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花厅枯坐到深夜,顾娉婷实在熬不住了,自行去厢房休息。顾怀亮让容皓月也回房休息:“你今天进宫陪皇后说话许久,又伤心害怕了许久,一定累了,快去休息,现在你更要好好保重身子,翰儿还要你照顾呢。”
皓月本要坚持等孩子的消息,但是想到翰儿,她还是听了顾怀亮的话。
容皓月到顾翰的房间去,孩子已经睡了,他年纪还小,还不懂得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照顾他的奶妈说:“小公子临睡前念叨了好一会儿姐姐去哪里了,平时他们两人都是一起睡的。”
容皓月听到这话,又忍不住落泪。
她擦干眼泪,低头在儿子的额上亲了一下,然后才离开了。
说是回房休息,其实哪里睡得着。容皓月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时而后悔今天不该进宫,时而后悔没有叮嘱府里的下人看好两个孩子。千头万绪,想得头都一扯一扯地发疼。
这一夜,顾怀亮都没有回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容皓月就起来了。她首先去看了看儿子,见顾翰还在酣睡着,叮嘱奶妈好好照顾他,这才去了前厅。
顾怀亮正在和祝景深商量着什么,两人的眼睛都已经熬红了。
“你们昨晚都没睡吗?”容皓月关切道。
“没事,我们扛得住,看你,眼睛还不是红的。”顾怀亮知道她也休息不好:“现在天色还早,要不你再休息一下吧。”
“不,不用,”此时,管家匆匆来报:“大人、夫人,宫里来人了。”
来人正是皇后宫里的李嬷嬷,她昨天跟着容皓月回府了解情况后就回宫禀告了皇后,今天一早宫门刚开,皇后就遣她出宫,到顾府通知顾怀亮和容皓月说:“皇后娘娘昨夜已将事态禀告了皇上,皇上马上派暗卫出宫去帮忙寻找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的。”
容皓月连声道谢,并令下人取赏银给李嬷嬷。
李嬷嬷领过赏银道过谢就回宫了。
“有皇上派的暗卫,相信很快会有好消息的。”祝景深安慰他们。
中午的时候,终于传来好消息。皇宫的暗卫找到了顾如玥,原来她在街市走散之后被附近一户人家收留了。刚好这户人家只剩下一个又聋又哑不识字的阿婆,所以之前派去的人都没办法跟这个阿婆沟通,也就没发现孩子在她那里。还是皇宫的暗卫逐家逐家搜查,这才发现了顾如玥。
顾怀亮和容皓月听到这消息,激动得抱头痛哭。顾娉婷也终于卸下了心中的担子,在祝景深怀里大哭起来。
还是祝景深提醒大家:“快去把孩子接回家吧。”顾怀亮和容皓月这才急忙擦干眼泪,立刻出发去接孩子。
收留顾如玥的是年过六旬的谢大娘。容皓月夫妻到的时候,谢大娘正领着如玥在做针线活。
半大的孩子一夜没回家,也不害怕,见到爹娘还甜甜的笑,说:“爹,娘,你们来了。”
容皓月吓了个半死,走过去抱住她就痛哭起来。
顾怀亮知道谢大娘听不见人说话,就深深朝她作了一个揖,然后把一袋银两交到她手上。
谢大娘连连推却不肯要,顾怀亮坚持塞到她的手上。
这时容皓月说:“我们应该接谢大娘到我们家吃一顿饭才是。”
顾怀亮想想也是。
容皓月对女儿说:“如玥,我们带老奶奶回家吃饭好不好。”
顾如玥高兴地拍手说:“好,老奶奶对我可好了。”说着,她去拉谢大娘的手,又指指肚子说吃饭。
谢大娘看得出是真的很喜欢她,也笑着点点头,脸上的皱纹像菊花一样绽开。
顾如玥回家,顾娉婷飞奔上去抱住她:“心肝,你究竟去哪里了?担心死姑姑了。”
如玥还懵懂不知,她看着面前的姑姑激动的样子,甚至有点害怕,做出想哭的模样。
容皓月连忙叫住顾娉婷:“娉婷,你吓到孩子了。”
顾娉婷闻言,连忙松开手,摸摸如玥的脸蛋,说:“还好,幸好没有瘦。”
这时顾翰也已经醒来,他见到姐姐就揉着眼睛喊:“姐姐,你去哪里了,我睡觉时没看到你。”
如玥拉着谢大娘的手说:“我到老奶奶家去玩了,下次我也带你去吧。老奶奶还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两个孩子并谢大娘在一旁说个不停,谢大娘似听懂了那样,也在和两个孩子做着手势。
顾怀亮夫妇和祝景深夫妇这才松了一口气。
谢大娘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看得出来为人心地善良,小孩子最单纯却也最能分辨人心,能跟小孩子玩得好的人心地不会坏到哪里去。
看如玥在谢大娘家一天一夜都不害怕还很开心就知道,顾翰虽然刚认识谢大娘,但很快也能跟她玩得来。
看谢大娘举止,她住在街市一条偏僻的的小巷,房子看起来也显得陈旧。但她来到顾府看到这样的华室,却丝毫不觉得惊讶,仿佛她曾经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一样。用餐时安静,举止文雅,看得出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容皓月本想留她在府里住几天,但她坚持要回去,皓月也就作罢,命人好生把她送了回去。
晚上,在两个孩子的寝室,皓月问起女儿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如玥磕磕绊绊地说了个详细。
原来如玥被人群冲散,她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一条小巷,她有些害怕,就敲敲小巷里人家的大门,只有谢大娘打开了家门。
谢大娘见她一个孩子,要哭未哭的可怜样,就把她带回了家。
谢大娘在家里给她做小孩子爱吃的豆腐、鸡翅、煮甜汤,给她变花样地扎头发,如玥想起来还说个不停。
容皓月见她离开家一天一夜,没有受冻没有挨饿,还过得挺开心,就觉得菩萨保佑。
她把女儿抱在怀里,口中不住地念阿弥陀佛。
前厅里,顾娉婷在不住地朝哥哥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在嫂嫂不在家的时候自己带孩子出门,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祝景深也在一旁连声道歉。
顾怀亮坐在前厅正中的椅子上,看着他们不住地鞠躬,就是不说话。
还是容皓月出来,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娉婷见她出来,忙过去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顾怀亮旁边坐下,作势要下跪。
容皓月忙把她扶起来:“一家人这是做什么,如玥没事就好了。”说着她也劝顾怀亮说:“你板着个脸给谁看,快跟他们说没事了。”
顾怀亮这才开口:“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再不许自己带孩子出去。”
顾娉婷连连点头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