玻璃和镜子上沾满了水滴。
一道门后面就是一道旖旎的倩影,蓝夏却是没走,把窗户和门都关上,电蚊拍入手,他要开始屠杀了。
“呼呼!”女孩儿一开门就看到蓝夏拄着腰喘着,好像刚才不是在打蚊子,而是经历了一场网球赛。
粉唇轻启:“你要迟到了!“
蓝夏这才有些后怕的急忙向门外跑去,趁着在门口换鞋子的功夫向女孩叮嘱着,”饭在保温桶里,等吃的时候再打开。中午的时候,如果我没回来,午饭我会差人送来~“声线突然拉长,因为女孩儿踮起脚,伸手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女孩儿粉色的脸颊如有若无地蹭着他的鼻息。
”等你睡醒再吃!“补齐了未说的半句话,只不过却是对着女孩儿的背影,而且没什么底气。
”咔嚓!“锁匙落下,金色的阳光正好在此刻升起,只是瞬间又被斩断了。
女孩儿急忙又钻进浴室,水龙头开得极大,比刚才更加凶猛的水蒸气一下子就把镜子变成了白色,修长的的青葱在镜子上一抹,纤薄的嘴唇透着微微的紫色,映衬在苍白的脸颊上。女孩儿揉着脸颊,火辣辣的感觉在肌肤下嘶吼着,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化妆品顶着她睡上一夜,还是会对皮肤有不小的伤害,只是以后呢~
”算了!“女孩儿摇摇头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在衣橱中选了一条宽松的裙子穿上,吃饭吧。
早餐是白粥和三明治,在保温桶中,三明治专门用锡纸做了包裹,让白粥的蒸气一点都没有进到里面。
三明治的味道很淡,和她的心情差不多,女孩儿小口小口地嚼着那不大的面包夹鸡蛋,视线透过窗口落在外面的天空,今天还很长。
吃完了饭,再次躺回床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头顶,不知道是在看蚊帐还是天花板。
这就是女孩儿的一天,屋子不大,她也可以看会电视,或者在屋子里走走,等走累了再躺到床上微微地睡个午觉,午餐会在她醒来的时候出现在保温桶中,应该是哥哥做的。
“梦的结局是醒来,那是否还要继续?”女孩儿在日记的第一页写上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段有些别扭的句子成了她今天全部的记录,女孩儿这样认为。
踩在书桌上,从窗口到阳台一跃而下,一米多高的距离让她有些脚下发麻。不过,她还是撑着脚向前跳了两步,艰难地爬上了一米高的女儿墙,她把鞋子留在了阳台上,洁白的宽裙,迎风飞舞时不时地露出膝盖。女孩儿在墙上侧躺了下来,脚下就是几十米高的深渊,可是,她一点恐高的心思都没有,这应该是她离自由最近的时候了吧。
”我叫蓝晓曦,今年16岁。刚刚那个人是我的哥哥,他叫蓝夏,是县中心医院的一名医生,22岁,在这个年纪有些人还在读研,有些人出国深造,算起来他上学是有些早了。三个月前我们搬来了这座城市,没有什么让人比较惊喜的事物,也没有什么让人失望的,他们从一线城市的贫民区换到了小县城的拆迁公寓,从平房和小院子换成了小阳台和公寓楼。从这里看过去对面的公寓楼底一个大大的拆字,即使离了这么远也纤毫可见,不过他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斑驳的墙皮一块块的掉落,露出内里的水泥和墙砖,这个小区也只剩这两栋孤零零的老楼,他们手牵着手,站在枯草当中,像是两个衰老的老人,迎着夏风吹着呜咽的哨子!“
蓝色天空,白色的云,万里的晴空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阳光开始变得炽烈,不过微凉的海风好像受到了什么牵引,宽裙迎风飞舞着显衬出女孩儿未经什么发育,但仍很姣好的身形,女孩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
“喂!”爆喝突如其来,女孩儿明显被吓到了身体瞬间晃了几下。倒是没有揉眼睛,看样子倒是没睡。一片阴影忽然飞散到眼前,蓝晓曦一伸手便捉了下来,竟然是张纸。循着声音望去,一个邋遢的身影出现在对面,“你好,我叫蓝晓曦!”女孩儿想这么说。
白色的纸薄得要命,蓝晓曦再熟悉不过,那是中学生专用练习本上的白纸,又薄又脆。
那,应该算是一个男孩儿吧,虽然他的岁数应该和蓝夏差不多,可是他那份呆呆的羞怯却实实在在地写在脸上,蓝晓曦突然有些想笑,那份羞怯十分的可爱。
两个相邻的阳台,他的那边还要大一些,蓝晓曦一直以为住在那里的会是一个“收废品”的,因为那里一直都堆满了这样那样的箱子,喝光的饮料瓶堆在另一角,不知道屋子里是不是有更多。
三个月了蓝晓曦从没见过那里有人走出来,只是在一个月前那里亮起了灯光,而且每当蓝晓曦失眠从床上爬起的时候,那里总会亮着灯光,银白色的灯光闪闪烁烁,像灯塔一样。
“你好。”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那个人首先说道。
蓝晓曦勾起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她还是有些尴尬和紧张,和以前一样面对陌生人就说不出话来。
那人突然纵身一跃,他也爬上来,坐在了对面的女墙上,只是看上去有些中气不足。
蓝晓曦也站了起来很是优雅地走着平衡,然后正对着男孩儿坐了下来。两道墙,两个人,离得近了些,蓝晓曦感受到一份疲倦,从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
“你好,我叫苏沫!”蓝晓曦没有回应他,她的眼神落在那张纸上,那是幅画,用铅笔画的素描,这没想到对面的这个家伙竟然有这样的功底。
蓝晓曦晃晃手中的画纸,把它摆在胸前,微笑燃起,迟迟未能落下。
“你很漂亮!”
