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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浪野猫

依不然乘坐的客船,是一艘老掉牙的木船,虽说已经没有船工划桨,替代的是柴油水泵推进,船速也是不紧不慢。行进了半日靠了一次码头,陆续上下了些船客,就一路没停靠。直到塘河支流汇入乌龙江停船靠岸,依不然就下船,准备转乘去上江城的游轮。

随着人流出来,问了几个同船的船客,就找到去上江城的游轮售票处。

在依不然排队买船票时,身边脚下总有个影子,若即若离地跟着他。依不然总以为眼花,几次回头去看吧,却又什么也没找到。

在踏上码头跳板登船时,依不然终于看清楚,身后跟着自己的是一只流浪野猫,似乎在塘河客船时就曾看见过它,也没在意,以为是船家自己养来抓捕老鼠的。

没曾想它居然跟着自己一路下船,又尾随自己登船。

这就让依不然迷糊了,这流浪野猫是无意?有意?依不然还在犹犹豫豫呢,脚步也慢了下来。而尾随自己的那只流浪野猫也停下了猫步。

一张小脸萌呆地望着依不然,有迟疑,有试探,有期待,还有祈求…抓耳挠腮萌态百出,看得依不然都哭笑不得,还真的不忍心驱赶它走。

依不然转身招了招手:“来吧!”

流浪野猫有些迟疑地抬起小猫爪,试探着踩出了一小步,又走了两步,三步…后面就是一路小跑着,片刻之后来到依不然脚边,还摇晃着小脑袋,在依不然裤脚上时不时蹭几下,完了又扬起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眼睛,张口来了一句:“喵喵…喵!”

依不然前面走着,流浪野猫尾随其后亦步亦趋。

很快就来到检票口,依不然将船票递给检票员…忽然,一声女人的惊叫:“哪里来的野猫?!”

这忽然的一声惊叫,吓得流浪野猫噌的一下扑到依不然的裤腿上。

“我的招财猫,给亲戚带的。”依不然赶忙解释。

“游轮不准带阿猫阿狗的,你没看十不准吗?”检票员呵斥道。

依不然紧着陪小心说道:“真是对不住,我是从塘河古镇就带上了,确实不知道游轮不准带。您看都走到这里了,又不能把它丢了,毕竟是条命。您就抬抬手吧!”

依不然好言好语地赔着不是,低头看这流浪野猫,也是紧紧抱着依不然的裤腿,仿佛知道说它呢,小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小脸上也满是紧张和惶恐不安。

“来给姐姐打个招呼吧!”依不然说着摆了摆手,低头给流浪野猫示范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这流浪野猫真看懂了,居然真的抬起小爪子招起手来。这萌呆的举动居然把检票员逗笑了:“嘿呀!它还真是只招财猫呢!”

依不然顺坡下驴,赶紧陪笑通过了检票口。流浪野猫仍旧紧抱依不然的裤脚不松爪,直到登上游轮方才滚下来。依不然想想都觉得又好笑又好气的,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难不成这流浪野猫还真的聪明伶俐,晓得察言观色,听得懂自己说话?依不然百思不得其解,摇头苦笑…边走边想进入船舱寻找自己的座位。

这游轮真的好大啊,比起依不然乘坐的老木船,大了起码十倍都不止。

在之前,依不然也没见过什么大江大河的,更别说这游轮了。看见哪儿都觉得新鲜,一路从船中走到船尾,又从船尾走到船头,绕着船舷逛了两圈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去寻找自己的座位。

毕竟就是坐游轮去上江城,也是逆流而上,要坐上一整天船呢!

依不然嘴里含着船票,左手拧着藤编衣箱,右肩挎着牛皮中医药箱,药箱里除了有外公亲自炼制的十几张狗皮膏药帖外,还有老外公用了几十年的一套针灸银针和一个酒精瓷瓶,依不然抄写整编成册的十大经典医书古籍也整整齐齐放在里面。

就这点东西都够沉了,依不然都不得不用右手扶着,才不至于从肩头滑落。自然就没法空出手来拿船票。

依不然前面走着,流浪野猫后面跟着,这幅情景有点奇葩,一路引起好多人的关注。

终于找到自己的座位,而座位上居然有人了。依不然心头一沉,这座位还有乱坐的麽?

依不然来到自己座位前客气地对占位的人说道:“大哥!您坐的是我的座位,麻烦您让下。”

谁知这座位上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搭理他,伸手从怀里摸了两张百元大钞甩了甩,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的座位我买了。”

“大哥!这座位我不卖!”依不然想想,这座位卖了自己得站多久?一整天呢!倒不是他站不住,而是觉得没必要这样啊。老外公说的,吃苦受累咱不怕,就是别委屈了自己。

年轻人又从怀里摸出来几张百元大钞,鄙夷地问道:“够了不?”

依不然心想,今天遇到人傻钱多的土豪了。也不客气地回道:“不够!”

年轻人想都不想的又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在依不然眼前晃了晃:“够不够?”

