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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时间回到苏苏抱住叶韶郜的那一刻,所有的感官都在告诉她,这个人不是叶幸司。但她没有确切的证据,单凭自己的感觉,无法说服梁米音,更会打草惊蛇。而眼下梁米音至关重要,只有她能帮助叶幸司恢复记忆。

不过,关微礼一定对她有所提防,那她不如……将计就计。

苏苏从副驾驶的储物柜中翻找出两根迷你录音笔,这是关微赞之前送给她的新产品。拆开包装开机并设置完成后,分别放到自己身上——一根随手搁置到口袋里,一根塞进鞋子的边缘,她绑紧鞋带,再跺跺脚,确认无碍后用手机编辑了一份邮件,设置定时发送。

一切准备妥当后,苏苏回去找梁米音。而事情也如她所料,说服失败,她被关微礼带走。

……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梁米音回到办公桌前,想继续工作,脑海中却不断地响起苏苏方才的话——“待在‘新生’里的第五言不是BUG,他才是真正的叶幸司,而刚才的那个人,是叶韶郜!”

联想到叶幸司最近的反常,会不会……可是没道理呀,这根本就说不通。

她晃晃脑袋,将心思重新投入工作。

“叮——”系统提示梁米音收到一封新邮件,而发件人正是苏苏。可她现在不是跟幸司在在一起吗……梁米音抱着疑惑点开了邮件:

米音姐,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应该没能说服你吧。

起初,我很纠结,对我而言是同个人的他们,你们偏说是两个人。可“新生”明明只能复制外表,什么时候连性格也可以复制了?而在接近叶韶郜的那一刻,我才确认,性格依旧不能复制,第五言就是叶幸司。

我知道,没有证据,你是不会信的。如果顺利的话,现在我应该在跟关微礼套话吧,那么五分钟后,你会再收到一封邮件,是一份录音文件。嗯……希望我能成功吧!

请你现在不要声张,听完录音后,再做决定。

到时,请你进游戏找到幸司,说服他同意你恢复他的记忆,并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如果我失败的话,也恳请你抽空回到游戏里,确认第五言的真实身份,好不好?记忆是不能作假的,我撒这个谎毫无意义。

现在能帮我们的,只有你了。

也拜托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梁米音整个人僵在了电脑前,这是……不待她纠结太久,下一封邮件准时到来。她迫不及待地点开。

录音的前半段是苏苏在说服她,却被她通知关微礼带走。而接下来的内容,让她大为震惊!

原来苏苏所说的都是真的!

而且在苏苏昏睡过去后,她听到了关微礼与叶韶郜毫无提防的对话:

关微礼:还是爸爸想得周到

叶韶郜:伯父有说怎么处置她吗

关微礼:先把她困在虚无里,等处理完叶幸司,再送他们团聚

叶韶郜:你是说……

关微礼:对,让他们做一对阴间夫妻,在我家的后花园里长眠

……

录音戛然而止。

难道幸司他?!他们竟然!!!

梁米音惊得整个人腾地站起身!眼里充斥着震惊、难受,与愤怒。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尽量平缓情绪,在确认“新生”内的状况后,她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

本以为叶幸司(第五言)会不相信、不配合,可没想到,他居然在她说完他才是叶幸司并且要帮他恢复记忆后仍然无动于衷,一副任她摆布的模样。

当要按下按钮时,梁米音忍不住问:“你就不怕我在骗你,是要趁机毁灭你吗?”

叶幸司如释重负:“那我该说声谢谢了。”

这……他是以为苏苏不要他,才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吗。她差点做了什么傻事啊!幸好,没酿成大祸!

“老大,苏苏没有辜负你。”梁米音眼眶湿润,“我们等你正式回归。”

话音刚落,她便按下了按钮,叶幸司随之陷入沉睡。

这是十九年来,他第一次睡眠。梁米音候在一旁确认周围的情况,在二十六分钟后,叶幸司睁开了双眼。

“老大……?”

叶幸司缓缓坐起身,目光深沉:“苏苏呢?”

“她……额,好像是在虚无里……”她也不清楚,虚无在哪。

叶幸司抬手手腕,目不斜视:“这份文件你回去后跟录音一起交给柳律师,他知道怎么处理。”

“叮——”梁米音的手表提示收到了新邮件。

“好!那苏苏……”

叶幸司手上的动作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自然是由我去接她。”

……

梁米音离开后,他瞬移到虚无之地,徒手撕开禁锢,将苏苏紧紧揽入怀里。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心疼地说:“你受苦了。”

她拼命摇头,退出他的怀抱:“米音姐去找你了是吗?你恢复记忆了?”

“嗯。多亏了我的小公主。”

苏苏“嗷”了一声,重新扑入他怀抱。他就是她的叶幸司,也是她的第五言!不过……她撇撇嘴,不悦地戳了戳他的胸膛,昂着头问:“你当初,怎么就放我回现实了呢。你怎么舍得啊?”

叶幸司摸摸她的头发,一时有些感慨:“当初,我以为自己只是一串数据,怎么承诺给你幸福?我又怎么能阻止你,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呢?”

“所以,你就放弃自我了吗?笨蛋!大笨蛋!”

“嗯,离了小公主的叶幸司,就是个大笨蛋。”

“……”苏苏有种难以言表的无力。她只是,真的好心疼这个大笨蛋。

“所以,小公主是怎么发现的?”