苏沫的夸奖让蓝晓曦羞怯了起来,头瞬间就低下了。“我叫蓝晓曦。”女孩儿打着手语。
这一幕把苏沫吓坏了,无声,苏沫忽然感受到了一份巨大的悲哀,可是在他眼里,女孩儿只是浅笑,美好的眼瞳暗淡了几分,那剩下的是落寞。
苏沫急忙岔开话题“对了,我看到过你跳舞,很漂亮!”
这次不是羞怯了,女孩儿忽然的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恐惧,苏沫一下子就感受到这份情感。女孩儿紧抱着那幅画,其实更是抱起了自己的双肩,头低下去,像是要缩进怀里。
苏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是哪里触碰到了面前这个女孩儿的脆弱神经,他也变得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下雨了,这好像给他们创造了一个互相告别的理由,女孩儿点点头,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到了,好像餐桌上的率先离席,这一点在蓝晓曦看来需要很大的勇气。
只是这一切也没有持续多久吗,那人也回去了,蓝晓曦坐在窗户口上斜倚着窗弦,门外的淅淅沥沥很快就裹上了一层细微的土气,微弱的咸腥味率先由那盆茂盛的薰衣草散发出来,说起来她并不是那么美好,近看起来只是一些长者紫色小红花的草本植物,可是那香气就是那么诱人。
蓝晓曦看的却是花盆,雨不大,却是很快就把陶瓷的盆身洗作了一面哈哈镜,模糊的镜面可以折射出那个人的身影,他叫苏沫是吧,这真的更像是个女孩儿的名字。
说起来,这也算是搬到这里之后蓝晓曦见到的,除蓝夏之外的,第一个人。
回想着,苏沫的外形并不怎么好,他看起来还是极年轻的,清澈的眼睛和光洁的脸颊说不定到现在还没长过胡子。只是,他实在有些不修边幅,大号衬衫大号裤子,不知道到是什么颜色沾染谈在上面,往往是几道暗印,扣几道暗印。头发很长,看得出修剪过,但更看得出来是剃头大叔的手笔,。更让蓝晓曦醒目的是他疲劳的精神,黑色的眼眶,迷离的精神,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同坐在女墙上,蓝晓曦感觉更应该被担心的反倒是对方。
不过好在现在他也回去了。对面的灯光亮起,昏黄色被点燃,燃亮了一片。对面的窗户也受到感召,点亮了金色或银色的火炬。
蓝晓曦抬头看看天空,黑色的。
女孩儿突然从窗口一跃而下,绵密的雨点并没有将这世界改变什么,蓝晓曦张开双臂,看似急快的雨点并不能瞬间打湿裙摆,只是打在肌肤上有些痒。一粒雨珠打在指尖,敲响了舞步的拍子,女孩儿起舞了。
黑色的世界,女孩儿舒展着葇荑般的双手,细嫩的手臂像柳条一样舞动,这是一个小阳台,女孩儿起舞之后这注定会是一个只属于她的舞台,可是并她没有那么做,故意没有站在中央的身形,好像正在等待着某个人可以突然闯入,牵起那只手。
没有拍子,没有和声,配乐只有这呼啸而过的疾风骤雨和九天之上蓄势待发的苍穹怒雷,雨越来越大了,女孩儿却依然循着她的步子,她跳得并不是多么熟练,却是没有一丝停顿和迟疑,一份僵硬的笑容挂在那张脸上,依然是很美的,只是带着一份低沉的气息。
雨水开始加大了,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的声音,那些金色、银色的窗口在雨中散发着超乎想象的温暖.女孩儿还在舞着,手臂撩起带着一份急促的雨幕,像是穿着一条宽阔的大袖,笑离开了脸颊,身后黑色的窗口像一只张开口的巨兽,想要将她一口吞掉。
蓝晓曦不想回去,那里简直感觉比在雨中还冷。
“你在干嘛!”最后的旋转了,那只是幻觉。
“喂!别疯了~”
”啪!“蓝晓曦重重地摔了一跤,在最后一刻脚下一滑,然后重重地跌进了水里。
屋顶上苏沫撑着一把黑伞,紧张地朝她喊着。蓝晓曦跌倒了,却再也没爬起来,裙子完全湿透了和长发一起粘在蓝晓曦身上,而蓝晓曦,一动不动。
”啪!“又是一声巨响,像一排猪肉狠狠地摔在案板上,那声音很近,就像在耳边,蓝晓曦还醒着,只是她好像应该晕了。雨水只能身下汇成了小溪,她整个人都浸泡在其中,吸一口整个鼻腔都是火辣辣的,蓝晓曦重重的咳了起来,自己也变成了仰望,雨水让她睁不开眼睛,”劈里啪啦!“的声响让她听不清那是否有的哀鸣,“天黑了,雨停了!”
“喂~120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