从始至终年轻人的眼睛都没有抬起来,老是盯着过道隔壁的一个紫衣女孩看,眼都不带眨的。

依不然虽然才十七岁,也处于懵懂初开的年龄,心下了然。原来这年轻人在打这隔壁紫衣女孩的主意,原本他也不想搅和人家的“好事”,可总不能委屈了自己吧?

所以依不然索性回道:“嘿嘿!大哥,咱不缺钱!您还是让出座位吧。”

这年轻人见依不然油盐不进,火冒三丈地就跳起来。

依不然见机也不犹豫,直接将藤编衣箱放到座位上,又把牛皮药箱重叠在上面,摆明了:这是我的座位!

年轻人气急就想把箱子掀开,这时流浪野猫也跳到箱子上,眼瞅着年轻人的手伸过来,就抬起小爪子挠,争执了几次,年轻人的手都被挠了几道抓痕血印出来,方才指着依不然叫嚣道:“你丫等着!”

“嘿嘿!我不欠你的。”依不然也不鸟他,等这年轻人走了,才把衣箱和药箱放在地面,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流浪野猫也偎依在依不然身边,仰起小脑袋一副讨好邀功的样子。

依不然轻抚着它的小脑袋笑道:“嗯!小家伙,你还是有点用处,来犒劳你吃锅盔。”依不然说着,打开衣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来,老外公用医馆包草药的包纸,给他包了十二个锅盔。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得一天一夜,这十二个锅盔也够他吃的了。

依不然掰了一块锅盔递给流浪野猫,谁知道这小家伙根本就不搭理他。难不成它要吃肉?

过道隔壁的紫衣女孩说话了:“猫咪,不吃这样干的食物的。”

依不然转头看过去,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卤鸡腿,满是真诚地笑着说:“谢谢你刚才帮我,赶走了那个讨厌的家伙。”

依不然也不是第一次与女孩子说话,可与这么漂亮的美女小姐姐相处聊天,还是有点不自然。连忙解释道:“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小猫帮了你。”

“呵呵!我也谢谢小猫咪吧,这个卤鸡腿就算是给它的犒劳吧!”美女姐姐说着就将卤鸡腿递过来。

谁知这流浪野猫居然真就伸出小爪子去接。天哪!依不然忽然觉得好丢脸呐!虽然这流浪野猫也才是捡来的,可这么丢人的,要人家的东西吃,他真心受不了。依不然伸手就拍打流浪野猫的小爪子,训斥道:“你丢不丢人嘛!”

流浪野猫委屈得翻了翻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依不然,就差哭出声来了。

依不然实在是受不了了,哪有这样的啊!干脆扭头不看它。

隔壁美女姐姐也是被这猫咪呆萌的表情,逗得嬉笑不已,再次将卤鸡腿递到流浪野猫面前。

依不然也不好一而再地拒绝人家的好意,轻抚流浪野猫的脑袋,示意它接下卤鸡腿。

流浪野猫双爪伸出去,稳稳的抓住卤鸡腿,一口叼住卤鸡腿,小爪子还不忘做出招财猫的招牌姿势,摇了又摇摆了又摆。

逗得隔壁美女姐姐,咯咯笑个不停,好一阵才消停下来,随口问道:“小弟这是去哪里呢?”

依不然紧忙着回道:“是去中医学院报道。”

“啊?!你考上中医学院了?呵呵!我们是校友耶!”美女姐姐惊讶的叫嚷着。

“难道姐姐也是中医学院的?”依不然疑惑的问道。

“嗯呢!我是你的学姐,比你大一届,今天我也是回校报道的。”美女姐姐很认真地回复道。

“那真是荣幸呢,以后请学姐多多关照。”依不然客气地说着。

美女姐姐伸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墨雨。你呢,小弟?”

“我叫依不然,报考的中医学院针灸系。”依不然轻握墨雨的小手介绍自己。

“针灸呀?!我原本也想学针灸的,可我喜欢小动物,想毕业后开个宠物门诊。所以针灸就没法学了,就是学了在小动物身上也找不着穴位经络的。”墨雨很是遗憾地说着。

依不然想想也对,人体经络穴位,跟小动物那就差的十万八千里了,确实为墨雨感到遗憾。

“墨雨姐!你也别遗憾了,有所得就有所失,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依不然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开导墨雨。

墨雨苦笑地摇摇头:“小弟!我知道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有得就有失。有时你的付出不一定能得到回报,只要自己喜欢,开心就好!”

这一路上,游轮也是走走停停,依不然和墨雨一见如故,聊不完的话题,仿佛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线绳将两人牵扯到一起。

如果说这就是缘分,依不然或许不理解,他这个年纪也没法理解。他就觉得有个美女学姐在中医学院,在学习期间照看自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就在临近凌晨五点时,墨雨却惊叫起来:“小弟!猫咪呢?猫咪不见了!”

依不然也被惊醒了,东张西望的找了会儿,也没见到流浪野猫的踪迹,只得安慰墨雨:“墨雨姐!也许是猫咪饿了,找食儿去了吧。说不定它吃饱了,就自己个儿回来了呢!”

可墨雨还是心心念念的,再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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