苏苏将她回去后的疑惑,猜疑与计划一一说给他听,但有一点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失忆呢?”

“个别玩家反馈,即使选择了不保留记忆,偶尔也会梦到现实的场景。于是我想亲自体验修正BUG,没想到韶郜趁机对我动手,也因此触发了保护系统,想将我强行遣返回现实。却失败了,只激发了我本身的所有权限。”

“为什么会失败?”

叶幸司摸着她的脸,语气饱含愧疚:“苏苏,我回不去了。”

“什么……?!”

?

柳律师将收集到的所有证据交于警方。待关伯通、关微礼跟叶韶郜因涉嫌谋杀和非法商业竞争被带入警局调查的同时,警方也在关家的后花园找到了叶幸司的尸体。

苏苏被通知前往认领尸体,她平静的跟警方确认后,蹲坐在尸体边,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对结婚戒指。

将男款缓缓戴入尸体的左手无名指,再将女款戴到自己手上。

苏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苏苏着手准备叶幸司的葬礼,并告知了舅舅、舅妈这些天所发生的荒诞的事。

期间媒体轰动,各种揣测与八卦扑面而来,梁米音与其他高层忙得焦头烂额。而因证据确凿,叶韶郜一一认罪。而梁米音的来电,才让苏苏拼凑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他与叶幸司婴儿时期便被抛弃在福利院门口,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两人长到五岁时,有一对夫妻想领养孩子,相中了他们,但由于条件不允许,便决定领养大的,也就是叶幸司。可叶幸司却悄悄安慰他,说会让他成功被领养。果然,在办理领养手续前叶幸司突然高烧不止,而夫妻两商量过后,担心他身体素质不好,便临时改了主意,正式领养叶韶郜,将他改名为高栗。

起初,叶韶郜的新生活还算美满,可好景不长,在他八岁那年,养父生意经营不当破产,丧失意志整天酗酒,年纪小小的他沦为了发泄桶。他哭着向养母求救过,离家出走过,可通通没有用,每次抵抗都只会换来养父更加凶残的毒打。

他无力反抗,只是他恨!他恨一切一切,最恨的,是导致他陷入这局面的叶幸司。

随着年龄渐长,他在十六岁那年离开了那个家,也因断了经济来源不得不辍学,努力打工养活自己。

就这样熬到了二十三岁,就在他以为生活一切都进入正轨的时候,“新生”游戏正式面市,通过大屏幕,他看到了那张跟他一模一样面孔,昂着骄傲的头颅,说着他完全听不明白的词汇。

在他为生活忍辱负重的时候,那个待在福利院的叶幸司却成为了一个成功人士,过着跟他截然不同的生活。

多么讽刺。

如果,他没有被领养,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入了魔障。

随着“新生”知名度越来越高,不少见着他的人,都会讶于他与叶幸司的外貌相似程度,但没人会将他们两联想为兄弟,并且最后都是以嘲笑收场。

他从没想过要“认亲”,他没有这种将他推向魔窟的哥哥。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抑制不住地幻想自己没离开福利院,幻想他与叶幸司调换人生。可他没想过,美梦会有成真的一天——一天深夜里,关伯通敲开了出租屋的门。

毫无悬念,两人一拍即合。关伯通让他卖惨回来认亲,这才知道原来叶幸司之前就通过福利院找过他的养父母,只是那时候他已经离家出走了。也因此无需编造什么,事情发展得颇为顺利,因叶幸司对他饱含愧疚,而待他没有提防,并亲自带他在公司学习。

褪去了破旧的衣裳,偶尔,他看着镜子里的西装革履的自己也会恍神。他跟叶幸司,没有区别呀。

他花费了两个月的时间,私下里将叶幸司模仿得惟妙惟肖,接下来,只等待一个时机。而在二十天前的深夜,在看到叶幸司进入休眠舱毫无防备的时候,他将刀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成功了!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由关微礼借口将休眠舱拖走,隔天以叶幸司的身份来公司上班——没人识破他!兴奋的他在当晚就回了叶幸司的家,压着以前高不可攀的女人,在他的新家里狠狠发泄。

有关微礼一行人为自己打掩护,他在“新生”悠然自得过了两天,对外只说叶韶郜老家有事回去了。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苏苏会突然回来。本打算找人在国外悄悄解决掉她,眼下却被难住了,他们不能贸然对她下手,可又怕她识破,最后只能由关微礼诱导她进入游戏拖延时间。

却没想到,叶幸司并没有“死”,他变成了游戏里的BUG,甚至与苏苏在一起!也因此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

可这一切对苏苏来说都不重要了。

她挂断了梁米音的电话,专心摆弄手里的鲜花,这是明天她想放在坟前的。谁能想到,明天原本是他们结婚的大喜日子,喜事,却变成了白事。

不过没关系,一切她都安排好了。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分开他们了。

?

隔天早晨,特意回国的舅妈来到她房前唤她,到时间出发给叶幸司下葬了。却,没有回应。舅妈推门而进,房内收拾整洁、空无一人。只是床上,摆了一束突兀的鲜艳的红玫瑰花。

怀着疑惑,舅妈走上前拿起花束,继而发现原本压在花下的一封信。她泣不成声地看完,这才想明白为什么苏苏会定两个相连在一起的坟墓!

她本以为是苏苏在为将来作打算,却没想到,原来她早就准备自杀!

而此刻的苏苏在“新生”大厦的休眠舱内,已然没有了生命气息。

死亡,亦无法将他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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