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君汐筱哽咽着跪了下来,“寒枭大人,您别说了,全都是我做的,是我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天界的人。随您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寒枭苦笑一声,“处置你?呵……你认为我能吗?怕是我动你一根汗毛,溟夜也会杀了我。他对你的宠爱,三界谁人不知?”
君汐筱泣不成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没办法,没办法看着御流觞陷入险境而不管不顾,她试过的,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狐帝风涯,他注定是她生生世世的劫难。
万年前,她跳下诛仙台开始,就已经注定逃不开这惩罚。
寒枭冷漠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但是,不是为了你。只是,不想他伤心。”
“谢谢……”
“你好自为之,如果有下次,就算要为此付出生命,我也会在丧命之前杀了你。”
圣殿浴池内,无水把溟夜送进去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最后,她终于受不了地直接闯进去。
“你好了没……有……”无水在看溟夜的刹那,声音戛然而止。
溟夜跪坐在岸边,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本来是神情呆呆的,无水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身子一缩,惊慌失措地差点想重新躲回浴池里。
“为什么会这样?”无水走到他身边,强迫他面对自己。
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一头银丝。
她看到,他的发梢还流淌着淡淡的红色染料,难怪他的身上有绯樱的香味,这一头红发原来都是用绯樱的花汁染成的吗?
溟夜无法忍受自己这个样子被她看到,他觉得自己很丑,很难看,于是,他大力地挣开无水潜进了水池里。
“阿夜——”
无水回忆起在兰陵苑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是满头白雪了,而且变得比以前短很多,一看就是人为斩断的。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苦肉计,头发不是,甚至手臂……也不是。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同一块结痂的伤疤,一直在发痒,想要去碰触,但是却不敢也不能,否则只能是鲜血的代价。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等了半天,溟夜还是不肯上来。
无水站起身子,转身往外走,一步,两步,三步。
水花四溅,那个湿淋淋的家伙直接从身后把她搂住,“娘亲,不要讨厌我!”
连带她的衣服也湿了,无水的脸全黑了,语气严厉而冷漠,“谁允许你碰我的?”
溟夜僵硬着缩回手,低低垂着头,局促不安地站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无水拉着他手,牵引他到美人榻坐下,然后把柔软的浴巾整个蒙到他的脑袋上一阵杂乱地揉擦。
“低头!”她的手很酸。
溟夜乖乖地低下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脑袋搭到她的肩膀上,抽噎……
“不许哭。”无水怒道。
溟夜立刻停住。
圣殿,无水寝宫中。
等无水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溟夜身前的矮几上准备的食物完全没动。
他一身单薄的白色亵衣,跪坐在桌边,雪白微乱的头发丝丝缕缕贴在耳鬓和胸口,未干的水滴顺着发尾滴落,滑进他的衣襟内。
他的神情呆呆的,比以前更呆了。但是,那呆傻里却含着忐忑,紧张,不安,委屈,思念……无数复杂的情绪。
他很小心很小心地偷偷抬眼去看斜倚在美人榻上的无水,然后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看她,怯怯不安的样子,如此反复好多次。
无水终究还是无奈地轻叹一声,张开双手,“过来吧!”
溟夜蓦然抬头,傻傻地看了她半天,眸子刹那间蒙上水雾,然后拔腿飞扑进她的怀里。
“娘亲……呜呜呜……”
“好了,不要哭了。”
“娘亲,你真的是娘亲吗?”
其实无水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虽然还是风吟浅的身子,但是解除封印后,外貌还是有很大变化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
刚才他还怯怯地紧张地问她,现在她反过来问他,他却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坚定不移地说,“你就是娘亲!就是娘亲!有娘亲的味道。”
这家伙是狗鼻子吗?无水无语。
“为什么头发会变成这样?”无水拾起他的一缕发丝纠缠,心头抽痛。
“不知道。”溟夜满足无比地和她一起挤在狭窄的美人榻上,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那手臂呢?怎么回事?”无水仔细检查了一下,事实证明,这只手臂确实是废的。
“不知道。”溟夜脑袋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属于她的气息。
“为什么你还在……不许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消失。
溟夜刚要脱口而出,又立即闭嘴,转口道,“娘亲,我喜欢你。”
“所以?”无水下意识觉得他还有下文。
溟夜鼓起所有的勇气亲了亲她的唇,“夜儿不想叫你娘亲了,你不是夜儿的娘亲,夜儿不要你做娘亲。”
“为什么?”无水的神色有些哀伤落寞。
“夜儿喜欢你,夜儿要你做娘子!夜儿的王妃……只有娘子一人。”溟夜面色微红,害羞闪躲的样子可爱得不得了。
无水傻傻愣住了。没想到会从这个傻孩子口中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
“娘子,不要把夜儿推给别人好吗?夜儿只要娘子,谁也不要!”
这孩子什么时候一点都不傻了?无水受惊不小。
“娘子,娘子傻傻的。”溟夜不满地垂下长长的睫毛,“娘子……娘子不喜欢夜儿吗?”
傻傻的?他说谁傻傻的?无水这才反应过来,猛拍了他脑袋一下,“你才傻呢!”
溟夜立即讨好道,“夜儿喜欢娘子傻傻的,喜欢娘子这里,这里,这里……全部都喜欢。”
“再乱戳!”
“娘子……娘子喜欢夜儿吗?”他固执地问着。
无水微闭双眼,“不讨厌。”
溟夜愣了好半晌才惊喜地一把搂住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